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雄关漫道(三)（1 / 2）
在24日晚李服膺带着从阵地上撤下来的团向阳高转移后，天镇这边就剩了399、401两个团，以及李服膺、张培梅特意留下的军部直属骑兵连和两百人的战区执法队，总兵力约有3千人。
李服膺等人走后，李俊功便召集留守人员进行具体防御部署。401团原本就部署在天镇外围，李俊功给其的任务是想法和日军周旋一天，等25日晚再撤。而对399团及其他部队，李俊功却另有安排。
“张敬俊，你们399团除了要配合401团坚守明天一天外，还要想办法和其他部队在天镇这边坚持到26日晚！”李俊功命令道。[]
“是！”张敬俊先是一愣，随即高声应道。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便问道：“师长，原来不是说再坚持5天就行了么？”
“军长原来是说坚持5天，按说你们坚持到明天晚上就可以都撤了。但撤也不能一股脑地全撤。”李俊功叹了口气，解释道，“敌人当中，不但小鬼子有骑兵联队，伪蒙军9个骑兵师里还有5、6个也出现在天镇外围。明天打一天，各部伤员肯定不会少。我们若是带着伤员后撤，敌人的骑兵可比我们快多了。要你们团多留一天，就是给受伤的弟兄争取转移时间。”
在李服膺等人走后，留守部队已经开始拆除天镇城西铁路，并在路基的石子堆里以及天镇到后方的公路上埋设地雷、炸药等引爆装置，以便届时给小鬼子一个厉害瞧瞧。但如此一来，留守天镇的这些部队向后方转移的速度肯定就要慢下来。在明天晚上，留守部队至少要向天镇城西出去8公里多才能有接应的火车、汽车。为了给伤员转移赢得更多时间，也为了沿途袭扰、迟滞日军，天镇这边的留守部队势必要留下足够的断后力量。
“我们团基本上没有多大损失，留下是应当的！”张敬俊明白了李俊功所说关节，点头应道。
“要你们团留下，不是要你们和小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去硬拼。只要能想法把敌人再多拖上一天，那你们就是大功一件！另外，战区执法队将配属你团指挥。”李俊功又补充道，“至于最后留下引爆我们所布置‘后手’的任务，将有军部直属的骑兵连来完成。他们有马，行动快！”
“明白！我这就回团里布置！”张敬俊领受任务后，起身向李俊功敬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去。
“嘶……团长，我们多留一天是没啥，但我们到时候要面对的可是日军整个察哈尔派遣兵团，还有5、6个伪蒙军骑兵师哪！”399团副团长边普禾一听张敬俊回来传达的任务，就是一阵头大，“一旦被敌人围住，那我们想跑都没地方跑！”
“所以，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在最后一天被小鬼子给堵在城里！”张敬俊看看团里在座的营、连长们，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最后一天，我带两个连在城里，老边你带其他12个连以及战区执法队在城外。我们尽量和敌人周旋到天黑，然后一起趁夜西撤！另外，在撤离前，在天镇城内多布置些埋伏，反正城内的百姓已经撤光了，不妨弄些引火物件和油料，让小鬼子连个安身之处就找不到！”
9月下旬的晋北一带，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加上秋风已起，一旦399团在天镇城里纵起火来，整个天镇城就此化为白地也不稀奇。
“这是真正的坚壁清野啊。”边普禾朝张敬俊晃了晃大拇指，一咧嘴，又提醒道，“团长，我们这放火烧百姓的房子，可是遭人恨的！要是以后百姓上告，战区追究下来，张，张总监那一关可不好过。”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对付小鬼子要紧！再说，这笔帐我们还可以算在小鬼子的头上，反正他们也没少干坏事！将来要真出事，由我兜着就是！”张敬俊一摆手，又补充道，“我可听说了，这撤走的百姓中有不少都被转移到西北了，有钱有势的也都去了太原等地。今后他们还回不回天镇都两说呢！”
399团也曾参与组织晋北民众转移安置的工作，对民众的去向也大多清楚。去西北的大多以底层民众为主，想在西北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且不受苛捐杂税地侵扰；而去太原的则大多是有钱有势的，虽也向往西北低税率政策，可担心自己去西北后保不住眼下的家业，便大多去了太原等地。
不管是去哪里的，在战争没结束前，应该是不会回天镇了。而只要中、日间的战争未平息，399团的弟兄们就要拼杀在战场上，不定什么时候就光荣殉国了，哪里还管上面追究？两厢一结合，张敬俊心里并没有多少负担，也就敢于放手施为。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带人留在城里，团长在城外！”边普禾解释道，“城外的情况更复杂，弟兄们也多，团长指挥更得力。我带人在城内找机会纵火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敬俊仔细一想，城内虽然人少，但只要城外打好了，城内危险并不大，也就点头同意下来。敲定了一应事务后，399团便和401团等部队一起静待25日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日军便又开始了飞机炸、大炮轰、坦克冲的套路。与此前稍有不同的是，这套路数只施展了不久，就因对面阵地上不见中国守军的踪影而停了下来。情况上报到笠原幸雄处，他当即就判断出：支那军队撤离了！
有了昨天所受的教训，笠原幸雄并未贸然突进，而是向前方指挥作战的混成15旅团旅团长莜原诚一郎下达命令道：“派出工兵仔细探察，一定不能再发生象昨天盘山阵地上那样的事件！派出骑兵，向天镇后方迂回，探察支那军队的动向！”
尽管日军工兵力量强，有一个联队和两个中队，可这个时代的探雷和排雷本就是纯靠人工，并需要时间来完成的细致技术活。期间，也曾有伪蒙军帮助出主意，找骡马拉着石磙子去趟雷区。可拉石磙子的骡马被地雷一炸，不管是当场炸死的，还是炸伤的，石磙子都留在雷区当中了。由于晋北民众已被转移到其他地方，日军想用中国百姓趟雷的想法也就落了空。最后，还得靠日军工兵出面来解决。而当日军在雷区中标出前进通道，将部队和火炮、坦克等重装备运动到天镇城外不远处时，已经是后半晌了。
虽然距离天镇城墙只有千米多，可最后剩下的这段雷区却在中国军队轻重火力的射程之内。不解决对面的401团守军，日军是难以抵近作战的。无奈之下，日军便又开始了飞机炸、大炮轰、坦克冲的套路。但随着两辆坦克被地雷炸毁，其他坦克在笠原幸雄的命令下撤出战斗，日军的进攻3板斧也就变成了两板斧。
“胆小的支那军！不敢与帝国军队正面作战，却用这种方式阻挡我们的前进！大大地狡猾！”笠原幸雄空自指挥着数万大军，却被中国军队用地雷给迟滞了进攻的步伐，有劲使不出，这心中的憋屈那就别提了！
“阁下，我认为有两个方法可解除支那军队地雷给我们带来的困扰。”本多政材建议道，“一是集中飞机、火炮轰击雷区，然后让部队沿着炸出来的弹坑攻击前进；二是派空军或骑兵去攻击支那战线后方的军队，让他们无暇布设雷区。这样，我们可以提高军队的进攻速度。”
“本多君，你说的办法我也想过。但实现起来有不少困难。”笠原幸雄摇了摇头，叹息道，“华北方面军的空军力量，现在要同时兼顾几个作战方向，无法向我们提供太多的帮助。而我军携带的宝贵弹药，若是肆意向支那军雷区倾泻，那不但会给后勤补充带来压力，也会给我们后续作战造成不利。派骑兵力量迂回支那军队后方，兵力少了难以见功，兵力多了后勤压力会增大，也是两难。”
在察哈尔派遣兵团沿平绥线推进到天镇城下的同时，板垣率领第5师团和独立第11旅团已拿下蔚县、涞源两地，正向广灵、灵丘攻击前进。而西尾寿造和香月清司两人则率领华北方面军的其他部队，正沿津浦线、平汉线攻击前进。德川好敏指挥的华北方面军空军要同时照应到4个战场，确实无法给察哈尔派遣兵团太多帮助。而弹药消耗和后勤补充，也是笠原幸雄所面临的两大问题。
“但是，我们停留的时间越长，支那后方的军队就能赢得越多的准备时间，我们今后的作战也会更困难。而军部又提出‘三个月解决支那问题’……阁下，是到下决心的时候了！”本多政材进言道。
一想起军部那帮人的口号，笠原幸雄就有些头疼。从8月中旬凇沪开打算起，这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半月了，而自己率领的察哈尔派遣兵团却仍滞留在天镇！
“命令各旅团炮兵，集中火力轰击天镇城外雷区！解决雷区之后，炮火延伸，装甲部队和步兵及时跟进！与空军联系，让空军加大攻击天镇、阳高一线支那军的力度！”笠原幸雄还是采纳了本多政材的部分意见。
仍在天镇城中坐镇指挥的李俊功很快就知道了日军攻击方式的变化。稍一思量，他便明白了日军的用意所在：“小鬼子这是在以炮火清除雷区，想加快对天镇的攻击！”
凭借原有的布置，日军要想推进到天镇城下和401团接战，最快也得一两个小时。而届时，天也差不多快黑了，今天这一天也基本算是撑过去了。不过，明天399团等部可就有些危险了，看来还要再调整一下部署。
派人将399团团长张敬俊找来后，李俊功将日军攻击的变化和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后，又接着说道：“鉴于敌情变化，今夜你部主力也一起后撤，只留下部分兵力和骑兵连执行最后任务。等到南河堡一带后，你团凭借南洋河布设阵地，阻击敌军！”
南洋河自阳高、天镇间蜿蜒而过，并最终在察哈尔的怀来一带汇入桑干河。而南河堡则位于天镇与阳高之间，距离天镇约15公里左右。
张敬俊将南河堡那边的地势和眼下天镇的工事做了对比后，提醒道：“南河堡那边虽然可凭河而守，但却没有天镇现在的这些工事。若只靠临时抢筑的野战工事，在南河堡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啊！”
“确实会有影响，但问题不会太大。莫忘了，我军的任务是在大同之间将日军给拖上20天！”李俊功很有把握地说道，“我已命令骑兵连在后撤时焚毁沿路两侧5公里之内所有房屋，沿途水井此前已被封死，再加上沿途布设的地雷，日军想攻击到南河堡怎么也得到27日。你们只要能在那里多坚持上一天，就是胜利！”
从日军14日攻击天镇外围开始算，到28日就是15天。剩下5天，凭借阳高和阳高至大同间的布置，怎么也能咬牙挺过去。
“就依师长，我这就去安排！”想明白其中关节后，张敬俊也便答应下来。
当夜，李俊功带领大部分兵力悄然后撤，张敬俊却带领399团两个连，以及军部直属骑兵连留下，准备利用原来布设打击日军后再撤离。
26日上午，日军开始了对天镇发起攻击时，发现对面的中国守军再次不见了踪影！
“八格！又让支那军队给溜走了！”尽管日军正节节推进，可这已经是61军第三次从他面前趁夜撤离了，笠原幸雄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命人将率部跟随日军行动的伪蒙军总司令李守信叫来后，笠原幸雄径直命令道：“李君，现在敌人正向阳高逃跑，你立刻派骑兵师追击！”
察哈尔派遣兵团所属的混成第2旅团、第15旅团都各有一个骑兵联队，而笠原幸雄现在不动用日军自己的骑兵却让伪蒙军骑兵师出动，这摆明了是让李守信派人头前探路，或者说是去趟地雷！
不过，对于笠原幸雄的命令，李守信却不敢置疑，而是问道：“司令官，您看出动多少兵力合适？”
“至少要出动两个骑兵师！”笠原幸雄竖起右手食、中两指比画道。虽然伪蒙古军的9个骑兵师，每个只有千人上下的编制，但出动两个骑兵师去追击撤退中的61军残部还是够用的。
近两千骑兵出动，战马嘶鸣和马踏大地的震动隔老远就能听到。而在天镇城墙上负责了望的61军骑兵连哨兵更是早早就发现了动静。
“连长，连长！敌人有动静了！”哨兵急忙报告。
“妈的，竟然是群二鬼子！”正在一边打盹的骑兵连长用望远镜看后，有些不甘心，“一番布置，可惜又便宜小鬼子了！”
“那我们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