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回】梦仙源纤袅欲离,探秘信弘昼欲计(1 / 2)
话说瑶茕被送走之后,纤袅如同一潭死水一样。她不再求着弘昼让瑶茕回来,自己嘴上也不说,仿佛是没有这个人一般。她只是成日木讷地坐在床边,不知在思念何人。
骨肉分离,怜子之心,何人能解?
“福晋,该用膳了。”楚桂儿轻声道,“您这样也不是事,王爷怜惜您,生怕您受到委屈。”
“王府人人敬重谙达,王爷割爱让谙达你到我这里伺候,我哪里受到什么委屈!”纤袅冷笑,“不谈什么大喜大悲,起起落落。若是回到一开头该多好?只是人老了,燕子不知道飞走了几次,又飞回来了几次。一次又一次,我又有几次?”
“福晋,您应该很清楚王爷想要什么。”楚桂儿道,“福晋明智,可是为何一直要做愚蠢之事?”
“也罢。”纤袅摇摇头,“撤下去吧,我不想吃,我再睡一会儿。”
楚桂儿也没有再劝说,只是吩咐厨子把膳食热着,待纤袅醒来再送。纤袅又不断地梦到过去的梦了。
世言有十二花神,梅花花神便排在首位,又有蜡梅花神排在末位。
非幻仙源自然是百花的天地,愁梅仙子自然是非幻仙源最耀眼的存在。莲荷宫处理非幻仙源一切事宜,而愁梅仙子、忧兰仙子、怅竹仙子和恸菊仙子便在莲荷宫无偿殿协助总花神。
“瘦石寒梅共结邻,亭亭不改四时春。须知傲雪凌霜质,不是繁华队里身……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纵使秋风无奈何……孤松停翠盖,托根临广路。不以险自防,遂为明所误……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
远处传来阵阵歌声,那是古代名士歌颂的松树。她不禁往回看,已然泪水涟涟。
她不明白,窟涟君子是否是她内心所向。若是没有明日将军,想必她一定会爱上他吧。
可惜他始终不是他。
“忆昔,何必愁眉苦脸?”窟涟君子握住她的手。
“桥松……”纤袅痴痴地看着他。
梦是实是虚?她也曾爱过一个人,也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只是不知何时梦醒了,梦碎了。
“我来人间寻汝,汝可愿?”窟涟君子问,“汝若愿,且去长白山寻我。非幻仙源位于长白山之上,汝若去往长白山,自可寻我。”
“为何?”纤袅问。
“卿若寻我,必去白山。”窟涟君子渐渐隐去,“去往白山,骨肉重逢,可鉴真情。数岁感情,不可遗忘!”
“等等……”
未等纤袅说完,窟涟君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梦醒了,泪在梦中,人可醒?
“必去白山……”纤袅念叨着,“长白山……”
纤袅从床上起来,便让楚桂儿进来更衣,随后便是用膳。
纤袅知道,不能再如此颓废下去了。楚桂儿见纤袅气色稍微好了一些了,便告诉弘昼。弘昼听说了这件事,便兴致勃勃地来到韫袭苑。自从当年纤袅受了拶刑之后,就不怎么抚琴了。如今,她再一次抚上了古筝。还未走进内院,弘昼便听到一阵阵悦耳的《梅花三弄》。弘昼知道,纤袅素喜梅花,对于《梅花三弄》更是情有独钟。天色渐冷,弘昼记得,去年腊月的时候,二人关系极其紧张;今年腊月,可否柳暗花明?
弘昼驻足在门口,他不打算打扰纤袅。他倾听着《梅花三弄》,已然陶醉了。楚桂儿注意到弘昼在此,便连忙沏茶。一曲毕,纤袅还未曾注意到外面的弘昼,只是奇怪楚桂儿怎么开始沏茶了。
“这些小事不劳谙达费心,让丫头们做便是。”纤袅道,“王府的事情很多需要谙达来管理,王爷在宫里操劳,谙达在王府操劳。皇上器重王爷,王爷为皇上办事时的雷厉风行,我虽没有见过,但是早有耳闻。谙达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处理王府事宜便更是井井有条。这些小事,哪由得谙达亲自动手?”
“多谢福晋厚爱。”楚桂儿道,“王爷在宫里为皇上办事,福晋在府里温慧贤良,王爷必然欣慰。”
“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温慧贤良?我不敢拿自己与皇后相比,跟二位侧福晋相比,我还远远比不上。就那佟佳氏格格来说,她一直协助二位侧福晋办事,我竟连她都不如了。”纤袅叹气,“王爷厌弃我,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只求王爷休了我,免得我耽误了王爷的前程。我是百无一用之人,哪敢奢求王爷一丝怜惜?我这里还有很多银子,不如谙达拿去,为王爷挑选极为身世清白又可人的姑娘侍奉在侧,也算是尽我一份心意了。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这样下去始终会拖累王爷的。当初奉旨去探望慧贤皇贵妃,临死前她都想着皇上,纵使她与皇上相见很难,可是她也时刻为皇上操劳着——对比之下,我是自愧不如了。我对不住王爷,永远都是。等哪一日我死了,王爷也算是解脱了吧。也怪我自私,眷顾这人间的一丝温情,平白活着倒拖累了王爷。”
“王爷对您的心意,您是心知肚明的。您知道王爷对您的心意,却不懂为什么。”楚桂儿道。
“王爷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感情。”纤袅默默起身回到床上,“我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瞧,就这一小会儿,又倦了。为我更衣吧,我要小憩一会儿。这段时日,一连几日怎么也睡不着,一脸几日又嗜睡得很。阴天雨天雪天都好,一旦到了晴天,必然嗜睡得很。你看今日这日头,亮得我眼睛睁不开。”
楚桂儿不再多语,便上去为纤袅更衣。纤袅已经眯上了眼睛,似乎马上就可以睡着一般。此时弘昼轻轻走进来,楚桂儿便识趣地退下,接下来的由弘昼接手。纤袅眯着眼睛,倒没发现换了人,只是揉着太阳穴:
“谙达,一会儿你就在外面守着,半个时辰后再叫我起来。纵使嗜睡,也实在不宜睡太久。我这身子啊,真不行。天热了,就疲惫困倦得很;天一冷,稍微在外面站一会儿,吹了点儿冷风,便头疼厉害。身上的病啊,好了又得,得了一直好不了。我唯恐过了病气给谙达,到时候谙达去王爷那里,又担心把病气给了王爷。”
“我若怕你这病气,自然不会前来。”弘昼道,“这天一冷你就手脚冰凉,被子里面跟冰窖似的。”
一听到弘昼的声音,纤袅还有些恍惚,连忙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了许久,倒有些震惊——弘昼的头上已经多了些许华发,他已经不似过去那般年轻了。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