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斯特罗沙(06-b)(1 / 2)
“我不是……”
银发的少女反射式的辩驳,然而在少年那仿佛空无一物却能看穿所有谎言和隐瞒之事的目光之前,拥有博士学位,能言善辩的她却无根本无话可说了。
没错,在今天之前,这个优秀的潜艇指挥官和天资极好的耳语者双重身份的少女,确确实实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
无论是学业、情报分析、潜艇指挥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都尽最大努力,对每一个细节都精打细算,务求做到毫无纰漏。这种性格,加上极高的天分,让她在之前的人生当中无论做什么都能大获成功。
只要相处的时间稍长一些,周围的人对这个少女的观感就会变成“啊,这女孩大概有神的保佑”或者干脆就是“这女孩本身就是一位女神!”
所以,甚至连她自己都在不断的,一个接一个的成功当中确信,泰莎-泰斯特罗沙这个人只要去做,就是不可能失败的。
无论事业,还是爱情。
然而今天,少女毫无瑕疵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接连的重大打击。几乎把她完美的自信打得粉碎。
那个能在精神领域给予她重大伤害的耳语者,那个令她女性本能发出危险信号的千鸟要。
受到刺激的泰莎,完美的人生记录染上污点的泰莎,此时反而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她开始越发偏执的追求完美。虽然,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罢了。
我怎么可能信任这种家伙!
她愤愤的想着。
怎么可能像对马卡杜斯、加里宁或者相良一样,报以那种信任?
他是恐怖分子,是能毫无理由的想要掐碎别人喉管的危险野兽;是需要两个强壮佣兵才能压制住的凶暴动物;是能毫不犹豫的在对他很和善,关键时刻能用身体掩护他的伙伴背后下刀子的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在精神上有洁癖和完美主义的泰莎看来,这样的人简直不配称为和自己,和相良宗介一样的生物。
这样的东西,连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浪费。
她用看着这样脏东西的眼光,和琢磨对着瞪视,嫌恶感几乎让她当场命令加里宁或者克鲁兹,或者随便谁都好,在这个渣滓的后脑勺上开个洞出来。
“喂喂,真的假的啊?”
感受到了那种险恶的气氛,轻浮的金发男瞬间就变得一脸严肃的样子,转变之快让人都不知道到底平常的轻浮模样是装出来的,还是他在关键时刻是个意外可靠的人。
克鲁兹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是无法信任的。甚至极端一点来说,在看到“巨兽”的那一刻,怀里那张秘银付给他工资的银行卡,就在不断提醒着称职的佣兵关于他的义务。
为了不让更多人遭遇受害的风险,他应该把一发子弹射进这个瘦弱的少年的后脑勺,然后想办法破坏掉这个大的过分的as。
如果在几年前他刚刚走上佣兵这条道路的话,大概他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吧。然而和毛大姐,还有那个过分认真和有正义感的宗介搭档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发现这种对于之前的自己来说很好办到的事情,现在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做到了。
“与其信任这个少年,任由他登上这台概念之外的as,并由此承担上他在东京都肆意活动引起巨大伤亡和破坏的风险,不如杀了他,然后凭借自己和加里宁少校的战斗力寻求出路。”
身为战斗机器冷冰冰的理智这样做出了判断,但感性却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他微微侧过头,想看少校的反应。然而却只看到自己架着的圣奈深褐色的发丝。
“也对,我在操什么心呢?”
金发的男人苦笑了一下。
身为狙击手,喜欢以自身的判断展开行动的毛病又犯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上校还是少校,都是权力远超自己之上的大人物。
按照他们的判断来行动就好了吧。何况……
他将目光转向银发的少女。
“毕竟是永不犯错的tdd1的女神泰莎-泰斯特罗沙呢。”
“我……”
“!”
目光闪动了好几下,最终做出结论的泰莎刚说了一个音节,便被加里宁从侧面扑倒。
环绕底舱内壁的脚手架对面的平台上,枪口的火光闪动着。子弹在甬道的金属墙壁上发出弹跳的高鸣,溅出的火花灼痛了泰莎的眼睛。似乎是在她被迫闭上眼睛之后,卡拉什尼科夫富有特色的射击声才骤然响起。
克鲁兹手里缴获自a21成员的短突击步枪也喷出火光。卧倒的猝不及防间,他的枪带和圣奈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弄得他只能在后者身体上架起突击步枪射击。
不好!
泰莎一瞬间感到了后悔。这个时候就算自己想要琢磨乘上那台as,奔跑在半空的悬桥上,在众多聚光灯之下就像活靶子一样的少年也穿不过从对面打过来的火网。
双方交换子弹的过程还不到五秒钟就有人紧急叫停。
“停火!都停火!”
有人在那边怒吼着,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日语,有着出乎意料程度关于日本知识的克鲁兹听得一清二楚,而泰莎也差不多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圣奈和琢磨都在他们手里!你们想杀死他们吗?”
“那个小个子杀死了卡洛斯先生!”
似乎开火的人当中有听得懂日语的存在,但回答是用西班牙语说的。
那个被加里宁咬穿喉咙,比起本职的工程人员来对控制a21的人和拷问加里宁更感兴趣的拉丁裔男人,原来叫做卡洛斯吗?
泰莎边想边抱着头,竭力缩小着身形。因为从对面射来的子弹并没有因为有人用日语叫喊停火而有所减少。
她看向琢磨,发现那个少年正靠在甬道的金属墙壁上,看过来的目光中全都是嘲讽。
这目光让秘银组织的上校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在头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个慎重的把一切因素放在天平上衡量,对人命的态度谨慎之极,做出决定并雷厉风行的加以实行的泰莎-泰斯特罗沙,到哪里去了?
是那个强大的耳语者给自己造成的精神创伤的后果吗?
“哇哦。”
克鲁兹咏叹调般的叹息和随后的口哨让泰莎把注意力从自我厌恶中移开。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才过了十几秒的功夫,混乱的日语和西班牙语就已经搅合成了谁也听不懂的漩涡,不知道是谁起头,刚刚还步调一致的南美佣兵和a21的恐怖分子们开始互相射击了起来。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位置差不多都在上面的a21的年轻人们占据了地利,但南美的佣兵们经验丰富,人数也是因抢回琢磨而大伤元气的a21的数倍。双方此刻处于僵持,不过胜负的天平正无可逆转的往佣兵那边缓慢的倾斜过去。
“居然会变成这样……”
泰莎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眼角的余光一闪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从连接甬道和巨兽肩部的悬桥冲了出去。
那是琢磨。
克鲁兹瞬间就转过了突击步枪的枪口。虽然这不是他常用的枪种,但在这样近的距离上几乎不存在射失的可能性。至于加里宁,能在四十米距离上用手枪命中胸环靶头部的老军人连枪口都懒得抬起,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泰莎。
必须做出决断了!
银发的年轻上校微微张开嘴。
但她的决断在数分钟内被第二次打断。
数团光焰骤然闪现又骤然消失。
在特别拢音的密闭空间中,有一个算一个,爆炸声震的人人耳膜疼痛。像克鲁兹这样三半规管特别敏感的as驾驶员被密闭空间内来回激荡的次声波一冲,干脆眼前一黑,险些呕吐出来。
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黑影抽破空气,在半空中留下了突破音障时才会有的雾化空气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