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 扩大化(2 / 2)
她无法昏迷,也无法死去,素体生命的每一步,都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距离那让自己感到恐惧的情况越近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在那隐约的轮廓中呈现的巨大阴影,从天空俯瞰下来,畀觉得它在逼近,越来越近,然后她似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个巨大的头颅,也紧紧是头颅,明显是通体的构造体材质,那宛如骨头纹理般的线条,实际是由密密麻麻的机械结构彼此连接形成的。它就这么降下来,一口吞掉了高举自己的这一队素体生命。
于是,黑暗在畀的眼前降临。
新生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范围在扩大,而其内部结构也越来越复杂,这也意味着莎在变得强大,也变得复杂。她知道“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概念,但却从不知晓“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感觉,她曾经听闻过统治局的过去也有人成为了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实际上,这是一个传闻,但她正是凭借对这个传闻的兴趣,才最终走到了这一步,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瓦尔普吉斯之夜。
以第三者的视角去观测瓦尔普吉斯之夜所得到的信心,和直接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并监控自我所得到的信息,所拥有的差异比莎所曾经以为的还要巨大。她甚至无法判断,如今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到底都有哪些不同一个泛泛而大概的不同是知晓的,但是,细节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总结出来,因为,两者的差异太过巨大,也太过复杂了。
突如其来的冲击一度让她所囊括的范围受损,但是,这种损伤又和之前的人类或非人的状态时所承受、判断和感知的伤害有所不同。不仅仅是感觉上的不同,更是某种更实质性的不同。总而言之,这种损伤对如今的她而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却又不是太过深刻的麻烦。甚至于,她并不需要动用常识意义上的“维护”,就能够让自己变得好转“变得好转”这个形容似乎也有什么地方不正确,她虽然在范围上受损,但又不能说这是不好的情况,当初她也将这种受损视为正常意义上的“损失”概念,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范围似乎一度变得狭窄,但是,从“数据对冲”这个意义角度而言,她所涵盖的数据对冲现象因为冲击而变得更加深刻而剧烈,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甚至可以声称自己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壮了。
莎有一种冥冥的感觉,只要不断制造这种巨大的冲击,让数据对冲现象变得频繁而剧烈,就会让自己更快地成长起来。从各种意义上,高强度和高神秘性的破坏,似乎才是瓦尔普吉斯之夜成长的源泉。莎对此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总算把自己彻底改造了,但却没有成为自己所想的正面的东西,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某种引导破坏和扩大破坏的诱因。
即便如此,感受到自己在成长,感受到力量在增强,这些感觉都并非自欺欺人。莎只能尽量朝好的方向思考:比如自己可以花更大的工夫去寻找畀和席森神父等人了。然而,当她正这么思考的时候,新的信息就进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一种隐约的感觉,畀似乎到了大霉,并且,正在有某种更糟糕的情况,会因此以她为中心放大,最终会波及整个统治局区域。
莎不知道畀到底遭遇了怎样的事情,但是,畀的状态很不好,并且,畀将会牵扯到更麻烦的事情中,这样的感觉却十分深刻。她追寻着畀的信息,思想和感知就像是沿着一条常人无法看到的路线,扑向最让自己心悸的地点。然而,她没有在那个地方得到更多的信息,只知道畀似乎被素体生命围攻,然后被它们抓走了。
莎早已经为畀制造的武装甚至都没有机会送入她的手中。而且,从粗略的信息来看,出现在畀面前的素体生命有着十分夸张的数量,畀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逃脱出来。畀的最后一份信息留在这里,但是整个人却消失了,莎只能肯定,畀还没有死掉,亦或者说,素体生命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死掉原因不清楚,但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莎可以去寻找畀,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之前那砸入统治局的巨大冲击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以一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视角,可以从数据对冲现象中观测到寻常人等无法观测到的东西,乃至于就算是神秘专家,也大多数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视角。在这个视角中,统治局的整体风貌和结构,和莎过去用双眼和实践认知过的统治局有着巨大的差别。巨大的信息流没有因为冲击的结束而沉淀下来,反而形成了更多的数据对冲,只是这些后继产生的数据对冲并没有制造出太过巨大的冲击现象,即便如此,这些数据对冲并不虚弱,也并不微小,无论从体量上,还是从程度上,这些数据对冲都在造成统治局区域总体上的巨大动荡。
自从统治局崩溃后,其所在的这个世界,这个首屈一指的巨大浩瀚又稳定的数据对冲空间,从来都没有如此剧烈的动荡。各式各样的信息碎片纠缠在一起,无规则发生种种化学反应,产生即便是现在的莎也无法解读的新信息。那是混乱的,让人疯狂的,无法通过现有的方式去解读的信息,甚至它们的这种存在,在过去一直都被大部分人认为是不可能产生的,以现有的理论去看待,是充满了矛盾和悖论的,根本就不成立的。但是,如今,它们就这么存在了。
整个统治局遗址都在发生无法判断的极端而巨大的变化,那是结合,也是解理,似乎有一种力量尝试去调整这个过程,但是,能够调整的部分甚至不足无法调整的部分的万分之一,然后,那更为巨大的不以某一个意志转动的部分,强烈地扭曲了那些经过调整的部分。在这种情况下,做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偏差,但是,莎从新的数据对冲中感受到了,这些偏差正在被引导,被利用,被集中起来有一种力量,就像是淘金者,将一粒粒名为“偏差”的金粒收集起来,试图凝聚成一个“偏差”的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