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云开月明(1 / 2)
来援的部队越来越多,轻装前进的鲁军,爆发出了惊人的行动力。虽然不少部队建制并不完整,但是依旧有着不弱的战斗力。而其中最为突出者,却是成军未久,甚至没受过系统训练的羌白复仇连、长安血泪连以及陕西士绅地主们,出资组建的陕西讨贼军。
虽然讨贼军原有的军事主官,失去利用价值后,不是被捕入狱,就是被搁置闲用,军官换成了鲁军的人。但是部队的战斗力没受损失,他们原本的战斗力并不高,赵冠侯也没把他们当成战兵用。可等听到是打郭剑,这些人主动要求上战场,行军的速度也快的出奇。比起许多鲁军正规部队,到战场的时间更早。
郭剑的旗已经倒了,战场上另一面郭字旗,是郭剑族弟郭怀远。这些复仇团,认不清两郭区别,有人高喊一声“郭剑在那!”随即这些部队就像恶狼一般,向着郭字旗所在位置冲去。
郭怀远亦是绿林悍将,他的部队一上来被打的有点懵,此时刚刚整顿了队伍,准备汇合郭剑。不想一支部队发疯般向他冲来,两排子枪竟是没能拦住冲击者的脚步。进攻方仿佛是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迎着枪弹冲上来,第一排的先锋队死伤超过七成。但是第二排立刻就补上位置,等到双方即将接触时,锋线上的步兵这才开火射击。
这种射击法,是从鲁军那里学来的,平时没机会用。毕竟忍受枪弹射杀,不是这些部队可以做到的事。但是惟独面对郭剑,复仇的怒火,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接近之后的弹药倾泻,郭怀远的前锋顿时就垮了。
兀兰村的大汉梁牛,高喊着“金童,我给你报仇了!”竟是迎着五把刺刀冲过去,任五把刺刀戳在身上,不退反进,随手拉燃了围在腰里的手榴弹的引信。
“孩他娘,我来了!”
“妹子,哥给你血恨!”
类似这样的喊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这些人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态势前来冲锋,而那些讨贼军则大喊着“十亩地,十亩好地!”也同样勇敢拼命,郭怀远的部下,还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部队开始向两边退让,想要避开这些疯子的锋芒。但是退让很快就变成了逃跑,随即就是溃散。
郭怀远莫名其妙,没搞明白自己怎么输的,部队就散了下来,只好带着旗子,转身就走。可他刚刚逃到另一路头领马凌甫的队伍里,那些发疯一样的步兵跟着就冲上来。
郭怀远望着冲垮了自己队伍,直向自己杀来的士兵,下意识的喊道:“我不是郭剑……”
“包庇郭剑的,一样得死!宰了他,宰了他!”
他只喊了这一句话,就被愤怒的人群所淹没了。关中的刀客,死在了一群疯狂的平民手中,杀人者捧着他的脑袋喜极而泣“全家十九口的仇,总算报了!”
这些亡命武装发挥的作用,超出想象,以高额伤亡为代价,却把郭剑部队的队型全部打乱。郭部本就不善于阵战,此时就更是无阵可布。零散的抵抗,面对有组织的步兵排枪,结局已经注定。
刺刀与子弹,收割着民军的生命,溃逃,已经控制不住。本来鲁军到来的部队,加上淮军,兵力依旧少于郭军,可是郭剑本人由于脱离战场,失去了对战局的掌控能力。赵冠侯却往来战场,集结部队。
于是战场的情况逐渐变成,鲁军在大旗的指挥下,组成队伍,摆起步兵方阵,军乐手敲起军鼓,部队成片的向敌人开枪,冲锋,开枪,冲锋。
郭剑部队连整顿队伍的时间都没有,稍微有士兵集结,不是有骑兵冲过来,就是步兵排着队发起进攻。从郭剑手里夺取的大炮,转而为鲁军所用,向郭军开始发射炮弹。
虽然火炮不多,但是己方炮弹落在了自己头上,对于士气的损害异常巨大。各自为战的郭剑部队,认定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开始四散奔逃。那些带兵的刀客们,也大呼小叫的,吆喝着部下撤退。
这些散兵游勇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乱了建制,主官掌握不住部队,士兵们开始逃亡,郭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恐怕又战败了。他心里不停的慰问着镇嵩军八辈祖宗,自己也只能拼命的逃下去。
对于陕西民军来说,灾难只能算刚刚开始,虎啸林的骑兵、商全的混成旅、乃至于孙新远的湖北援军……原本赵冠侯只带自己的鲁军嫡系来潼关接应,可是孙新远等部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部队出发。
两支部队来的时机很好,正在郭部大举溃败,部队建制无存之时,两支部队先后出现。孙新远用兵多诈,并不在正面堵截郭部溃兵,而是自侧翼发动袭击,两阵排枪,加上雪亮的刺刀,被打的溃不成军的陕军,就开始成规模的投降。
俘虏、缴获,这些工作鲁军早已驾轻就熟,不用赵冠侯吩咐。他下了马,直奔淮军阵中走去,杨福田迎上来行了个军礼。赵冠侯的脸阴沉着问道:“伤亡多少?”
“报告大帅,我军伤亡尚未统计,大概在……一个营左右……”
语言的艺术妙用无穷,一营左右,听上去不多。可是当赵冠侯的眼睛在部队身上扫视一圈,就大概猜出,这个数字有多少水分。他冷笑道:“你是光算了死的,伤的一个没算吧?两个团!整整两个团!阵亡弟兄就超过了一个营。他们是跟我打过柔然匪,在宣化城外,打过哥萨克骑兵的好汉。结果在这么个地方送了命,你说,你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卑职该死!请大帅惩罚!”
杨福田并没有争辩什么,而是立正行了个军礼,赵冠侯看他身上满是鲜血狼狈不堪,不知道是他自己受了伤,还是杀了人。吩咐道:“先去找军医治疗,抢救所有伤员,尽可能降低损失,其他的问题,我回头再跟你算帐。程月在哪?”
“太太回车厢了。”
赵冠侯走到车厢门口,轻轻咳嗽一声,随后,就听到里面一阵叮当做响,还有女人的惊叫声。等他一步冲进去,却见车厢底板上,撒了一片的水,一只搪瓷脸盆摔在了地上。程月正手忙脚乱的收拾,头上脸上的血迹擦去一部分,但是有一部分还在。衣服刚刚换好,血衣扔在一边,还没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