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龙入大海 (8)(1 / 2)
甩掉了追兵,击溃了阿城出发的堵截,从阿什河到松峰山之间日伪军除了滨绥铁路沿线之外,在无大股的堵截兵力,至少在短时间内调集不到足够的兵力。
而仅有的几处伪满警察哨所的几十名伪满警察,自然不会再成为阻挡。除了天上的飞机带来些麻烦之外,再向山地急进的途中,杨震再没有遇到什么有力堵截。
但杨震却没有想到,自过阿什河之后,给他带来最大的麻烦的就是这几架在他脑袋上盘旋了整整一天的飞机。若是这几架都是侦察机,杨震倒不会有什么顾忌。
自己在阿什河边打的这两仗,便是傻子都明白自己的意图了。自己所有的行动已经失去了隐蔽意义。对于无武装的侦察机,他自然不会在乎。况且一进了山,在东北山地良好的植被掩护之下,就算再来上十几架次的侦察机,杨震也不怕。但这几架飞机却不是侦察机那么简单。
躲在一片树林里才躲避开敌机扫射的杨震拍了拍身上被炸弹掀了一身的尘土,对着身边的郭邴勋道:“这小鬼子看来是下了血本要将咱们吃掉,居然连俯冲轰炸机都派出来了。”
“对了老郭,兄弟们在刚刚那阵子鬼子飞机扫射、轰炸中的损失大不大?妈的,鬼子是疯了。居然对咱们这点人马就又是扫射,又是轰炸的。”
“没事。兄弟们在送沪会战的时候,就没少吃鬼子飞机的苦头。到了徐州那里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鬼子的飞机更是整日里在头上晃。在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空中优势的情况之下,兄弟们早就练出了躲飞机的本事。这里虽是平原地带,但植被却是良好,比光秃秃的江淮平原可是好的太多了。”
“不过这次之所以伤亡这么小,好在是有这片靠近路边的树林在。否则就算在习惯躲藏,伤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是有两个弟兄受了点轻伤这么简单了。”
听到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杨震松了一口气道:“没有造成大的伤亡就好。在阿什河西岸那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咱们又伤亡了十几个人。再加上之前在鬼子基地战斗中的伤亡,算起啦,自开始行动到现在咱们伤亡已经有三分之一了。在这么下去,就是进山,咱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都是最值得信任的老骨头啊。”
说到这里,杨震抬起头透过茂密的树枝,看了看还在天上盘旋的那几架鬼子飞机,有些担忧的道:“我最担心的不是这几架鬼子飞机,而是担心他们想用这几架飞机拖住我们,为他们调兵遣将争取时间。”
对于杨震的担忧,郭邴勋摇摇头道:“老郭,不用担心,这些鬼子飞机都是轻型飞机,带不了多少炸弹。虽然自咱们渡过阿什河以来便一直在咱们脑袋上盘旋,但刚刚那阵子轰炸,估计把弹药消耗的也差不多了。我想他们现在更多的是在监视咱们的动向,以便为他们后续追兵指引方向。现在天马上要黑了,鬼子的飞机没有夜航能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去。”
“不过咱们确实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不论鬼子的援军能不能赶到,自昨儿晚上那一小碗高粱米饭到现在,兄弟们可一夜加上快一白天没有进食了。”
“这从昨夜到现在又是作战,又是行军的,体力消耗极大。再这么下去,咱们没有被打垮,到要先被拖垮了。况且就算咱们能勉强支撑,但这伤员可坚持不下来。”
“是呀,咱们现在手中连口行军锅都没有就算有粮食都没有办法弄熟。这体力消耗这么大,只靠喝几口水是无法补充过来的。得想想办法,给大伙弄上一顿热乎饭。等进山之后,下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
听到郭邴勋的忧虑,杨震点点头。如今即便是他也是在勉强的支撑着,更何况那些普通的士兵还有伤员?只是这一时半会去那里找东西吃?这周围村庄倒是有几个,可这?
思虑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杨震打开地图道:“老郭,按照我们行军的速度和这里的地形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在胡家屯以北,滨绥铁路以南。无论是目视还是地图上所标注的情况来看,我们只要再次越过滨绥铁路就算是进入山区。”
“我们虽然已经接近山区,但这里的山地只能算是浅山区。远谈不上安全,所以现在只能告诉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只要我们今儿晚上越过滨绥铁路就应该安全了。”
“老杨,不是我有妇人之心,可你看看兄弟们,现在跑都跑不动了。要是在不吃点东西,这一旦鬼子追上来,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我约莫鬼子现在肯定已经封锁了滨绥铁路沿线,弄不好晚上我们要有一场恶战。”
“老杨,我想现在我们便越过滨绥铁路并不是什么上策。鬼子有铁路可以依靠,调动兵力很方便。就算他们一时还无法追上我们,但封锁铁路线还是必然的。我想我们与其付出代价强行突破铁路线,不如继续向东进入珠河。那里山高林密,很适合我们休整。”
郭邴勋的话音落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彭定杰也插言道:“老杨,我觉得老郭的意见可以考虑。珠河那里不仅山高林密回旋余地大。而且那里我们抗联有一定基础。我们抗联三军,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说到这里。彭定杰犹豫了一下又道:“老杨、老郭,还有一点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马明与他的弟兄若是全部战死了,我们在惋惜、心痛之余,自然不用担心泄密。但若是他们万一有被俘的,我说万一,会不会供出我们的预定休整地?”
“我们抗联有多少人那么艰苦的环境都挺下来了,可在一旦被俘之后,没有几个人能熬过鬼子的酷刑。我在抗联三军的时候曾亲手毙了被俘后叛变又被我们抓回来的一个叛徒。”
“我在枪毙他之前,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叛变,为了那么一点荣华富贵,就出卖和自己一个锅里面搅马勺的同志和兄弟,出卖自己做人的尊严。”
“他却哭着一把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的身体。他告诉我他不是想出卖自己的同志,他不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就出卖同志的人。要是他是那种人,早就跑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他实在是熬不下去了,鬼子的酷刑实在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看着他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我也哭了。我告诉他军纪就是军纪,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做了叛徒就是做了叛徒,都不可能得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