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6 明朗化2(1 / 2)
和“交谈者”的战斗再一次拉下帷幕,我带着接头人和安娜重新回到囚徒们的队伍中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三级魔纹使者少年的叛逃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部分神秘专家似乎在更早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什么,仅仅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已。在前往庇护所的路上,我详细说明了战斗中,“交谈者”一方的情况,以及我个人对现下情况的一些猜测。有了实际上的救援,坦诚的谈话和接头人的特殊身份,队伍中仅剩的nog神秘专家们再一次被统合起来。
这些神秘专家比接头人更清楚,当自己身处这个噩梦后,要离开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们原先的计划,并非是单纯地阻止即将在至深之夜产生的异变,因为只有推动异变,让噩梦和半岛结合起来,形成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在他们看来,是脱离噩梦的最好方法。况且,异变本身虽然有末日真理教掺和在内,五十一区也和nog貌合神离,各方都带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打击纳粹这一点,仍旧是所有人的共同目标。
我在意的,在于推动异变将会伤害许多病人,这些病人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仅仅是在阴谋的推动下,被当成了祭品而已。如果说“患有精神病就是罪过”,那么,我是绝对无法认可的。因此,我对这些人说出¥了自己的希望:是否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既可以打击纳粹,削弱他们的力量,颠覆他们对中继器的掌控,又可以尽可能减少受害者。假设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么。我至少希望,能够来到庇护所的人,都能真正得到庇护。
面对我的恳求,神秘专家们保持一致的沉默。我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对我述说的天真和疑惑。我十分清楚,也可以理解。如今事件发展成这个样子,并不是“想不想和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各方阴谋纠缠的结果,隶属于nog队伍的他们,哪怕在自身队伍完整的时候,也从不觉得,己方可以力抗其他各方神秘组织,强行将事态扭转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
正是因为没有这份力量,所以。才寄望于,自身可以在推动事件朝既定方向发展时,可以从中分一杯羹。即便如此,率先受到打击的,仍旧是他们自身。nog队伍若是没有碰到我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出局了吧。我认为,正是出于对现实情况的认知,以及对伸出援手的我的报偿心理。他们才无法说出刻薄的话,而仅仅是保持沉默。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身为一名神秘专家,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些天真的想法。在神秘的世界里,生存太过残酷,而想要保护什么人,在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奢望。正因为“神秘”变幻莫测,所以,理论上不可能存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因此,想要用“绝对实力”去改变事件的结果。本身就是一种妄想。从一开始,“绝对的实力,绝对的优势,敌人如土鸡瓦狗”的情况,在“神秘”的概念下,就是不可能出现的。反而,“在看似自己占据了绝对优势,无论怎么做,对方都无反抗余地”之类的情况,往往只是一种错觉,而产生这样的错觉,也同样是败亡的开端。
我自身过去的种种经历,也无一不验证着这样的事实。每一次胜利,都要付出大量的牺牲,而哪怕付出大量的牺牲,经历了诸多的痛苦和无力,所获得的胜利,也从来不是关键性的,而最多只是阶段性的,更可怕的是,这种阶段性的胜利在未来的事件中,却又会让人觉得,其正是下一次灾难的开端。在末日进程面前,神秘专家首先要面对的,那说不出来的压力是:自己的一次次胜利,或许可以在当时让人感到轻松和兴奋,但在之后的时间流逝中,却往往会觉得,正是这一次次的胜利,推动着末日的降临。
只要胜利不是决定性的,不是关键性的,那么,就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然而,决定性的胜利和关键性的胜利又是什么呢?哪怕是网络球,在面对末日真理教的时候,就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击败末日真理教又是不是决定性的和关键性的胜利呢?击败末日真理教,就能等同于阻止末日了吗?
没有人清楚答案,先知或许知道,但是,在先知的预言中,一时的胜利在整个末日进程中,也往往不意味着是“正确的”。
胜利了,却反而让自己偏离了目标,而失败,则会让包括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之内,更多的人牺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因此,我明白了自己无法成为英雄,无法拯救每一个人,乃至于,仅仅是为了保护自身所爱之人和眼前所见之人,就已经殚精竭虑,每每感到无以为继。这一切,就像是地狱一样,而我在地狱中寻找希望,却无法想象,希望本身是否就是地狱对我的折磨。
拥有希望,拥有目标,拥有梦想的人,是痛苦的。在研究“神秘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在意神话中,地狱大门上的预言:踏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宛如,这句话,就是对我最好的告诫。然而,我无法做到。
无法做到最眼前之人的漠视,无法做到对预测中,自己所在意之人可能遭遇的悲惨而无动于衷。哪怕自己的想法是那么天真,而现实也残酷到,根本就没有能够真正实现自己想法的可能性,也仍旧执拗的,试图去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眼下的情况,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神秘专家们认清了事实的残酷,而不认为天真的想法,有任何可取之处。我无法否认他们的现实,无法否认他们想法的正确性,而我的坚持,或许仅仅在于,不想让自己的天真和梦想。变成真的一无是处罢了。
同样身为神秘专家,同样经历过许多事情,见证过悲惨和无助。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渴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呢?
然而,仅仅是因为“不切实际”,就眼睁睁看着。庇护所中的人们陷入死地,同样是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情。哪怕,庇护所中的大部分人,都和我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而他们自身,也谈不上什么必须拯救的好人,甚至于,他们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群“精神病人”。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亦或者在面对那样的未来时,精神上的病态会让他们做出非常人的选择。
他们现在对“至深之夜”是如此恐惧,但是,当那异变降临的时候,他们是否还会这么恐惧呢?我也无法确定。但是,无论他们的态度如何,站在我的角度。我就是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去,我就是想要挣扎一下。想要更多人可以活下来,可以活着离开半岛,可以在尽可能低的牺牲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需要整个中继器。我做好了中继器世界走向末日的心理准备,做好了这个世界中,自己所爱之人统统死亡的心理准备。最好了整个末日幻境尽皆崩溃的心理准备。我拥有遭遇最坏结果的觉悟,即便如此,我同样不认为,有了这样的觉悟,就应该放任事情的走向。朝着这个最坏的方向发展。
未来应该是有更多的可能性的,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牺牲、灾难和末日,不应该除毁灭和死亡之外,再没有其他。
我就是带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来面对这个灾难性的末日,让人恐惧的未来,和充满了恶性的轮回。所以,哪怕是再疯狂的计划,再天真的想法,也可以接受,可以贯彻。而这同样也是我的觉悟,是凌驾于“接受最坏结果”这样的觉悟之上的觉悟,是为了“不让最坏的结果出现”而产生的觉悟。
我不认为,神秘专家们太过于现实有什么错误,也同样不认为,自己的天真,那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做出的恳言和努力,有什么错误。
在“神秘”的概念下,不存在“绝对实力”的说法,也就进而不存在“只要强大就能实现一切”的可能性。那么,在末日进程面前,在“病毒”面前,弱小又天真的我,也一定是有胜利的可能性的吧。倘若,将“病毒”的存在,视为“神秘”存在的源头和起因,那么一定是十分绝望的吧。但是,只是单纯地去理解“神秘”的概念,却又充满了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