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之喜(1 / 2)
其余事情暂且不提,作为一名医生,技术和手艺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家中事务略作收整,嘉令先去了陈栓子家。
她先前与木器行老板说好,对方同意陈家继续给铺子里供货,她现下便是要将此事再同陈家交代一二。
不过两日没来陈家,这个朴实的农家小院却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嘉令走到门外,还未来得及推开院门,便听到里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她叩了叩院门,伴随着“吱呀”的一声,琴娘含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呀——”
年轻妇人言笑晏晏地打开门,看见门外的嘉令时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
“哎呀!是小周大夫!快进来!”
她亲热地拉住嘉令的手,扭头冲着灶房喊:
“娘,小周大夫来了,今日的米饭多蒸些——”
嘉令笑盈盈地顺着她的动作往里走,嘴上忍不住打趣:
“倒是我来得不巧了,显得来蹭饭似的。”
“哎呀,你这张嘴,胡说些什么呢?”
琴娘和嘉令本就年纪相仿,话题较常人更多些,嘉令很是喜欢这个温温柔柔的妹妹,有意交好之下两人亲热得宛如姐妹一般,闻言忍不住轻轻嗔了嘉令一句。
“你若是愿意天天来,我还求而不得呢。”
“贫嘴。”
嘉令点了点她的鼻子,惹得琴娘嘻嘻笑着躲闪,闹够了才提起另一个话题:
“栓子他这两日怎么样,好多了吗?”
说起这个,琴娘脸上笑意更深:
“好多了,像是又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天天推着轮椅在家里走来走去,公爹都嫌他烦呢,”
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角却有晶莹泪珠,被她不甚在意地用手抹去。
“你是不知道……他之前那个模样,我看着有多心疼……”
嘉令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
还很年轻的妇人用力点头,跟着嘉令重复:“都会越来越好的!”
进了屋,照例给陈栓子调整了夹板,嘉令跟陈家众人说了今后给木器行供货的好消息。
一向坚定果断的陈栓子难得慌了神,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爹……你看……这……”
佝偻着背的老庄稼汉搓着裤腿上的泥点,半晌才抬头看向嘉令:
“周大夫……我们老陈家……亏心呐!”
他因为长时间劳作而变形的膝盖一弯,竟是要给嘉令跪下的模样:
“先前找上您,是因为栓子的腿镇上说治不好,全抱着死马就当活马医的念头……如今你给咱家找了一份这样好的差事,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陈叔——”
嘉令被陈父这突然的举动吓得惊叫出声。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君子论迹不论心,您愿意带栓子来找我,自然就是认可我的医术,哪里要说什么死死活活的浑话。”
她和琴娘一起将膝盖将将要碰到地上的老人扶起,认真道:
“哪里有什么受之有愧的说法,你跟婶子辛苦操劳了一辈子,临到老了难道还不能过点轻省日子么?”
“哎!哎!”老人家自来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穷苦百姓从来没有什么颐养天年的说法,他们年轻时操劳,为养家糊口起早贪黑,老了也不敢有停下来的心思,连最后一口气都要奉献给家庭,若是遇到好些的子女,尚能用稀薄粥水填饱肚子,若是遭逢不测,譬如陈栓子之前的情况,怕是要活生生劳累至死。
嘉令这话一出,一旁的陈母和琴娘早已哭作一团,就连轮椅上的陈栓子也默默红了眼眶。
嘉令有意换个轻松些的话题,转而询问起家里备着的木料等情况,陈父登时从情绪中脱离,讨赏似的,忙不迭拉她去看。
“这些都是我前些日子从山上砍下来的上好松木,已经晒了几日,只待再干一些,便能做料了。”
“不错不错!”
嘉令摩挲过那有些粗粝的树皮,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厚实触感,连连点头。
“等过些日子再打两把轮椅,届时我带您去镇上见东家的,往后您便可直接同他做买卖了,放心,那东家是个厚道人,绝不会欺了您的。”
“您不一道做这买卖吗?”
陈父急了,这做轮椅是嘉令出的主意,就连设计图纸也是嘉令画的,若说他们在其中有什么作用,也不过是干了一把子力气活,现如今嘉令又亲自找好了销路,怎么眼瞅着竟是不打算再沾手了?“这主意是您提的,这好处怎么能让我们白占呢?”
嘉令闻言不由失笑,换做一般人能独占这买卖都是高兴得不得了,到了陈家这倒是反过来了。
她为自己看人的眼光搞到高兴:
“不必了,您家里有几张嘴要养,现在栓子伤了腿没有进项,总不能老指望着您从地里刨食。”
“不成不成。”
陈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这样白得的规矩,您要是不一起,这买卖我也不愿做了。”
老爷子倔起来跟头老驴一般,陈母也凑过来劝:
“是啊,小周大夫,历来做买卖哪有把主家撇出去的道理,您要是不一起,我们成什么人了。”
到最后,竟连沉默寡言的陈栓子也加入了这场“劝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