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1 / 2）

木头生在飞鱼村，长在飞鱼村，六岁的时候，木头的阿爹出海葬身在一场风暴之中，挺着大肚子的阿娘听到这个消息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个女孩儿，没几日便随着阿爹去了。

木头这名字是他阿爹取的，他说木头不会沉入海里，能保佑他长大后出海都平平安安。可木头不喜欢大海，大海太善变、太广阔，让人捉摸不透。是大海夺走了阿爹和阿娘的命，留下妹妹与自己在这世间孤孤单单，受尽了苦楚。

木头不愿意做海的子民，他不想做那根漂浮在海中的朽木，他想做山里的参天大树，更想要离开渔村、走出大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老天让他们兄妹早早没了双亲，受尽苦楚，可木头对将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妹妹到四岁还未开口讲话，每日跟在木头身后总是呆呆的，村里人都说当年木头的阿娘受了惊吓早产生下这女娃，怕是娘胎里就带着不足。妹妹虽不开口说话却懂事乖巧，从小就不爱哭闹，什么都能吃特别好养活。

木头最喜欢妹妹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惹人怜爱，加上天生皮肤白皙怎么晒也晒不黑，妹妹在一群黑黝黝的渔村小孩儿中间十分另类显眼。

木头不愿出海捕鱼，他起早贪黑进山砍柴、摘果子，背回村子里再与出海归来的村民以物易物，换一些食物。挡住村子的这座山高大而陡峭，就算村中身手最灵活的男人也只能上到半山腰，山腰以下并没多少出产，所以飞鱼村虽有山有海，还是只能世代靠捕鱼为生。

许多村民可怜木头和妹妹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也愿意多送他们一些鲜鱼、海货，加上木头聪明伶俐会节省、又勤快，倒也能勉强度日。

妹妹长到十二岁上，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虽然衣着与村里其他丫头一样不过是些粗布麻衣，可她往自家门口一坐，全村的儿郎们都得看直了眼、走不动路：这哪里是和自己同村的小姑娘？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子落了凡尘、海中的精灵入了渔村！

可惜啊，这般模样的人儿竟是个傻子！不会讲话、不会干活，每日除了呆呆地跟在自家哥哥身后啥也不会！这样的傻女人就算长得再好，难不成娶回家里当菩萨供起来么？不干活儿，还多一张嘴吃饭，失心疯了才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可是妹妹生就这样一幅好皮囊，对她存了歪心思的人自是不会少，木头心知自己和妹妹无依无靠，谁能可以欺负上门，他更知晓村里那些混不吝的小子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所以他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妹妹，决不让那些坏家伙有可趁之机。

木头早已想开了，今生今世他就是和妹妹相依为命一辈子，不会去奢想娶妻生子。只是若能走出那座大山，他真想带着妹妹出去看看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听村里的老人们讲，出山之路全是悬崖峭壁，除非是能飞檐走壁的仙人，不修栈道便无人能走出去，可飞鱼村这种官府不管、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又怎么可能修得了栈道呢？

妹妹今年已经十七岁，自己也二十三了，也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到山外的世界去看看。

“哎呀！木头！你怎么还在外头瞎跑？村长让所有人都回屋加固门窗，靠海太近的今夜不能回家，你知不知道？”村里相熟的大娘见木头站在村中空地上，又望着那座山发呆，忍不住对他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