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间萤火（1 / 2）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花始盛开。

春雷惊蛰，万物复苏。

冰消雪融，草木生发。

孤山褪去素衣，重披新绿。

只是当山花烂漫时，已至四月。

潺潺溪流与山石交汇之间，众多微粒大小的卵化为幼虫，通体洁白，爬动前行。

腹部八节，胸部三节，六条细长腿，只是因为通体洁白，暂时看不真切。

宵烛便是其中之一。

感受到自身变化，她欲哭无泪。

想不到自己一觉醒来竟变成了一只虫。

“呱！”

巨大阴影落下，一股危机突然袭来，宵烛毛骨悚然，她眼睁睁地瞧着一只同类被巨大蟾蜍舌头粘住，吸入腹中，吞噬干净。

蟾蜍其实不大，仅有拳头大小。

可对她这个粟米大的幼虫而言，如今已是庞然大物，犹如蚍蜉之于大树。

重生成虫虽悲哀，但总比丢命强。

她前世就是个病秧子，因此格外惜命。

何况谁知道被吞以后是会穿回去，还是真丧命，生命只有一次，重来已是不易。

宵烛赌不起！

死亡危机下顾不得伤春悲秋，她跟其他同类一起，拼命游走在水涧之间，六足齐动，挖出一条缝，朝柔软泥沙深处钻去。

她整只虫都爬了进去，可这并不表示绝对安全，蟾蜍力大，轻易就能拨开泥沙。

宵烛拼命地挖泥钻土，努力朝下爬去，同时用泥沙覆盖自身，雪白鳞甲顿时泥泞。

生死关头，顾不得这些。

她继续下钻，边钻边埋。

与天敌蟾蜍展开一场生死时速。

多努力一分，就多一分生存希望。

当命由己定，不归蟾蜍！

后来不在直线下降，而是曲折前行，朝岩石缝隙间钻，直至筋疲力竭。

瘫软在泥土中，宵烛无力叹息。

该做的她都做了，能避开出生之劫，自是再好不过；若是逃不过这劫，就是命中注定，纵然身死，也无怨无悔。

那只蟾蜍搅动污泥，舌头翻卷间便吞入不少猎物，虽找出宵烛不少同类，但吃饱喝足后，没赶尽杀绝，蹦跳离去。

宵烛藏得够深，幸运躲过一劫。

感受到危机离去，她松了口气。

只是宵烛没立即出去，既是谨慎起见，又因她是幼虫，刚才那番折腾，耗尽力气。

等休息片刻，恢复气力后，宵烛原路返回，这些泥沙被其拨过，相对松软，耗力较小，容易钻出泥层，重见天日。

———

污泥层中钻出一只只幼虫。

在山涧中蠕动，洗涤身上泥沙。

宵烛钻出来时，便看到正在收拾的同类或兄弟姐妹，对他们依旧活着，她并不意外。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大自然瑰丽神奇，能繁衍至今的生物，各有生存之法，早已融入血脉基因之中。

她可以存活，其他同类亦可。

甚至宵烛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独活于世，生命本能地对群体亲近，无丝毫排斥感。

这说明她这一世是群居生灵。

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一箸易折，十箸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