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迁篇、第十一卷(2 / 2)
回忆结束。歇来光被帝傪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皮笑肉不笑地说:“也没什么,只是让我协助他们解决大穰载这次的灾难。”
瞧她反应呆滞,帝傪嘴上不说,心里是不信的。
忽然天空亮起好几道白光,转瞬即逝,熟知,那是神族。
自那天后大穰载很少再见到魔怪的踪影。白做到了,他果真派了神卫去解决入侵的魔怪。
歇来光心不在焉的走着,她真的没有做好为这些人牺牲的准备,虽不知死意味着什么,但一定很恐怖,又会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里。她害怕呀,对黑暗的恐惧是她常年累积的阴影,不想永远困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喜欢。
嘈杂声一片,当她抬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祈神殿门口。进进出出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祈神殿里跪拜的人嘴里不停念叨:“我想要好吃的。”
“我希望快点下雨。”
“我希望我的家人能找到好吃的带回来。”
“快点下雨吧,求求了,我们已经有三四天没有东西吃了。”
“祈神,若您能听到,就显显灵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有的甚至都把头给磕破了。
百般滋味搅织着歇来光,不想回到那个无止境的黑暗里,又见不得人间苦难。
犹豫、纠结、挣扎,耳边全是那些人的哀求和祈愿。又走了好久,鬼使神差地步入一座城,城里纸钱满天飞,哀泣声一片,由于无人打理,整座城市十分萧条,竟还出现了惊骇的人吃人的一幕。
两三个蓬头垢面的青年抱着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就疯狂啃食,生肉进嘴仿佛是道美食,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血染红了他们半张脸,不一会儿,肠子和其他内脏就露了出来,被他们嫌脏的丢开。
看到这一幕,歇来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跑到墙角扶着墙捂着肚子疯狂干呕。
“没事吧?”耳边响起陌生男子的声音。
歇来光扭头看,是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他穿得破烂,但把自己收拾得还算勉强干净,那些匕首,匕首上插着一大坨半生半熟的肉,还能瞧见流淌地血丝,不过相比刚才那恶心的场面好了很多,他嘴里还在咀嚼,应该吃的是这坨肉。
“看你穿得这么光鲜亮丽,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没见过那种场面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吃的也是……人肉……?”歇来光指着他匕首上的肉又是忍不住干呕了下。
“对啊。”男子觉得没什么可隐瞒,在他们城市想活着就要吃人肉,人肉是他们食物的唯一来源。
他一口把匕首上的肉全咬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吞了下去,对于他的胃来说已经以为常,已经不会觉得恶心之类的了,反而觉得是道美味,不过就是嚼的时间久了就会感觉有股酸味,所以通常嚼个七七八八就咽了。
歇来光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哦,叫我金子就好了。”
歇来光缓过劲,站直身,“你能跟我讲讲你们这座城的情况吗?”
“这有什么可讲的?”金子摊手,“就跟你看到的那样,活着的人吃死了的人,不吃就等要饿死的时候被别人当牲口宰杀了吃,在这种饥荒的地方生存很残酷的,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他们最喜欢了,所以趁别人还没发现你,你赶紧走吧。”
金子善意提醒完就走了。
歇来光跟在他后面。
发现歇来光跟着自己,金子只是停了停脚,又继续往前迈步子。
一路跟随他绕过几条偏僻的巷子,来到一家破烂许久没修补的屋子,这儿原先应该是家店铺,由于饥荒的原因倒闭了。
推门进去,果然是这样,那张显眼的柜台还放在哪儿,只不过本应该装着货物的货架已空荡荡的,从货架的结构来看,他买的应该是女人用的。金子会每天打扫,所以屋子就算看起来破旧,但很整洁。
不等歇来光开口,金子主动说:“我家夫人对各种胭脂水粉和首饰颇有研究,后来就开了这间铺子,这不闹饥荒嘛,倒闭了夫人也饿死了,那些东西留着也没用,就都收起来用火烧了,那些东西都是我夫人的毕生心血,每件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就让她带走吧。”
听得歇来光投去同情的目光,“请节哀。”
瞧他年纪不大,着实看不出他已是成家之人。
金子笑笑,领着他到后院,前面是店铺,后院则是他们夫妻居住的地方,结婚两年无子嗣,想着生意越做越好,本打算今年要个孩子的,谁成想遇上了干旱,还夺走了妻子性命。
房子不大,一间开放式的厨房只有遮雨的顶棚四面没有遮挡物,旁边就是主屋,一厅一室已经可以了。与此同时,一股难闻的腥臭随之飘来,歇来光转头寻着臭味过去,那味道是从厨房飘出来的,离厨房越近气味就越浓。
走进厨房,歇来光就看到案板上放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准确来说是只有一半,上面蚊子嗡嗡的飞来飞去。金子见状忙不迭的跑去拿起边上一块布把那半边尸体盖上。然后无措地挠头做解释:“那个,我想活着就得吃这个……还有,你别误会,当时他已经是死了的,我并没有在他活着时分割的……”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歇来光解释。
歇来光没说话,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没用,反而说:“我没地方去……才跟过来的。”
金子:“我看得出来。姑娘不嫌弃可以留下来住,但前提我无法给姑娘提供食物,当然若姑娘吃这个,我是可以给的。”他瞟了瞟案板上被布遮盖的尸体。
“没事,我饿了会自己出去找吃的,只需要给我住的就好。”
“那好说。”
“那我就打扰了。”
“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金子不自然的笑笑。他是欢迎的,只不过她是女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方便,所以显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