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些事情(1 / 2)
大散关,温泉山!
自从哪天夜里蒙人突袭,我被战天豪,尚懿他们劝我到这里后,就没再回大散关,一直就停留在这里。亲卫军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做为营地,我就一直停留在这里。
说不上我为何会留在这里,是怪师义防卫不利?好像不是,当时不仅是他,包括我,以及我身边所有人,都认为南面不会有危险,让蒙人钻了空子,不能全怪到他身上。
或许留在这里,根本就没什么理由,就是我想留在这里。
此刻我站在一处山峰上,太阳早已落山,甚至可以在某处看到几颗黯淡的星星,隐约凸现着大半个月亮轮廓,一幅迫不及待,即将宣示自己存在的样子。天际远处,却还有一片温暖的明红,在一片灰蒙蒙的暮云中,露着半个圆球,摇摇晃晃,坚持不肯放弃,散发着最后的火热和光彩,但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悲壮在慢慢弥漫。
黄昏已经来临,夜色,也将到来!
转过头,恰好看到紫暄正动情的看着远方落日,脸上的表情憧憬而怀念。
只是瞬间,她就醒觉过来,淡淡一笑。如同落落山风,翩翩花瓣,动人之中自有一种诗情画意,恍若天然,不加修饰!
“紫暄,你怎么看待战争和人的关系?”
紫暄皱起她的好看眉头,有些嗔怪的瞥了我一眼,微垂睫毛,眼光闪烁片刻才摇头道:“战争只是为了实现人的目的,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不外如此!”
“你这话到是精辟,人之所欲,刀之所向!战争前,人与人是猜疑和冷漠。战争后,人与人就是仇恨和算计,绵延无尽,无时或解。”
“陛下总是比紫暄看的更远,只是陛下认为人与人可以和睦相处吗?”
“很难,不,应该说不可能。只要有群体在,就会有利益存在,所谓和睦,也就只是一种表象。就算暂时被压制住,但这种矛盾是不会消除的。一遇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爆发出来,压制的越狠,爆发出来的反弹越大。”
“跟随陛下以来。紫暄看到。听到,接触到许多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昔日春秋战国时期地先贤,有感战争惨烈,黎民困苦,纷纷提出救世之法。儒谈仁爱,墨说兼爱,道讲无为,法论有序。后佛家东来,专解来世,这五家学说,又衍生许多分支,影响了许多人。可说秦汉唐宋的治国之策。不出这五家学说范围。只不过,从古至今。却无一朝真正解除了战争,挽救了黎民。兴亡之间,最苦的还是百姓。到了今天,紫暄已经分辨不清,到底那家学说能够真正做到止戈天下,百姓欢颜!”
“止戈天下?”我略带诧异的看看她,发现她很认真的望着我,神情中透着深切的渴望,迟疑一下,才摇头道:“这个只怕不可能,他国对你笑,是因为你手中有刀,他国给你糖,是因为他知道刀砍下来的损失,远远不止糖的分量。如果你放下刀,就轮到别人拿起刀来抢你的糖。放不下刀,又何来止戈?其实真正的救世之法,不外乎两点,信念和金钱,若能真正做好这两点,天下大治,百姓欢颜并不难!”
“信念和金钱?陛下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儒墨道法佛,每家都有信念,但每家都没明目张胆地提出金钱救国一事。怪不得那些文人士子说陛下商贾之气十足,不似……”说到这里,紫暄突觉失言,有些尴尬和歉意的看着我。
“不似人君对吗?那帮被孔孟之道,礼乐学说弄地糨糊的书呆子们,那能真正知道治国的道理?历来国家大治,未闻不理财而治者。林雷不过,紫暄,朕到没想到,你还经常和他们接触,难道看到那家翩翩公子哥不成?”
紫暄原本的歉意瞬间不翼而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竟然偏过头去不理我,让我干笑了两声,正想继续逗逗她,没想尚懿等人求见,让我微微叹口气,让他们过来。
尚懿,孟珙,岳雨,索无常,还有一个都风南,五人一起过来,除了派出去主持绞杀蒙古残余地岳风外,这次西北大战的核心成员全都到齐。
一见到我,都风南首先上前,脸色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启禀陛下,微臣的紫云草大起作用,蒙人已经尽弃战马,逃入终南山中,此次所获战马当在十万以上!”
是个好消息,见其他人面色怪异,我笑着示意道:“都总医,如今事已大白,可以说出来啦!”
都风南应声后,娓娓道出紫云草一事。
“昔日陛下闻知临凤战事不顺,就让风南找到一种草药,可让战马吃后腹泻不止,无药可医。后来风南秉承陛下所令,将紫云草混入西和州的草料中。蒙人果然上当,攻克西和州后,未加详细检查,就将草料用来喂马。风南原本预期战马将在半月后发作,结果,不知蒙人用了什么法子,一直拖延到现在。今日我看了诸位将军俘获来的那群战马,就知事情已成,故而报喜陛下!”
尚懿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头,孟珙还说道:“怪不得,末将听杜杲大人说及,蒙人将马草给那些奴隶们吃,结果导致他们腹泻不止。俘获他们后,让杜杲他们好一阵忙碌,原先还以为是瘟疫,现在想来,该是这紫云草的缘故。”
用马草喂奴隶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连我也生起一股怒气:这群蒙古蛮子,论起残忍来,还真是旷古绝今!
尚懿见气氛有些不对,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道:“启禀陛下,蒙人将战马驱过褒水,伪装大军行进,让我军做出错误判断,穷追之下,虽消灭这股敌人。却耽搁了时间,让蒙人从容逃入终南山。微臣认为,蒙人应该是找到一条山间密道,估计会前出到宝鸡至京兆一线。微臣以为,应该通知余介和墨人将军在宝鸡至京兆一线阻截,另派大军,出大散关增援,免其逃窜。”
“不用啦,只需要提醒墨人和余介注意就可,他们逃了就逃了。没什么好计较的。长空无忌那边可有消息过来?”
“微臣还没接到!”尚懿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这个。微臣以为,若不追击蒙古残余,我军是否可分批离开西北,如今国内……”
“此事暂时不急。等剿灭这里游荡地蒙古人再说!”我挥手打断他。想了想,略微有些懊恼的说道,“朕本来打算困死铁木真,只是时局变化,铁木真又过于狡猾,让朕所谋未成。如今当以整顿部队,静观局势为主。”
“微臣遵命!”尚懿看了一眼索无常,见他也没什么表示,就站到他旁边去了。
转头看向岳雨。见他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的心里感到很亲切,笑了笑,随口问道:“岳都督,朕听说你这次的损失也不小。为何没见你提起过?”
岳雨和我关系很好。但公开场合却从来不和我调笑,上前一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微臣最近明白一个道理,所以觉得此事提与不提,并不影响陛下大计!”
“哦,还有这样地事情?”我来了兴趣,“明白到什么,说出来,让朕也明白明白!”
岳雨看看周围,见其他人也支棱着耳朵盯着他,到未犹豫,爽快地说道:“昔日微臣以为,计谋能成功地首要,就是分析形势,了解对手的优劣,明白自己的长短,还能预测出对手的行动。如此方才明白,计谋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舍得,以舍来求得,以舍来带动对手,以舍来谋取对手。能把握舍得之间的度量,就能把握敌人的行动。”
说的好,我连声赞叹,其余人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岳雨,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