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冤罪呆羊(2 / 2)
话音刚落,就见墨砚满脸厌烦,语气比刚刚更加冰冷:
“她明知道每年冬天二哥必会前往南边疗养,让她做好自己的事,别再问这些有的没的。”
钟灿忙答了句“是”,不敢再多言,垂首立在一边。
凛冽的风吹过梅树的枝头,花蕾瑟瑟地颤了颤,墨砚面朝南方,眼里划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担忧。
时已入冬,即使地处大齐国南部,也一样能感受到冬季刺骨的寒冷。
早在许多天前,阿依便被套上沉重的枷锁,被两个衙差赶羊似的赶着,莫名其妙地踏上了流刑两千里的“旅程”。
是的,她被流放了,可并没有过堂,也没有被审问。
那一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官差们把她绑起来后,又将她投入大牢,她在黑漆漆到处是蟑螂老鼠的湿冷牢房里寂寞地度过了许多天,夜夜噩梦,然后一个月后,有人拿了一张纸进来让她按手印,说她是知府灭门案的从犯,说那一天是作为丫鬟的她给山匪们开门,才把山匪们引进来的。她忙辩解说自己没有,还没说完那人就让她住口,接着抓起她的手便在纸张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阿依觉得在几个身强体壮的衙差面前抵抗辩白都是徒劳的,因为他们已经全决定好了,压根没有她插嘴的地方。那人临走时她才觉得恐慌起来,匆忙问了句她会死吗,或许因为对方看她是个小不点怪可怜的,破天荒好心地解释一句,她未成人又是被山匪逼迫的,顶多判处流刑,去别处住个两三年就可以回家了。
阿依似懂非懂,想说她没被逼迫过,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山匪,可一看对方脸很臭,她知趣地把多余的话咽了回去。
于是她现在脖子上套着十斤重的枷锁,正被两个衙差赶着,步履蹒跚地往离苏州两千里的富阳城进发,这目的地还是同行一个很有见识的大姐告诉她的。她觉得那天强迫她认罪的人是在骗她,因为那人从没说过去别处还要戴这么重的枷锁。
其他同行的共有四人,清一色女子,阿依虽不善言辞却善于倾听,从她们的谈话中她得知,那个妖里妖气却很有见识的大姐失手打死了女婢;那个头发白了一半的大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厨娘,不知什么原因毒害了主人,幸好人没死。听说她还有个女儿,一路上总在沉默,似乎是很想念孩子。
还有一个大娘,据“有妖气大姐”说,那个大娘是因为剪了她老公才到这儿来的,阿依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剪”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很危险。
还有个比她大两岁的姑娘,听说她把自己刚出生的亲生子扔进井里淹死了,可能受过刺激,路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时还歇斯底里。她的身体大概很差,每次都走最后一个,比阿依还龟速,衙差们似乎很讨厌她,每次只要她一慢下来他们就会用鞭子抽她,还故意不给她饭吃。
阿依觉得她很可怜,入了夜悄悄地将藏起来的半个馒头递给她,却被她一巴掌打落。她用憎恨的眼神瞪着她,让阿依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坏事。
“哼,在这里装好心给谁看啊,傻瓜!”“有妖气大姐”刻薄地嘲讽,捡起滚到角落的馒头,大口吃起来。
“我没有装好心,只是觉得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阿依低下头讷讷地辩解。
真挚的语气让“有妖气大姐”一愣,拿着馒头,嘴张着,挑眉上下打量,仿佛在看怪物。
“有妖气大姐”虽然刻薄,却很有本事,不久便和两个衙差打得火热,晚上跟他们住在一起,还被卸了枷锁每天吃好的,羡煞旁人。不过阿依觉得她是个好心人,因为在半个月后,官差们便去除了其他人脖上的枷锁,改为各自抱着,进城时再套上,减轻了许多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