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2 / 2)
“姚叔,您对这些都看不惯,怎么就能够理解西衡县的改革呢?”赵政策倒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姚本泽脸上的表情,好像对这些现象挺不满意的。
“那不是一回事情。”姚本泽没好气地说,“西衡县的改革是政府推行的,而这些现象,却带有资产阶级自由化作风,不能混做一谈。”
“那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啊。”赵政策就试探着说。
“我找你来就是听你的真实想法的,哪里会生气。”姚本泽缓和了一下表情,“放心吧,这只是在讨论,真理越辩越明嘛。”
“《上海滩》这个电视剧是说解放前的事情,属于历史片范畴吧。虽然是黑帮片,但整个基调还是向上的。”赵政策就笑着说,“年轻人有些热血总比死气沉沉要强吧,虽然里面的一些个人英雄主义不值得提倡,但在大是大非上面,这部电视剧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继续说。”姚本泽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赵政策的这个说法。
“至于性感不性感的,这只是一个用词问题。”赵政策笑了笑,“您就当性感等于漂亮好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选美活动我看也是可以举行的,只是要注意掌握尺度。您想想,原来我们的政府干部们都穿传统的中山装,可现在呢,大家都穿西装打领导,也没有什么不妥嘛。”
姚本泽用双手按了按左右的太阳穴,半天没有说话,看来是在思索着,尝试着接受赵政策的看法和观点。
“你说得有道理。”姚本泽叹了一口气,“改革开放是需要活力,开放了,好的东西进来了,难免也有些糟粕的东西混进来,不能因为有一根杂草就把整片庄家都拔掉,是我犯了片面主义错误。”
顿了顿,姚本泽正色说道:“那我们再聊聊体制内的事情。”
赵政策马上直了直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今年以来,知识分子下海的特别多啊。”姚本泽沉声说道,“体制之内的,也不那么安贫乐道了,大家在公开地谈钱,谈待遇。调研结果显示,知识分子集中的文教卫部门,人均收入在各个行业居于下流。教师医生里流行的自嘲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这一年,最被羡慕的职业是出租司机,人称打弯书记,收入相当机关干部十倍。”
顿了顿,姚本泽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西衡县的下海干部比任何一个县都要多,因为你们西衡县是鼓励干部下海。”
“省城里也有不少人说我们西衡县卖官吧。”赵政策嘿嘿一笑,“姚叔您觉得这不是好事情吗?改革开放就是要打破铁饭碗,不能只停留在农民向专业户转变,工人由拿工资到占有企业的股份上面,我们的公务员也该打破铁饭碗吧。再说,国内剩余生产力最多的地方我认为除了农村,就是政府机构了。”
“你这话诛心哪。”姚本泽沉默了半响,才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说得倒是实情。”
赵政策略微一沉吟,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我们政府部门还是要大力反对。社会主义的特点,就是创造的财富,第一归国家,第二归人民,不会产生新的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不同的地方就是共同富裕,崇拜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自由,否定社会主义,这不行。”
姚本泽一听,满脸诧异:“政策,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呢。”
赵政策却是正色说道:“姚叔,我们要搞现代化,绝对不能搞资产阶级自由化,不能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因为他们搞的这一套无非是大鸣、大放、大字报,出非法刊物,实际上是一种动乱,是文化大革命遗留下来的作风,不能让这股风刮起来。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制度,要发展社会主义经济,要实现四个现代化,没有理想是不行的,没有稳定也是不行的。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政治动乱,不安定,就不可能从事社会主义建设。”
“嗯,你这话也有道理。”姚本泽思索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定实行开放政策,同时也要求刹住自由化的风,这是相互关联的问题。不刹住这股风,就不能实行开放政策。自由化思潮一发展,我们的事业就会被冲乱。总之,一个目标,就是要有一个安定的政治环境,没有安定的政治环境,那就一切都谈不上。治理国家,这是一个大道理,要管许多小道理。那些小道理或许有道理,但是没有这个大道理就不行。”
“姚叔,我认为这就是一分为二,用矛盾论看问题。”赵政策笑着说,“政协是在为如何做出这份调研报告为难吧。”
被赵政策说中了,姚本泽老脸禁不住一红:“倒也不是很为难,就是政协内部的观点也不统一,形成不了一致意见。政策,你的这个想法很好,采取了中庸之道。”
“是啊,黑白理论已经过时,现在都推崇灰色理论。”赵政策嘿嘿一笑,
“啥叫灰色理论?”姚本泽微微一愣,禁不住问了一句。
“在变革中,任何黑的、白的观点都是容易鼓动人心的,而我们恰恰不需要黑的、或白的,我们需要的是灰色的观点,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度,是十分难掌握的。”赵政策略微一思索,整理了一下调理,就笑着说。
“说得更详细一些,我还是没有弄明白。”姚本泽却是很认真地说。
赵政策大汗,随即明白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这个灰色理论都还没有形成,自己这样解释,姚本泽一下子要明白过来确实有些难度。
“矛盾着的事物并非一定是非黑即白、是非立辩,而是可以介于黑白之间各个不同状态的选择,呈现不同状况的灰色。对于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与方案出现时,有时是不能立即明辨是非的。在不能确认哪一种是正确的,或者说有时事情本身就没有绝对正确的情况下,不妨在它们中间找到一个介于两者之间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在对与错之间,也存在缝隙与空间,不妨把争论的双方引入黑白之间伸缩性很大的缓冲地带——灰色地带。”赵政策只好耐心地解释道。
“我有些明白了,你说的这个灰色理论就是取一个折中点,也就是黑与白的相互妥协,然后取中间值。”姚本泽点了点头,随即反问了一句:“你这不就是妥协吗?”
“可以这样理解,但也不全是。”赵政策苦笑了一声,又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灰色管理并不完全是软弱,妥协,而是要求管理人员既要坚持原则,又要找到让下属心甘情愿接受的办法来。”
顿了顿,赵政策继续说道:“事实上,灰色理论就是一种实事求是,按照自然规律办事的一种体现。再次,灰色思维表现出做事情不走极端,冷静对待的领导模式。平缓地过渡,化解激烈的矛盾,常常是一种更为理智的选择。”
“嗯,这种理论不错。”姚本泽点了点头,“用在政府部门当中,更加合适,可以让领导人能够更加冷静地决策,不盲目,不冲动。”
顿了顿,姚本泽马上有些狐疑地看了赵政策一眼:“这个理论在哪本书上有,给我找一本过来看看。”
赵政策大汗,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这种理论,让自己到哪里去找啊。
“我也是偶尔在一本英文刊物上看到的,具体是哪一本我也记不起来了。”赵政策假装思索了一阵,才有些为难地回答说。
“算了,就算是找到了,英文字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一听是英文刊物,姚本泽头都大了,在他们那个年代,哪里学习过英语啊。
“要不,我把我做的读书心得给您抄一份,再给您送过来?”赵政策就试探着说。
“那好,就这样,我倒是有些兴趣。”姚本泽就很是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