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星照胆,映箫管以成歌(2 / 2)
一句气急败坏的反驳之后,这壮硕如山的鬼王顿了顿,终于瞧清地上那个粉妆玉琢一样的发问者。一见她模样,这位鬼界的尊者原本被气得扭曲的面容顿时缓和;斜眼看着那个小少女,口中便瓮声瓮气的呵斥道:
“这是谁家的小女娃?臭未干,牙还没长齐,只合拿糖果一边去玩!”
——孰料这话一出,立时就像捅了马蜂窝,小琼肜如被踩着尾巴一样暴跳而起;两只朱雀神刃感应着主人怒火,立即化作两只火红的大鸟,焰羽熊熊,火影纷华,与小丫头一起朝那个出言不谨的鬼王飞扑而去!
眨眼功夫,就只见三道鲜亮的红影,在半空中围着那个黑塔一样的巨灵绕转搏击不已!
一见此景,正抓紧时间全力蓄势的少年顿时趺足悔叹:
“晦气!这鬼王说啥不好,却也偏戳人痛处!”
要知道,也不知什么缘故,最近一段时间,他这小妹妹出奇的忌讳别人说她年纪小。只不过虽然醒言心中哀叹,但也没法,看着琼肜揉身扑上,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飞身而起,挥剑直朝那个鬼王斩去。见他二人发动,彭蒙也领着众鬼上前厮杀,却被那个娇娇柔柔的白裳女子击出的漫天碧萼挡住。
再说醒言,虽然事起仓促,但在他剑光击下之时,仍有数道雷电从云端劈落,顺着古剑飞舞的去势朝鬼王击去。见到他这九天落雷的手段,鬼王倒是一怔,也不敢怠慢,巨硕的身形顿时化为虚影,以鬼族特有的方式避过这些威力惊人的惊雷剑气。
待堪堪闪过,这恶灵鬼王心中也好生惊讶,暗忖道:
“奇怪,这几个小男女倒底是何来历?不信这区区小女童,竟能驱动朱火神雀;而那小小少年郎,又去何处习得引动天雷的剑技?”
也不知是醒言掩饰得巧妙,还是有其他缘故,这宛若冥神的巨灵,竟没能看出他左手中使用神雪玉笛暗中做下的手脚。心中疑惑,鬼王便再也不敢轻敌,立时运斤成风,将手中的幽冥巨斧舞动得虎虎生风,霎时便激起一道道侵肌蚀骨的黑色风影,如涟漪般朝四下扩散开去。
在这巨浪狂涛般的冥色风波中,醒言有大光明盾护体,琼肜雪宜也自有其护身之法,但那些四处躲藏的庄众,被这样诡异的鬼斧风尾一触,立即便一个个软倒在地,竟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如睡梦中被魇住一般。觉察出这诡异情状,醒言自是心急,而那鬼王心中却十分得意:
“哈!这斧头久不曾舞动,倒没生锈。今番看来,正不负它‘斩魂’之名!”
原来他手中这面巨斧,正以“斩魂”为名,虽然名称与先前净世教段如晦的碎星斩魂刀类同,但无论来历还是效用,却绝不可同日而语。且不说其他,就是这斩魂斧寻常扫出的刃风,便是一种法术,名为“夜魇”,中者如遭鬼魅魇镇,中术者就如同现在倒落四处的镇阴庄居民一样。
只是,虽然这巨灵鬼怪来历不凡,手中兵刃也非寻常神兵,但与他对敌之人,却也不是善茬:
醒言深知今日数百条人命就系于他们这一场战斗,自然全力狠命搏击;而琼肜虽然身形短小,但也跳在空中襄助,看似胡杀乱砍,但暗里却与少年十分默契,每在他空门袒露之时便和身补上扑击,常让那鬼王不能趁势追击。
如此一来,那个声势惊人的鬼灵竟是久战不下,虽然它口中咆哮连连,但就是不能将这两个腿脚灵活的敌手打败。时间一久,那鬼王便有些焦躁起来。踌躇一二,便只听它猛然一声暴喝,巨腹疾鼓,然后口中便一阵黑气喷出,势如狂风,顿时就把琼肜醒言推出数丈开外。
还不等他二人落定,这发狠的鬼王就急运玄功,卯足浑身法力,将幽冥斩魂斧脱手飞出。霎时间,醒言只见对面涌起一阵黑色烟浪,朝这边排山倒海而来;势不可挡的暝色云墙之中,那只闪烁冥狱之火的鬼斧,正带起一朵深黑黝暗的漩涡,其中彷佛有无数冤鬼在奔舞哭嚎。
这样充满阴邪渊祟之气的鬼浪冥漩,就宛如冥神的脚步,朝这两个跌落在地、兵刃散落一旁的少年男女一步步逼来。弥漫的鬼雾,就好似从冥河之畔吹来的风息,让醒言与琼肜此刻都浑身无力;而那千百朵意图救援的碧朵灵苞,触到这滔天的鬼浪,却只似三月的柳絮飞花,全都无奈的零落消散。
就在这死亡将近之时,跌坐在地动弹不得的懵懂少女,眼中的神色却仍是不知畏惧;而她的少年哥哥,那对清亮的眼眸中,映着越来越近的深重黑暗,却显得越来越焦躁——
自己聚集残余气力极力催发的“飞月流光”,能否闪耀出与往日同样璀璨的光华?
乱云依旧,鬼唱依旧,似乎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进。只是,在那黑色云霾遮蔽的北部天穹里,却有两点白日几不可辨的星宿,突然闪过两丝异样的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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