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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徐州失守,全国震动,正在与南京政府进行秘密联系的欧美列强不约而同地暂停了谈判事宜,南京政府的声威和国民革命军的士气受到巨大打击,孙传芳卷土重来,引发了长江流域千万民众的一片恐慌。
蒋总司令正在南京与各路诸侯斗得你死我活,焦头烂额,再接到这个雪上加霜的噩耗,顿觉心如寒冰,又惊又怒,次日立即赶赴撤到蚌埠的北伐军前敌总指挥部,与总指挥白崇禧将军急商对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徐州。
当晚,一道道急电飞到正在撤离鲁南的第二路军各师将领手中,刚刚进驻邳县三个小时的安毅和麾下弟兄接到突然改变全局兵力部署的急令,不由目瞪口呆:
北伐军总部严令安毅独立师死守邳县;贺耀祖第四十军火速南下,全速开往宿县;退往苏北的叶开鑫第四十四军被勒令立即向西开进,途径邳县赶赴宿县东面的尹集待命;顾祝同第三师和邓振荃第一师全速后撤,据守宿迁。
安毅吩咐通信兵通知各团主官召开紧急会议,趁弟兄们尚未到来之际,连忙挂上地图,与尹继南、胡家林、杨斌、刘首江和詹焕琪等人面对地图,一边商议,一边标注目前北伐军各部兵力分布情况。
詹焕琪娴熟地画上显著的防御线,再按总司令部的最新部署,将数面代表各师的战旗插了上去,安毅和所有弟兄们再也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了,就连水平最次的刘首江也心情沉重,频频叹气。
杨斌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参谋长,上前一步指着孤零零凸在整条战线之外的邳县,恼火地问道: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这不是要拿咱们独立师一万余弟兄的性命开玩笑吗?看看,正北三十公里是褚玉璞的两个军,西面四十余公里是程国瑞占领徐州的三个军,东面三十五公里是咱们突然放弃的新沂,敌人只需从三个方向各派一个师攻向邳县,咱们除了选择南逃之外,还能到哪儿躲去?居然还命令咱们死守?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守得了吗?”
胡家林脸色铁青凝视地图,听了杨斌的话沉思片刻,低声问道:“他大爷的……不会是校长亲自定下的吧?”
“有可能,不过我个人认为很可能是白长官的主意,因为白长官最了解战局情况和我师战斗力。从最新的战略布局来看,邳县的地理位置突然变得更为重要了,褚玉璞只要占领邳县,麾下的两个军无论是向西驰援徐州、宿县,还是南下与孙传芳部联合攻打宿迁,都畅通无阻,拿不下邳县就会被咱们在他身后和侧翼打击骚扰。
因此,邳县如今已经成为敌军进攻道路上的一颗钉子,不拔掉敌人就不敢挥师南下。
其次,邳县地形复杂,四面环水,城墙也不见得比南面的泗县差,如果防守得当,敌人两个军三五天内甚至十天八天之内都攻不下来。
以上两点,或许就是白长官命令我们留下死守的原因,目的是牵制敌军兵力,便于徐州方向的反攻,校长可是亲临前线了,徐州这一仗将会很惨烈。”沉稳大度的尹继南详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弟兄们听完觉得颇为有理,可是,被推在突前位置面对敌军可能的重兵围攻,没有一个人心里会舒服。
安毅知道弟兄们等待自己表态,想了想低声告诫大家:“不管如何艰难,既然命令下来了,我们就得执行,何况校长早已赶到蚌埠,肯定参与了全局计划的制定,不可能拿咱们一万多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因此,我们面临的困难希望各位别再提起了,各团团长很快就会到来,如果听了各位的丧气话,他们心里会怎么想?特别是性子刚烈的夏俭和虎头,要是吵吵嚷嚷起来,岂不影响士气?所以,这一点大家必须注意。”
看到弟兄们全都点头,安毅非常霸气地继续说道:“这一仗将是个恶仗,难度决不在五河战役之下,我们将会面对敌人数倍于己的兵力,这一点相信校长和白长官等人心里都非常明白。
我认为他们同样也知道邳县地区的地形与五河相近,丘陵密布水网纵横,非常不利于大部队和重武器的运用,北方士卒更不习惯于在这样的地形地貌中行军作战,而我们则轻车熟路,毫无问题,一个晚上潜行三五十公里非常简单,这是我们的一大优势,必须要好好把握!
我们的另一大优势是,我们拥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此前我们从城南和西面的单集、碾庄等地招募的弟兄足有八百余人,这些弟兄熟悉地形,善于水战,到处都是乡里乡亲的,到哪儿都不会饿着,都有人出手帮忙,我们只需花点钱不让乡亲们吃亏即可。所以,只要我们上下团结一心,不见得褚老头大兵压境我们就会毫无招架之力。”
“师座言之有理!”刘首江高兴地说道,其他弟兄听了安毅的分析,也都平静下来细细权衡。
安毅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地说道:“这一战,我不打算让各团、营长像往常一样参与行动计划的讨论和制定,所有的作战计划和命令全部由我们几个来定夺。
等会儿在会上,我将给各团直接下达初步命令,让各团弟兄们先忙起来,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老刘和继南,你们俩要再次重申军令,务必做到令行禁止,无条件地执行师部下达的命令,只有做到这点,我们才能很好地面对这一仗,否则不但完不成牵制敌军中路主力的任务,还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我们最多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也许不到两天,休整完毕的敌军主力就会逼上来,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齐声回答。
“好!准备开会。”安毅转身回到大桌前,示意勤务兵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待会议散去,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