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五（2 / 2）

那是掩埋在雪地之下的一具冰棺，里头躺着一个女子：她面容安详、嘴角带笑，双手握着一朵干枯的花。

“一千九百八十七步……”离羽看了冰棺一眼后，躺倒在呼啸的风雪中，任凭狂风再度卷起雪堆将冰棺掩埋。

“不对啊，一千九百八十七……那是儿时步幅丈量的距离……”离羽猛地翻身坐起来，仔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将手掌翻来覆去地看，然后站起来又看自己的腿脚。

最终他再次拂开冰棺上的雪，然后趴在那冰面之上，细细看着其上的倒影……

离羽现在明白了，那种违和感是因为自己视角变化带来的，他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虽然不知为何，他回到了儿时独自在冰川修行的时候。

离羽试着调用灵力，发现毫无用处。他再次看向冰棺之中的女子，苦笑道：“莫不是你在罚我？你是怨我将你一把火烧没了？”

冰棺中的人又怎么会有回应，她仍是那般安然恬静的模样，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离羽忍不住想触碰一下她的脸庞，然而伸手摸到的只是冰冷坚硬的冰棺。

“她怎么会怨你？谁会怨恨一个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人？”一个声音在离羽身后响起，这声音一出现，周围的风雪声似乎都小了很多。

离羽从地上起身、回头，警惕地看向身后道：“何人？”

却见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慢慢朝他走了过来，她赤足在雪地里行走着，每一步都那么轻盈自在，她踩过的地方没有脚印，仿佛她与这雪地本就是一体。

“阿羽，随我来，我带你出去。”那女子走到了离羽跟前，朝他伸出了手，那只手十分苍白，在这大雪里几乎辨别不出。

“母亲……”离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呢喃着，又低头去看地下冰棺，然后摇头道：“不，不，你不是她。”

“我自然不是她，我由你心生。”那女子也看了看冰棺中的人，面露不屑之色，她接着道：“快些走吧，你若死在这里，我也会消散。”

“你究竟是谁？”离羽虽眼中疑惑不减，但在那女子伸出手牵住他时却没有反抗，两人顺着看不清的道路向冰川之下奔去。

那女子只一心赶路，对离羽的问话恍若未闻，那只苍白纤细的手紧紧握住离羽的手腕，不停地向前跑着。

离羽忽然就想起了母亲将自己送入冰川的那一日，她说：“阿羽，待你成为部族第一修者，母亲便会来接你回家。”

他并没有等到母亲来接自己，却在濒死之际机缘巧合得了心魔镜认主，当他突破境界活着从冰川中走出之时，他以为自己会成为母亲的骄傲，会得到她全部的温柔和爱意。

离羽有些麻木地低头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心想：然而母亲连像这样牵一牵自己的手都从未有过！

“到了！”突然，那女子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风雪中的一点光亮，对离羽道：“前头只能靠你自己走了！快去！”

离羽被她推着向前踉跄几步，他此时是儿童的身形，回头看那女子也是仰望，只见她脸上的神情焦急，不知为何这反而让离羽心中舒坦：她是在为我着急么？

女子冲着他挥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开，离羽不再犹豫，径直朝那一点光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