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彼时夕阳(1 / 2)
我泰然不动,与他对视半刻,放了帘子让刘春吩咐赶车。
他忽然提袍下阶:“娘娘!”我只当没听见,依然让司马太监扬鞭启程。
晓风晓雪攀住车窗往后看,等车行了约有十来丈时叹气回了头,“可怜,还在病中却追着跑了这么远,这又是何苦。”
我架起两腿,靠于榻上闭了眼,又拿丝帕覆在脸上装睡。
宫车走得甚缓慢,宁静的街道上脚步声异常响亮,我听着那脚步在心里计数,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刘彻曾经说我对他的厌恶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暗自想想也许是的,谁让他有幸成为我的心结。我想这辈子要么是他不再见我我也不再见他,这样他便能躲过我时刻浮于心头的厌憎,从而避免被我折磨。但可惜的是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实在太显眼了,我即便是想装看不见也不能。
我随着车辇移动的颠簸而微微晃动,马铃声叮当传来有如天外靡音,这让我有种身在半空的虚浮感。我感觉丫头们跪在我旁边叹气,又频频地起身转向车窗。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然后我就听晓雪忽然在旁边喊:“哎呀,娘娘,他摔倒了!”
宫车在街边停下,我弯腰下了车。
他左手按着胸口坐在地上不住咳嗽,见到我来,便又无言地站起。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寂静的长街上,和着衣袂飞动的影子,像上演着一出无名的哑剧,而我却莫明其妙走进来做了次主角。
我已经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的思维,我自以为理智了两辈子,从不打算在任何时候做出晚节不保的行为,但是面前的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十三岁时的样子,身上做着不出门的装扮,墨色的长发散散垂下,苍白的脸色此时却因喘息而有些泛红,几点汗水落在左腮上,像紫藤花瓣上的晨露……也许在我的记忆里,是曾经那个沉默温柔的少年的影子使得后来所有的变化都已无地自处。
我掏了绢子给他擦拭,他稍愣之后下意识地往后躲避,我捉住他手腕,固执地将这个动作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怎么能容你退避?我想,我真的是已经中了魔。
他是母亲的男宠,而我是堂堂的皇后,连跟我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刘彻,我也从没对他做过这些事。
我开始怀疑自己骨子里的恶毒因子是不是有变异的倾向,这个发现使我当场打了个激凌。我倏地把绢子收回,拿在手里看了看,丢弃在风里。
“母亲去甘泉宫,你怎么不随行侍侯?”我划开这幕沉默,随口问。
他咬着唇角垂眸,低低回我的话:“贱臣无用,去了唯恐增添麻烦。”
我嗤笑,不做掩饰地表示不屑。
他恍若看不见,反带着些微央求的意味道:“贱臣有事相告,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