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酒肉朋友（1 / 2）

听说店家要杀牛，有人已过来围观了。

我国古代是农业社会，耕牛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早在春秋时期，《礼记》中就立下了规则：“诸侯无故不杀牛”，对私自宰杀耕牛定有明确的处罚办法，如罚钱、流放等。

但是宋朝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宋仁宗时期，已渐渐对宰牛放开限制，但是牛肉还是不太常见，主要是因为牛多半是用来耕地或者拉车的，专门的肉牛的饲养很少。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们去店里，动不动就是“切二斤牛肉”来，其实是作者为了表现好汉们的反叛精神而特意写的。

在宋朝，最高贵的肉是羊肉，其次是牛肉，最下贱的是猪肉。但恰恰牛肉是最难得到的。

所以，能买牛来宰杀，这本身就是酒店实力的象征。就像8年代以前乡村里杀年猪一样，能杀得起年猪的家庭一定是村里最富裕的。

开封的美食虽然多，但我还是怀念现代的美食，比如土豆、西红柿、辣椒等，这些都是后来才传到中国的，在宋代根本没有。尤其是辣椒，在一个没有辣椒的时代，我发现自己的味觉都少了一半。

凭心而论，我觉得还是现代的美味多，现代人对香料的使用是超越古人的，但是古人的食材是原生态的，这一点又远远超过现代。

刚杀好牛不久，店家留下大部分，剩余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被周围的人买光了。但有个东西，是大家都不要的，那就是牛肚。

牛肚，也叫毛肚，吃过四川火锅的人都知道，一小盘毛肚要卖好几十块钱呢，在火锅里烫八秒捞出来，真是又脆又q爽，甭提多美味了，想想都馋人。

对于牛肚，古人一般都是有多远仍多远的，直到明清时期才被穷人们发掘出来当做美味的。

同样，店家要把牛肚扔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我赶紧拦下，让店家卖给我，但人家怪怪地看了我一眼，竟然不要钱，白送！

福禄寿喜更是惊讶得把眼睛瞪得像牛蛋似的，心理一个劲地嘀咕，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哼哼，要干什么？让你们洗毛肚！

在我的“循循善诱”和指导之下，福禄寿喜终于还是把毛肚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俞氏父女问我洗那脏东西干什么，我说先保密。

终于轮到我表演了，来寿来喜兄弟去买香料和蔬菜，来福去向店家协调借厨房用，来禄在厨房给我打杂。

在古代读书人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一种解释是说君子在厨房看到动物被残忍宰杀的情景，就不忍心吃了。我觉得虚伪，因为没看到残忍血腥的画面，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了？另一种解释更是离谱，说“君子”不应该去做那种又脏又累的活，我想问，是谁给“君子”们的优越感啊？

会做饭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技能，更是一种融入人间烟火的生活的享受，不管男人女人，也无论贫穷富有，都应该学会做饭。

到晚饭的时候，香喷喷的味道已弥漫了整个厨房。

今晚，涮毛肚！

全是现代式的做法，大骨加香料熬成浓汤，再配上各种美味的蘑菇一起，毛肚切块，牛肉、羊肉切薄片，再配上麻油蘸碟和酱料，甭提多美味了。美中不足的就是缺了辣椒。

初春的傍晚寒意未消，开封城的烟火已点亮夜色，此情此景，没有比一顿涮火锅更美好的了。

据记载，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火锅的吃法，到宋代火锅在民间已经流行开了，达官贵人们喜欢以羊肉作为荤菜的首选，百姓则多以兔肉作为荤菜的首选，兔肉火锅称为“拔霞拱”。我们这顿毛肚火锅，也算是穿越时代的一绝了。

一开始福绿寿喜是拒绝的，还是俞子衿小妹妹信任我，但接着就是一顿“真香定律”的翻拍现场了，大家都抢着涮毛肚。

“这位兄台，我能不能吃一点你们的火锅啊？”三个学子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热气腾腾的火锅。为首的那个我认识，就是考试那天一起交卷的青年。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欢迎。”我又道，“来福来喜，再拿几副碗筷过来。”

来福来喜等人便默默地退下。在古代，主仆是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但我没有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平时吃饭的时候都叫上福禄寿喜一起，所以他们对我就更加爱戴了。但在别人面前，他们就很自觉地遵守这主仆“规矩”。

“真是香气诱人，秀色可餐啊，敢问兄台这是什么肉啊，之前从来没见过。”白衣青年说道。

“这叫毛肚，牛肚洗净、切剖而成。”我说。

另外一年纪稍小的青年，赶紧夹了一大块放进锅里煮。

“哈哈，这位兄台，毛肚可不是这样煮的，一定要用筷子夹着，放进滚烫的汤里，默数十个数，这样烫出来的毛肚才是最好的，集香、脆、弹、爽为一体。若多煮一分则绵软难嚼，少煮一分则不得其味。”我介绍道。

“实在是妙啊，兄台真是学识渊博，对美食的见解竟如此精妙。”白衣青年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