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没错,我很纯洁(1 / 2)
罪恶大陆的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理所当然的,罪恶大陆的天气也是富有创造力的疯子。上午是下雨,下午却是在下雪。
从山上下来,那是一排脚印。然而近距离去看的话,这脚印又非同寻常。很浅,浅的让人以为脚印本身的主人最多不过鸿毛的重量,按说这样浅的脚印很难察觉,事实上它确实又如此的醒目。
脚印的尽头是一座草屋,屋外站着一人,屋内坐着两人。
“多谢玉姑娘。”七情双目中含着泪水,他从来都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很容易被一件些微的小事感动。他又是一个无比挑剔的人,听空灵悠扬的音乐也要专门来到深山老林。或者时常又会做普通人打扮来到四山之地,在街边面摊上唏嘘流汗的吞着一碗酸辣十足的面条。什么样的事物,就要在什么样的地方享受。多一分太过刻意,少一分又稍嫌不够。
他很承情,也很感动。
“你不必谢我,我救你是因为他不愿让你死。”沈玉从身旁桌面上拿起一方手帕,擦拭着双手不再去看那七情一眼,实际上从开始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多看过一眼,送客的意味已经很浓。
“别这么无情嘛。”七情心里感到有些酸涩,苦笑着站起身来推门外出,那动作还有些勉强,从分作两半的衣服里面隐藏的皮肤能够看到,一条从左肩到右胯的细密线条若隐若现。就是这线条,险些要了七情的命。
这不是针丝留下的划痕,而是剑伤,风中啸留下的一剑,这一剑将七情几乎劈成两半。红袍会不是没有摄魂师,只是他们无法治愈风中啸留下的剑伤。
沈玉说,那剑伤里带着剑意,意喻为斩。符文咒无法治愈,摄魂咒同样不行。因为这两种东西贴在身上,同样要被剑意斩断。所以她救了七情。
“有点羡慕你啊。我去山上等你,战斗还没结束。”七情的语气里丝毫不掩饰艳羡。
对这种艳羡风中啸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同样推门进屋,坐在七情先前坐的椅子上等待沈玉的治疗。他不解释是因为心里明白,沈玉肯对他好,肯救七情,是看在他风中啸的面子上,而这种面子并不来自于风中啸本身,那来自于风中啸对韩林的好。这种面子,不值得骄傲。
“实力不错。”沈玉的眼睛看向风中啸的半边身子。那里已经长出了厚厚的一层绒毛。从胸前开始一直到双腿间是一条分界线,左边如正常人,右边像是野兽。那右手也渐渐兽化,有着可伸缩的爪子。
七情修炼的是七情道,从太上道演变而来。可斩断敌人的七种情绪,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有了七情六欲的存在。然而少了其中任何一种都不能再算作人。所以七情斩了风中啸的情,他便不再是人。
从来到罪恶大陆的路上,沈玉已经放弃了使用符文笔。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她蓄起了狭长而亮晶晶的指甲,从此以后书写符文便用这指甲。脑海里不禁回想到在符文学院的那一幕,清柚为学生们演示如何书写攻击符文咒,而韩林则目不转睛的盯着清柚的手,这一幕深深的印在沈玉记忆中,嫉妒。
她知道自己没有与韩林相爱的权利,那么便一定要拥有所有韩林喜欢的特质。她很清楚最初对韩林的好感,是来自于血脉相连,只是当那好感演变成爱意之后,纵然一切真相大白,也收不回来了。爱情讲不得任何道理,这是它美好的地方,也是它残忍的地方。相比七情与风中啸的伤,沈玉认为自己心里那一道永不可磨灭的伤痕来的要更疼。
指甲在胸前的皮肤上划过,渐渐的留下一道道精美绝伦的线条,汇聚成复杂难明的符文。
“很神奇。”风中啸不太经常表现出吃惊的脸色,但自从见到沈玉神奇的手法之后,这才明白原来世间的实力远比自己了解的要更多,更复杂。这种连九级摄魂师都无法治愈的斩情伤,却能够随着沈玉的指甲滑动渐渐恢复如初。
他知道什么是符文,但不知道沈玉写的符文为什么与旁人不同。那不是他能够领悟到的境界。
“多谢。”从新将扣子系上,迈步出屋向山顶行去。他与七情的战斗还没完结,然而往年这样的战斗在经历如此漫长的过程之后早已经结束了,只是今年多了一个可以帮他们疗伤的沈玉,这是一个无法放弃的机会。
因为沈玉的缘故,七情放弃了再次派出高手击杀韩林的命令。否则如今的韩林或许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小小的草屋中重新回归平静,细心的在桌上铺开一大张雪白的纸,那指甲沾染墨水,于纸上书写。渐渐的,一个符号终于临近成型,这符号出现的过程,犹如滔滔江水汹涌而来。没有太多特别的意思,符号只代表一个字“流”。然而当这符号即将完结时,又伸手将纸抓起来揉作一团丢进简易粗糙的纸篓。脑海中那一抹微笑始终忘不掉,扰乱她的整个世界。少有的,这个骄傲嚣张蛮横冰冷的女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
……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王墨兰受不了韩林的眼神,实际上韩林看着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过多的情绪。没有歧视,更不可能有轻蔑。但同样不会有欣赏和爱慕。正因如此,王墨兰才沉不住气。她可是王墨兰,是多少文人雅士竞相追逐的月亮,是他们朝思暮想的情人。
韩林的确在看她,确切的说是在打量她。像一个木匠在仔细端详一件奇妙的工具。他发现王墨兰慌了。
“你也不用看不起我,我承认我在你心里很脏,这有缘由。但谁又愿意如此?其实我是一个好女人。”王墨兰自己都为自己的话感到羞愧,莫非堂堂的才女真的在这个年轻男子面前已经失去了光华?连辩解的词汇都如此苍白无力,那样没有文采。站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能泰然自若。她为微笑,别人便要跟着微笑。她若蹙眉,别人也便要装作一副心疼怜悯的模样。她可以把任何文人摆弄于手掌之间,肆意的戏耍。然而当她宽衣解带时,又能将斯斯文文的先生化作双目通红的野兽。
头一次的,在一个人面前感到非常不自然。像是穿在身上的尊严被人残忍的扯掉,在地上又踩了几脚。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韩林纵了纵肩。王墨兰的确可以让文人神魂颠倒,但遗憾的是,韩林压根不是什么狗屁文人,他只是一个粗鲁的汉子。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喜欢装神弄鬼喜欢任何他喜欢的一切,但偏偏就是没有王墨兰想要看到的那种痴迷。
“这尘世是一个大染缸。染红了我,又漆黑了我。我只能委曲求全,你别看不上我,我的内心真的是干净的。”王墨兰还在辩解。但其实韩林从来没有去指责过她,或许是因为韩林的从容淡定,让王墨兰慌不择路,努力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因为韩林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这种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关键并不在于此,别人的想法是什么,对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干扰。王墨兰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困扰她的不是如何解释自己,为自己来辩驳。而是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