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木楼中的谈话(1 / 1)
京城夜色中,一栋不见灯光的木楼之上,夏禹正居高临下,看着京城各主道调动的那些人马。他整个人裹在披风之中,是一副随时可以行路的装扮。木楼所在只是京城一间小院,但此时的院落相比起外界的喧杂,却寂静得可以听得到周围空间细密的呼吸声。
从天俯瞰而下,便可以看得到这处盛京城城北较为偏僻的区域,灯火不兴,几乎是不见丝毫有人的迹象。然而夏禹却可以通过这处木楼,看到那些院落之中,在夜光下依照某种规则传递过来的手势。
木楼房间的门开了,一名黑衣男子径直而入。朝房间里包括夏禹在内的五人拱了拱手,低声道,“少主!也不知道是何人闯了列王山,导致盛唐盛京一片喧嚣,我们的探子仔细探查过了,确定这些行动没有指东打西,亦没有掩人耳目的诡计,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
夏禹点了点头,他们这群人很早以前就在盛京城布局,这处城北区域的这几大院落的客商,陆续迁走,逐渐失了人气。更利于他们的潜伏。面对盛京城得这一阵搔动,他们当然有理由紧张。因为他们本来的身份对于这个帝国而言,就是不受欢迎的异类。
“列王山的列王宫乃是阑苍修行院至高之所,也是那四位大师闭关之处。而其中的羊肠小道据说施了特殊的阵法,乃是地脉接天气的通道。非同小可。历来能通过那里登上列王山的,只有三个人,当然,这三个人,也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就算今曰没有那个闯山的神秘人。我也很想亲自去体验体验,这列王山之上的威压,到底有何可怕之处,能不能将我挡在列王宫之外。”
说话的夏禹有一张苍白但异常俊美的脸,而这张脸在此时的夜色下更显得诡异而不寻常,他嘴角微微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能让夜里拂过的风都显得冷瑟起来。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通身都裹在斗篷中的老者,形销骨毁,一双眼睛仿佛深雾,让人望上一眼都有隐隐被吸攫的感觉。然而老者的声音却并不嘶哑,反而充满某种动魄的磁姓,“不可鲁莽。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计划。”
对面前的老者,就是夏禹,面色也尊敬许多,轻轻点头,“老师,我仍有疑惑。罗森大人既然当年给盛唐带来那般深刻的印象那么盛唐帝国,甚至盛唐帝国那位皇帝,怎么还能允许他活下去若换成是我,我是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光凭仇恨,就足够罗森大人死很多次了。”
被夏禹称之为老师的枯瘦老者目光微濛,淡淡望天,喃喃道,“罗森,乃是我高纹修行界风云二十年的登顶之人,有“神枪阎罗”之称,乃是当年我高纹修为最接近法明境界的强大修行者,传他已经半步入境。在高纹和帝国的战事中,罗森就是盛唐边军和援边修者的噩梦!”
“当年盛唐皇帝亲征西伐失利,大军倾覆西界伏凤岭,盛唐帝王领数千残兵将领和修者欲顺嘉陵逃回国内,神枪阎罗一人一枪,循万里追击。沿途单靠一枪,绞杀无数护卫那位帝王的盛唐将领兵士,盛唐修者在他面前几乎挡着皆成肉末!盛唐那原本威武的王师和那位不可一世的帝王,更视其如索命魔神般一路亡命遁逃。只怕这还是盛唐首次尝到如此可怕的滋味。不过盛唐仍然有其顽强之处,即便面对罗森的追杀,仍然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为保护那位帝王而战斗。”、“前前后后,帝国就有六位道通境修行者,战死在罗森的枪下。更让罗森“神枪阎罗”的称谓,名震大陆。然而亦是由于此役。罗森过于孤军深入,杀伤虽然众多,自己也伤势极重。毗邻盛唐边界,他意识到自己正走入一个瓮口之时,也已经太晚了!”
裹在斗篷下的老者眼观鼻,鼻观心,续道,“列王山的那四名长老,在此时赶到,将罗森擒回了盛唐。后来罗森被刺穿琵琶骨,挑了手脚筋,破了气海丹田,被囚禁于列王宫之中。至今仍不见天曰!”
老者又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言,当年的那位盛唐帝王,并不是不想杀罗森。相反他的逃亡生涯和盛唐所付出的代价,让他对其恨之入骨但他根本杀不了他!因为我高纹手中,同样有俘获的盛唐人,如罗森死,那么他们便一同殉葬,这是盛唐的帝王所不能承受的代价。而盛唐的皇帝更清楚,他们俘获的高纹人中,再没有谁的价值,比得上罗森!更何况,在我们的俘虏名单之中,还有那位帝王亲爱的兄弟呵呵,所以罗森一死,盛唐帝国也将被重重捅上一刀,桀桀这天下间,仍然没有人能杀得死“神枪阎罗”,就是盛唐这位帝王也不例外。”
“罗森仍然在这东方大陆的强大修行者之上,名震四方。更是我高纹国的民族英雄。当年一人一枪纵横万里追杀盛唐皇帝的壮举,至今仍赫然于大陆之上,成为盛唐帝国最大的耻辱!若是我们能顺利将其救回,那么无异于狠狠给了盛唐一个耳光。更让大皇子你的声望,攀升至无以复加的高度!那些本看轻你,摇摆不定的重臣,也必然因为罗森的回归,被大皇子折服。那么接下来的皇位继承人身份,可谓是一锤定音。这样即便是陛下对三皇子另眼相看,有所偏爱栽培。在大势和万臣意向所趋之下,最终也不得不摆正天平!帝位最终归属,将最终落在最该拥有他的人身上。”
夏禹眼神里划过欣喜之色的点了点头,而这股欣喜迅速被他压制下来,回复沉静和冷凛,“去年年节之时,父皇照例为每一位在场皇族子嗣分发岁喜,我分到了常德山的封地,百尺菱绡,斗车金子,原本暗中欢喜,但父皇在分赏年仅十八岁的三弟之时,却独独跳了过去,只是说了一句,“你要钱财何用?”只是这一句话,当时便令我一阵冰寒。若非父皇着力看中三弟有让他继位之心,又怎可能说这么一番话!可惜我历来励精图治,论修为,论才华,论韬略,哪里不是朝着父皇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人说父子恩深,而我作为他的第一个儿子,一切都以他为榜样,却再如何也始终不能真正进入他的内心深处去!凭什么!”
夏禹的双目爆发出熠熠的光芒,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现出狂热之色,“我要亲自证明给他看,我不比他生的任何子嗣都差!我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作为帝国皇子,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优秀!迟早有一天,他会承认!会愧疚懊悔!而如果他坚持不愿承认这一切,仍然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那么我同样能让他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我有比他还要优秀的能力,能让他从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上,退位下台!”
这番话,也只有在这个木楼中的几人之中,才不会引发可怕的轩然大波!
而在此房间内的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同样双目炽热起来。没有人不会为权势动心,没有人可以拒绝那种主宰千万人命运的力量。对于那些拥有庞大财富,拥有被千万人俯首尊崇的地位,以及大量可以发泄满足私欲的美女。这一切都予取予求的人面前,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持续的追求?唯有权势!凌驾于人之上,主宰无数人生死命运的权势!才是令他们狂热起来的终极追求。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兄弟,姐妹,甚至父母,都可以抛弃,都可以屠戮!
而这些追随着他的人,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非就是为了能够看到那样一天的到来!所以他们狂热!
房间重回寂静之中。夏禹看向那位枯瘦老者,淡淡道,“老师,你是拥有大能的宗师。你曾经说看到了皇族的血脉仍然存于东方,所以我们付出了损失一个南苦无的代价。而只剩一条手臂的柯布衣回来,也确认当年那个帝国都察院的叛逆吴宗已死,当年一切都摧毁殆尽但为何,这次你又看到了这条血脉,出现在盛唐的都城?”
枯瘦老者干咳一声,弱不禁风的道,“老朽步入堪舆先知之境以来,便能看破世间看不破之事,那次以你之皇族之血开天眼而观,紫微星所代表的帝皇血脉,的确曾出现在那个地方。但那和你同源的淡淡血渍似乎蒙了一层阴影,老朽难以辨明。这次因置身燕京,在此开天眼而观,身近则明。的确见到那条紫微星帝皇血脉之光,落于这盛京之中,但仍然是被一层阴云雾气阻隔,使得我无法看透,到底在何处!应该是为了避免这种探查,所以用了某种办法但若给些时间,应当能守得云开!”
“那便有劳老师费心了,”夏禹神色渐冷,“如果当年那位皇脉至今仍然在世对我们而言,有害无利,只会平添变数而已。”
“所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往事都随风而散了,那余孽若再次现身,便一并让其永远埋葬消逝了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