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9 仍未知道那天(1 / 2)
意识世界无比玄奇,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可以直接感受到各式各样自己曾经想象过,乃至于无法想象的东西,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由此而来的冲击。。然而,如果有这样一种东西,从观测到“它”的时候开始,就能直觉感受到那并非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产物,那么,它也定然不是。常怀恩深信这个理论,虽然那个怪物无比可怕,其存在深度甚至超过了中继器,但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明白,那并非是由人类自身孕育而出的东西——无论好坏,甚至于,和它比起来,人类视之如怪兽的“癌症”也会变得可爱。因为,“癌”仍旧是由人体细胞变异而成的,而那个怪物则彻彻底底是外来之物。常怀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外来之物竟然会存在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如此深的地方,但是,他十分明确,它的存在势必会给人类整体带来致命的影响。只因为,它的存在方式,让人类无法接触它,而它却在无时无刻影响着人类。
“我们真正的敌人,并非任何怪异的思想,也并非我们自己。而是存在于在我们的意识中,无时无刻都在干涉我们所有人意识的,非人的怪物呀。”常怀恩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末日真理教、纳粹、网络球,所有接触过神秘的人,所有的正常人……这一切意识集合的最深处,就是那个怪物所在的地方。我们的敌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呀,走火、梅恩先知,你们知道吗?但是,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在无助中陷入最深的绝望——就算是导师也无法想象那个怪物到底有多强。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大家获胜的。”这么自言自语着,他的眼神坚定起来:“我们还有目录,还有制造出目录的家伙……近江和桃乐丝吗?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无所谓了。敌人就是那种无法想象的怪物,如果拿走我的一切,就能创造出一丝胜利的可能性的话。没关系,拿去!全都给你!”
常怀恩抓住《目录》的手燃烧起来,那火焰是深蓝色的,流动起来,就如同海水一样。这颜色、质感和动态,是如此瑰丽,又是如此致命。常怀恩知道,自己的存在性,将会在这火焰中燃烧殆尽。可是,他没有任何畏惧,他感受到自己的坚定和勇气,就像是岩浆一样,让其他身躯部分在被火焰吞噬前,就已经燃烧起来了。
“来吧。吞噬了,融合我。让我的力量,成为你的力量,让你的力量,成为大家的力量。”常怀恩的双眼中,也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我是常怀恩。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意识行走者。”
在这一刻,他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但是,却也接受了这个看起来可行的方法。如果一定要有什么人献祭自己,才能让这个唯一看起来可行的方法真正获得去那么做的力量。那么,就让自己来吧。既然自己的力量,对于这种方法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那么,对于一直在探寻人类未来的自己来说,也是幸运的吧。
网络球中从来不缺乏牺牲的志同道合者,也许有些偏激,也许,留下性命,或许可以在未来看到更多的可能,但是,既然有这么一个可能性就在眼前,而自己错过的话,也许会后悔吧——不,假设万事都必须考虑最坏的可能性,那么,如果错过了这次,人类就有可能真正失去希望。常怀恩已经不想再思考下去了,因为,无论怎么做,都一定会有牺牲,而且,一定会有很多人牺牲,即便是在自己思考的时候,也不断有人正在牺牲,那么,轮到自己牺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只希望,这个牺牲是有价值的。”常怀恩闭上眼睛,露出坦然的微笑,“那么,再见了,我所爱着的人们和这个世界。”
仿佛所有在抗拒深蓝色火焰的阻碍全都在这一刻,伴随着常怀恩心中最后一丝抗拒一同消失。这些火焰在狂风中吞没了常怀恩的身体。
在这一天的这个时间,所有认识常怀恩的人,都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异常,但是,没有人可以找到这种异常的源头,也不清楚,这种异常到底在暗示什么。他们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是,下一刻,心中的空隙就重新被填补,就好似挖了一桶水,余下的空间会就立刻被四周的水填满一样。即便如此,仍旧有人为这瞬间的空缺和悲伤流下泪来,例如猫女,可是,即便嚼着泪水,她也无法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种异常自然是会令人在意的,尤其当他们发现,异常并不仅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在同一时间,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也许轻重有些区别,但都不会掩盖这种异常的性质。
“这是意识方面的异常。”走火对猫女和梅恩先知说:“但是,没有太多的负面感。”
“我感到悲伤,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但是,那种感觉仅仅是一瞬间。”猫女说:“一定是很沉重的东西,因为我哭了。”
“失落和悲伤吗?”梅恩先知若有所思地说:“可是,并不仅仅如此。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力量,那是爱和希望,它让人充满勇气。”
“伴随着失落和悲伤而生出的爱、希望和勇气?”走火沉重地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类似的情感了。”
“是的,在当我们的同伴不得不牺牲自己,去开拓让我们得以前进的道路时,总会让人生出这样的情绪。”猫女已经冷静下来,可是,她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无法高兴起来,“一定是我们的某个重要的同伴牺牲了。既然是意识方面的异常,那么。很有可能是意识行走者。”
“我立刻进行筛选。”走火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不报以太大的希望,对“神秘”的研究越是深入,就越是明白,当异常越是深刻,影响越是重大。那么,要理解它的来龙去脉,就越是不可能。如果这次的异常,真是因为有一个重要同伴牺牲了,那么,普通的排除法是无法找出这名同伴的身份的——也许,他本该是自己这些人都熟悉的人,然而,既然自己等人都无法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存在。那么,或许这次神秘事件已经严重到,连那个人的“存在性”都被抹杀了。
按照“神秘”的经验来看待“存在性”,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上进行运作的。可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是如此庞大而复杂的存在,就算是网络球中最好的意识行走者,也无法说自己对其掌握了皮毛。而凡是通过人类集体潜意识形成的异常。甚至会达到让人“视而不见”的地步——简单来说,也许这名牺牲者留下了蛛丝马迹。其存在性的失却,也会在社交范围中,形成逻辑上的空缺,但是,就算这些蛛丝马迹和怪异的空缺就摆在眼前,自己也会下意识将其忽略掉。
一个小时后。走火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所有的报告中,都没有找到疑点,或者说,即便有疑点。疑点也形成了事实上的不对劲,但是,仍旧被试图探寻的人忽略掉了。“没有意识到”比“没有注意到”更加可怕,如果仅仅是“没有注意到”,那么,或许通过神秘或科学的方法论,仍旧可以从逻辑上,细密推导出根源,可是,“没有意识到”近似于“不存在”——并非逻辑上的不存在,而是哲学上的不存在。
哲学,在意识方面,总是要优先于任何逻辑的。
“也许我们应该进行一次深潜。”梅恩女士少有地建议到:“按照大家的判断,这种异常类似于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挖去一块,那么,这个痕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抚平。我们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深潜到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观测那些不同平常的变动,也许,线索很细微,但也并非是没可能。”
“网络球里可以深潜的意识行走者不多。”走火沉思着,“如果轮椅人还在就好了,这种事情如果不深潜到一定深度,是没可能找到线索的。但是,我们的人一旦深潜到我所估计的深度,回不来的几率会极大。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已经牺牲的同伴,就去拿另一个同伴的性命去冒险。如果,这次的异常给人的感觉有巨大的恶性,我会同意这种冒险,可是,异常虽然让我们感到失落和悲伤,但却并不全然是这样,不是吗?我认为,那名牺牲的同伴一定是希望,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而不仅仅是为了弄清他为什么牺牲,就让更多的同伴牺牲。”
猫女和梅恩先知沉默了半晌,感性上,她们当然希望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正如走火所说的,从异常的性质上来进行理性的判断,他们不能那么做——至少,在其他同伴确定可以自保之前,不能主动将他们推往那无比危险的地方。
“拉塞尔是我们这边最有潜力的意识行走者。”走火说:“他已经向我申请,进行意识深潜,但已经被我驳回了。他至少要到达轮椅人百分之八十的水准,才能执行这一任务。而这一次的异常,也许会让他的进步更快,我们可以期待他的成长。”
“中继器的情况如何?”猫女突然问到,而走火也十分明白,她问这句话的意思。
中继器和人类集体潜意识紧密相联,发生了这样的异常,中继器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
“已经完成了奠基仪式。”走火说:“我已经通知近江她们了,如果有发现线索,就会立刻上报。”
“奠基仪式的时间,和异常发生的时间十分接近,两者没有关联吗?”猫女说:“会不会是奠基仪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