第1046章 劫杀内情(2 / 2)
淮-安知府田文静迅速处理了黄家的霉米案,又将楚淮县令的所作所为写入奏折叫人连夜送往京城,然后统计灾民人数,各自安排去路。因有黄家的前车之鉴,田文静倡议城中大户开仓放粮接济灾民的时候,大家态度十分积极踊跃,解了官府存粮不足的燃眉之急。
五日后,数千灾民都已安置妥当,田文静离开楚淮,继续往下属县城巡查。因一路有官兵随行保护,许多投亲的灾民或行脚商人害怕遇上盗匪惨遭不测,都远远跟在仪仗后面,求个心安。知府也不驱赶,还派人时时询问可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十分周全。
刘煜谢过两名送水的衙役,叹息道:“父母官,父母官,说得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做得很好。”胤真满意的笑笑,却也不提坦露身份的事。相比一个五年不见的门客,自然还是生死之交的刘煜更为值得信任,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已在路上耗费了四日,刘煜翻出地图,顺着河道指点下去,低声询问,“你可看出什么了?”
“他沿咱们走过的路一直往上,咱们又绕回去了。”胤真将烤热的馒头掰碎,小口小口往嘴里塞。
看着雍亲王如此“亲民”的进食方法,刘煜暗中一笑,笃定道,“他在找你。”
“说不准……”胤真微微叹息,“雍亲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很快你就可以复活了……”刘煜笑着说了一句,一脚登上马车,从小瓷瓶里倒出一枚丸药让那气息奄奄的土匪含着。
土匪呜呜哀鸣,却饿的说不出话,想把丸药推出去,却发现它早就化了,只能啪嗒啪嗒掉眼泪。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只要眼睛一闭,就能渴死饿死过去,得个痛快。偏这药邪门的紧,含了以后精神格外亢奋,想闭眼睡上一小会儿都不行,只能半死不活的吊着。起初身上还五花大绑,这会儿不用绑。就是把他放了,也没走路的力气了。
少年塞完药下车。从包裹里拿出几片腌好的牛肉,放在烧得滚烫的石板上煎,滋啦滋啦的声响听着便觉得分外诱人,他还偏要用个大扇子把浓浓的肉香味往车厢里扇,简直不让人活了。
那土匪在山上大鱼大肉逍遥快活惯了,早忘了受苦的滋味,这时哪还撑得住,又加之服用了兴奋-剂。有了一点子力气,忙低不可闻的喊道,“公子爷,给我一口饭吃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招!”
李卫激动的站起来,见刘煜和自家王爷依然老神在在的烤肉,咳嗽两声又淡定的蹲回去。
肉烤好了。饭也煮熟了,刘煜一行慢悠悠吃完,这才拿着两片肉上车,摆放在土匪鼻尖,淡淡的说道:“这才三天就坚持不住了,大爷我还有许多手段来不及施展。当真失望的紧。”
饿的连指尖都抬不起来的土匪闻言抖了抖,心道幸好自己妥协的快,否则真要被这煞星玩儿死!他拼命耸动鼻尖,被闻得着却吃不到的烤肉勾得仿似万蚁噬心,只得凄凉开口。“你们快问吧,问完赶紧给我东西吃!”
李卫立马拉好车帘。关上车窗,令高姬娉五姐弟把风。
刘煜踹他一脚,低声骂道,“白痴,关死门窗,还叫五个孩子前后左右望风,是怕别人不知道咱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把门窗都敞开,别人想来偷听,也得会飞天遁地才行。”
李卫恨不能把头埋进裤裆里去,苦着脸将门窗大敞,把土匪扶起来,自己跳下车跟五个孩子堆雪人玩儿。他觉得自从碰见林公子之后,王爷身边就没自己的地儿了。真希望赶紧把这些乌糟事处理完,回京在侍卫营里那帮兄弟身上找找自信。
车厢里,三人微笑对坐,好似在闲谈,旁人只瞥一眼便挪开目光,打死也想不到这竟是一场严刑逼供。
“你问吧。”刘煜碰了碰胤真的胳膊,自己从包裹里掏出一壶酒,优哉游哉小酌一口。
土匪舔了舔龟裂起皮的嘴唇,用饥渴的目光死死盯着刘煜手里的酒壶,喉结上下耸动。
胤真摇摇头,淡淡开口道:“你在落鹰千孔岩待了几年?”
“十八年。”土匪语气十分虚弱。
“落鹰千孔岩虽然传承了五十多年,但真正崛起却也只是这十来年的事情,如此说来,你也算得上是元老级人物了。你胸前的纹身,落鹰千孔岩土匪人人都有?是什么地方都能纹还是只能纹在左胸?”
“只有落鹰千孔岩百夫长以上级别的人才有资格纹身,且只能纹在心口。”
胤真闻言沉默良久。
那土匪等了又等,嘴唇都快舔出血了也没见他再发问,恨不能揪着他衣襟猛烈摇晃,边晃边高声呐喊,“你倒是问啊!快问啊!问完我要吃肉!我要喝水!我要好好闭眼睡上一觉!”
就在他意-淫的正欢的时候,刘煜没耐心了,轻轻踹了沉思中的胤真一脚,催促道,“你倒是快问啊,我这会儿正无聊呢!”
土匪松口气,想着待会儿该怎么瞒下落鹰千孔岩最重大的秘密又能顺利吃上肉。被拷问的人比逼供的人还着急,这事儿也忒奇葩了点。
胤真无奈的对犯了“大不敬之罪”的刘煜一笑,转头看向土匪时已完全冷了面色,徐徐开口道:“你们这次下山招兵买马是假,招替死鬼是真。将这些穷苦百姓骗上山,你们这些真正的土匪便悄然撤离,让他们代你们赴死。是也不是?”
那土匪没料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神情有些呆怔的同时又流露出惊骇之意。
胤真见状心中了然,又问道:“你们撤离后脱了这身土匪皮便要换军服了,是也不是?”
那土匪骇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心道这人莫不是练了读心术那等妖法吧?想到这里连忙低头,不敢去看对方幽深的眼睛。
“换上军服后可是在两江总督连庚耀麾下效力?”
土匪愕然抬头,刚与他锋锐的视线对上,又狼狈的躲开去。他原本以为那“公子爷”已足够骇人,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却更是深藏不露。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若不是自己和大当家是总角之交的死党,对这些机密恐也一无所知,更何况一个外人?
“看来是猜对了。”胤真冷冷一笑。
我究竟说了哪句话让您猜到这许多,求您告诉我成吗?土匪恨不能给他跪了。
“最近十年来,落鹰千孔岩盗匪先后劫杀了一位巡抚、三位知府、四位将军,这一桩桩血案背后可都是连庚耀的手笔?”
土匪把自己紧缩成一团,惊惧不已的问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来我又猜对了。”胤真往背后的车厢壁靠去,睨视那土匪半晌没说话,待他冷汗淋漓,几欲昏倒的时候方冷不丁的开口,“雍亲王身边最有名的谋士王世荣,可是你们落鹰千孔岩的人?”
那土匪已经放弃抵抗了,虚弱的点头道,“没错,他曾是我们的军师,很受大当家器重。”
胤真摇头苦笑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分外阴郁,“连庚耀一无背景,二无人脉,以一介寒门爬到现今的高位,背后肯定有人扶持。你可知道是谁?”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连我们大当家都不知道!”那土匪骇得连连摆手,复又期期艾艾问道,“这个,您应该也猜得出吧?”您这是逼供吗?您知道的比我还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