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苏轼兄弟的颍州之别(2 / 2)
欧阳公一生热衷于奖拔士人,虽然有人日后背叛过他,但他从不计较,而是常把过失归结与自己身上。欧阳公不喜欢佛学及道家学说,但只要是这些佛道之徒有研究诗书或是仁义礼智信的,欧阳公也会不遗余力地鼓励和提拔他们。惠勤与欧阳永叔先生交游三十多年,欧阳公也并没有给过惠勤什么实惠,但是欧阳修逝世后,每逢提起欧阳公没有不失声痛哭的!
在颍州时,苏轼与欧阳公谈起了他的大表哥文与可时,对与可的两句诗“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赞不绝口。
谁知,欧阳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与可不会做这样的艳词,极有可能是吟诵别人的诗句!
其实只有苏轼知道,他的大表哥外表为人沉稳持重不假,但是世人只知道文与可会画墨竹,而鲜有人知晓他的高才能兼诸家之妙,其中与可的诗尤为精绝!
熙宁四年。
秋风乍起之时,到了苏轼南下杭州赴任的日子了。
这一次,兄弟俩要在颍州再次分别了。
颍州,宋属河南道,汉代汝南郡之汝阴县。此地西北距京师开封七百里,东至寿州(今安徽淮南市二百六十里。
“征帆挂西风,别泪滴清颍。”,这是苏轼在《颍州初别子由二首》中的起首之句,纪晓岚先生读了这两首诗后,都说它“悱恻深至”。
兄弟俩都知道“留连知无益”,只有“惜此须臾景”。这次离别的场景在苏轼看来尤为“酸冷”,他在诗中说弟弟苏辙的秉性最像他们的父亲,表面木讷且刚静,沉默寡言的程度达到了《周易》中的标准“吉人之辞寡”。
不过,这两首诗后来也有一段小插曲。
其中有一句,“至今天下士,去莫如子猛”,说的是苏辙在制置条例司充任检祥文字时,因为与新法不合,向朝廷乞求罢任。后来的《乌台诗案》爆发,有反对者指出苏轼在这里是感叹自己的弟弟离开朝廷之勇决,另外还有讥讽新法不便之嫌。这是后话。
闲话少叙。
话说苏轼一行乘舟沿颍河南下,一路顺风顺水,十月初二就到达涡口(涡河注入淮河的地方,位于安徽省怀远县东北的五里所,因遇到大风天气,只得在原地留宿。
待到天晴,苏轼的船只已出颍口(颍水与淮河的交汇处,隐约可看见寿州的淮山了。
在这烟雨濛濛的天气里,三十六岁的苏轼乘坐的赴杭州任的船只,已快要到寿州的地界了。
二十三年后,还是这样一个烟雨凄濛的天气里,苏轼被南迁到虔州(今江西省赣州市时,面对这一相同的场景,还发了一通的感慨,“波平风软望不到,故人久立烟苍茫”。
到了寿州,寿州的地方官李定李少卿在城东的龙潭湖畔,设宴饯行了苏轼一行。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李定与那位少学于王安石的李定只是同名同姓,但那位在后来曾数度诬陷苏轼的李定(字资深,是扬州人,而身处寿州的李定却是山东济南人。
在寿州有淝水,淝水又作肥水,源出肥西、寿县之间的将军岭。它分为二支:一支向西北流者,经二百里,出寿县而入淮河;另一支向东南流者,最终注入了巢湖,历史上有名的淝水之战中的淝水也是指它。
而那支向西北流的支流,流经寿春外郭东南隅的阿之榭时,在其东侧水汇成潭。不管三春九夏,湖中时常有红艳荷花覆盖着湖面,煞是好看,此湖在当地谓之东台湖,李定设宴安排苏轼的地方就在这里。
出了寿春,沿淮河一路向东,不日即到达濠州(今安徽凤阳县。
凤阳县的建置,可上溯到秦汉时期,原来初名钟离县。元朝末期,朱元璋打败了张士诚,奔回老家濠州,改濠州为临濠府。明洪武七年(1374明太祖朱元璋又将府治迁往凤凰山之阳,赐府名“凤阳”,一直沿用至今。
在濠州,苏轼先后游览了涂山、彭祖庙、逍遥台、观鱼台、虞姬墓、四望亭、浮山洞等濠州的七处名胜,还分别作了诗。耕文轩主人注意到,七首诗所用的韵均为平声韵,人在心平气和之际,作诗多用平声韵,这说明苏轼在当时的境况里心情还是较为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