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九、剪径(1 / 2)
师师是带着惊恐离开京师的。
这些年来,周铨给了她一个无所不能的印象,在她心目中,没有什么问题是这位哥哥解决不了的。可此次,周铨却让她们从密道中离家,改头换貌,悄然离开。
这定然是有什么麻烦,他解决不了,故此才会选择离开。
倒是师师旁边的周母,依然镇定自若。
“师师,你怕不怕?”
“有,有一点儿……”在周母面前,师师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莫怕,铨儿在外边做得好大事业,我就知道,会有这一日,京师里是豺狼当道,这些黑了心肠的家伙,哪怕会管你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咱们原本早该去与你爹爹和铨儿团聚的,若不是他们不放,哪里要拖到今日!”
师师点了点头,见她依然有些惶恐,周母又笑道:“你只管放心,你哥定然会将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的!”
师师点了点头,心渐安定下来。
她们现在乘着一辆马车,马车车首打着灯,夜间行驶虽然不快,却也相当迅速。此时去得京城都已经两百余里,因此安全应当没有问题。
周母是这样想的,可是在外赶走的汉子却不这么想。
被派来接走周母的人,乃是纪春。
这位中途投靠周铨的原捕快,原本是给狄江当副手,后来又给王启年当副手,看起来没有升上去,短时间内也看不到更大的好处。因此,有许多人会忽略他,只当他是周铨为了便于行事而用的一位徐州地头蛇。
却极少有人知道,纪春身上还兼有监督狄江、王启年的重任。
并非周铨信不过这二人,只是若没有一定的监督制衡制度,就算是再忠心的人,在权力面前也会迷失。因此狄江那边周铨没有说,可是当狄江卸任、王启年就职时,周铨专门对他说过此事。
而且纪春也明白,当王启年在位置上再呆个两三年不再适合此位后,他就将接任,那时同样周铨也会安排人手监督他。
这是周铨定下的轮转制度,一是防止有人专权,二则是让众人都能够多方面熟悉各种工作,以后可以独当一面,不至于被下面的吏员们欺瞒。
“老主母,小娘子,接下来的路上你们小心些。”他低声道。
“怎么了?”
“离接应之地还有些距离,这段路上,最近不大太平。”
纪春的话,让师师更加紧张,倒是周母,伸手抓住一杆短枪,眉头一挑,笑着对师师道:“这些年我没教你女红什么的,但这个你可是跟我学得不错啊,别怕,有什么事情,一枪杀灭就是!”
师师定了定神,也抓起一杆短枪。
“好端端的,天下太平,怎么离京才二百里就不太平了呢?”周母见她还是一脸紧张模样,便又开口说道。
“京城里自然是一片太平,可是河南山东不少地方,却是盗贼四起,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农户,没准转过脸就是杀人越货的盗匪!朝廷只知道搜刮征税,车匪路霸横行都不管,所以现在商队外出,都要护卫护送,甚至还有武行的专门做这营生。”
纪春在外边回答,周母听得很是仔细,面色也沉了下来。
早些年,虽然天下穷是穷了点,却没有这么多是非。现在朝廷更有钱了,京师的百姓也更富,怎么反而出现这等事情了?
她却不知,这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的情形,对于一国来说,这也是一坎,能闯过,此国今后便安定有序,闯不过,就是强人横行各种黑团体纷纷登场。
仿佛是应证纪春的猜测,马车穿过一片棉田,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障硬,是一棵倒下的树,将道路拦住。纪春勒住马,眯眼向四周看了看,发觉棉田之中似有异动,他毫不犹豫,从身后抓出一张弓,直接向那有动静处搭箭射了过去。
噗的一声响,然后有人痛呼了一声,紧接着,棉田里跳出十余条汉子来。
“该死,这厮竟然有弓!”一汉子叫道。
“有弓不可怕,他最多只能射一回!”又有一汉子叫道。
“留下马车,人可以滚,咱们有好生之德,只求钱财,不伤性命!”又是一人喊,听口气,这人似乎是首领。
纪春冷笑了一声:“把路障搬开,让我们过去,少不得你们的赏钱,但若还有谁以为爷爷好欺,不防来试试,爷爷手中一张弓,北到辽国,南到大理,都横行无忌,还怕了你们这几个泼皮土匪?”
他口气傲慢,里面的师师听得心中微急,这样说话,外头的匪人哪里会罢休,为何不说几句软话求饶?
“好,这纪春是个人才,也不知铨儿是从哪将他找出来的。”周母经历过的比她多,却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贼人人多,越是示弱服软,越会激起他们暴虐之心。对待这种已经走上盗匪之途者,示弱求饶绝无用去,迎头痛击,才能让他们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