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魂翻魄转,一生一死若轮(1 / 2)
其实,就在那斩魂刀段如晦朝自己走来之时,醒言便已是严阵以待。按着之前对净世教这几个首脑人物的了解,再经了早上那趟下毒事件,醒言早就不指望对手会按啥礼数来。
果不其然,就在段如晦离自己还有三四丈时,就见他已如野豺一般拔刀朝自己攻来。
“来得好!”
见着这碎影流星般的刀气,见惯法术的四海堂主丝毫不以为意,暗叫一声,迅疾运起旭耀煊华诀,将全身流布一层几近无色无形的大光明盾。近来越发敏锐的少年,此时望着眼前这道流星般的光芒,却并不觉得如何的快疾。
于是,就当段如晦这道灿烂如碎月流星般的刀气,划开灰暗的天地,如锐矢般激射而来时,全力戒备的少年却突然觉着,彷佛自己正感应到一道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气息。一刹那间的心念电转,已让这胆大包天的少年霎时撤去防护全身的旭耀煊华之盾;于是就在围观人众或期望或惊惧的观瞻之间,那道声势煊赫的锋锐刀气,已是全部没入到醒言体中!
“阿弥陀佛!他是毒发了。”
看着徒弟那道无坚不摧的刀气,一丝不漏的没入少年体内,紧张注目的金钵僧顿时松了口气;看着那少年对着雷霆般的刀光呆若木鸡,金钵和尚宣了声佛号,与身旁谙知内情的火影阎罗会心一笑。
这一刻,所有净世教教徒全都是一派欣然,只等着那中刀少年爆体而亡——只要听闻过“碎星斩魂刀”赫赫威名的都知道,这斩魂刀气无坚不摧,莫说是全部入体,就是稍微扫了点刀气尾儿,也难免要魂飞魄散!
于是,现在祝融门等一干对立门派,全体上下个个都是面无人色;不少人已掩面转过脸去,全都不忍看到那预料中的血肉横飞惨状。只是,让人大感不解的是,遇难之人那两个女同伴,这时候竟然还面容平静,似乎根本不担心她们同伴的生死。
“不对,应是有诈!”
一直留意琼肜神态的金钵僧,立时心知不妙;刚刚转过此念,就已听得场中那位命在须臾的少年,突然间开口说话:
“不错,阁下刀气果然纯净!”
然后竟见他对着自己强敌一拱手,恳求道:
“刚才承惠了;不知能否再来几刀?多谢!”
原来,就在刚才段如晦那碎星斩魂般的刀力扑来之时,醒言竟突然又有了平日炼化天地元气的熟悉感应,立时防护一松,同时那烂熟于胸的炼神化虚术应念而生。于是,这份经过段如晦苦心淬炼、意图摧杀强敌的碎星刀气,竟成了少年炼化太华道力的无上美质!
此刻,因离得太远,场中除了法力绝伦的金钵僧之外,几乎没人听得清那少年在说什么;但等了这么多时候,那邹彦昭石玉英等人也知道,替自己出头的张姓少年,并没被刀气摧垮。立时,他们那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暂时往回放了放。
只是,与他们相比,现在那位与少年对敌的净世教贤师,却远没这样轻松;原本以为能手到擒来,却发现自己的攻击如泥牛入海,顿时便让段如晦那张本就阴郁的灰脸,变得更加黯白惨淡。紧咬了咬牙关,他便一振白衫,如鬼魅般绕着那淡然伫立的少年急旋起来。刹那间,阔大石坪外围观的人群,便见到场中央瞬即旋起一团耀眼的白光,如同湍急气浪般将那少年团团裹住;而那个玄裳黑衣少年,此刻就如扁舟一叶,在滔天风浪中动荡飘摇,似乎转眼就要湮没覆灭。
见此情景,刚刚缓下神来的邹彦昭等人又是面如土色,而只有琼肜雪宜,仍是一脸淡然。那个一脸稚气的小丫头,还在那儿掰着手指头,比较这浪头和上次大河里的水浪哪个更大。
果然,见过张琼肜那神态,金钵僧马上便气馁的看到,只在转眼间,徒儿那气势汹汹的刀光刃浪,就开始逐渐消淡;看样子过不多久,这些刀气又要像之前那样有去无回。
见得这样,净世教另一名贤师就有些耐不住,赶紧转向金钵上师以目示意——却见这位向来都智珠在握的教门上师,这时却双眉紧蹙,神色紧张的望向另一处。朝他眼光落定之处望去,却见只是个正掰手指头的小女孩儿。
“上师……”
罗子明一声轻唤,终于把出神的禅师给唤了回来。金钵僧瞅了他一眼,立知他心意;又往那个张琼肜处望了望,金钵僧便悄悄摇了摇手,让他不可轻举妄动。
“上师他为何如此忌惮那个小女童?”
见着自家上师变得胆小如鼠,一向骄横惯了的罗贤师很是不服气。于是,这位心黑手辣的火影阎罗,就在袖中暗拈法势,口里轻占口诀,在场中那道已经黯淡下去的刀浪中,隔空暗添上一分灼魂蚀骨的炼形火气。
见自己成功偷袭,这位已臻三花聚顶境界的火影阎罗,便信心满满的忖道:
“哈!以俺这蚀骨阴火,配合上段兄的碎星刀气,若那厮还不死,就真真是没天理了!”
少有的见着势头不占优,这位罗子明罗贤师,终于又想起来世上还有“天理”一说。只不过很可惜,就如同往日这“天理”,从来没站在那些被他焚杀的贫丐那边一样,这一回,天理也同样没发挥作用:
只不过眨眼功夫,无论是碎星刀气、还是无形暗火,已全都在少年身边消匿无踪。
而在最后一刻,黔驴技穷的段如晦终于忍不住拿刀硬劈,却只听得“当啷”一声,早已被丝毫不知惜剑器的少年猛力一格,硬是将他这把巨刀给生生劈回!
这时候,望着从容淡定的对手,感受着右臂上传来的痛麻,骄横的净世教首脑终于陷入了惊恐:
“不可能啊!……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师傅这回盘算,真是全然错也!”
念及此处,段如晦忍不住回头望望,却见自己的金钵上师,正朝这边使着眼色。
“罢了,如今也只有施出师门不显之秘。”
对上师傅的眼神,已近力竭的段如晦便知道,今日若不施展出师门秘术,恐怕已是难以取胜——也许,如果他能预知半晌之后的结局,此刻便绝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只可惜,此时那清朗少年脸上惯有的平和微笑,却给了他直观上致命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