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地里长出了头发(2 / 2)
袋子破破烂烂,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热风吹过,漆黑的发丝打着圈到处飞,它们落到地上,便活了过来,迅速扎根。
扎进泥土里,跟杂草抢夺养分,不断地深入,直到扎进一具矮矮小小的尸体,像是呆住了,恢复了平静。
风继续吹,轻抚大地。
地里长出了头发。
十分钟后,桑海月站在公交站牌下啃包子。
小七在系统商场买了包子,分给他一个,他咬了一口,看着汁水充沛的肉馅,语气莫名地说:“我以为你会买糖包。”
小七奇怪,腮帮子鼓鼓地说:“是牛肉大葱包呀。你爱吃糖包吗?这么喜欢吃甜甜的食物啊,明天给你买。”
桑海月淡笑着谢过它的好意,迅速解决了包子。
手指沾了油,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
小七飘在他旁边,观察他的神色,心里有点闷闷不乐,这是它最喜欢的食物,跟宿主分享,可宿主的表现没有让它感到骄傲和自得。
它超级想听到宿主惊叹夸赞这包子多么多么好吃。
然后它就能故作淡定地回答:还好啦。
算啦!宿主的味觉肯定不正常!别为难人家了。
小七想了想,从小挎包里拿出棒棒糖给宿主甜嘴。
它看着宿主欣然接过,嘴角弯弯的。
宿主高兴,它就高兴。
于是它也笑了。
公交车到了,桑海月上了车,翻出了零钱。
这是他昨天换床单被套时,在枕头里找到的。
女主悄悄攒了钱,共一百七十元,零零碎碎的,都是散钱,来之不易,且需珍惜。
桑海月把钱票仔细妥帖地放好。
车上有空位,等他坐下,小七就坐到他肩膀上,去浏览系统商场,它觉得今天是剧情开篇的日子,值得纪念,所以要穿新皮套。
一边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周晴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打到她妈的卡里了,以前没有机会攒钱,不过这学期多了一个食堂兼职,每月八百,她谎称是六百。但是她妈怀疑她藏钱,就没有再给过她钱了。这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要省点花。”
桑海月皱眉,扣下来两百,这也不够每月的生 活费。
“你在食堂吃饭是免费的。”
桑海月眉头舒展。
他倒不是为自己没饭吃而担忧,他不吃也不会饿死,只是想到周晴抠抠搜搜的日子,联系到自己的从前。
物伤其类。他跟周晴其实有些相像。
望着窗,窗外的色块有些扭曲。
玻璃窗上映照着一张冷漠的脸。
女主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刚进了教室,就打了预备铃。
桑海月没有女主的记忆,由小七指挥着,坐到靠窗的第四个位置。这对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好位置。
学习累了,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抬头是蓝天、放远望去是高山、向下看是绿油油的草坪,偶尔几个学生从眼底结伴路过。
不仅放松眼睛,也放松心灵。
身旁有人坐下。
桑海月回头看,那人也看了他一下,然后低头从桌肚拿书,拿出一本语文书,翻开某页,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用力捂住耳朵,大声背诵起来: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1]
桑海月:“……”
好认真,有些怀念。
教室里,因为突来其实的背书声大家安静了一秒。
纷纷朝门外看,但熟悉的班主任身影并没有看到。
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除了同桌,也有认真学习的人,小七特意指了指,中间后排的男生,个子很高,坐着都看得出来。正垂着头,认真注视着桌面上摊开的书本。
桑海月视力很好,看到他墨色碎发下的高挺鼻梁。
“看,那个小麦色的男生,就是校草男主了。书中是这么形容他的,薄情多疑,冷若冰霜。”
桑海月在心里跟小七说话:“哦,那对标的男配就是……”
他本来想说“温柔”“阳光”等正向形容词,但忽然想起男配是校霸,话音便戛然而止了。
“对,你想得没错,”小七接道:“男配的性格很霸道。”
桑海月把
食指搭在唇边,“唔。”
小七继续叽里呱啦:“校草男主偶然对女主释放了一点善意,便被女主认为他是外冷内热的类型。”
桑海月收回视线,跟着同桌把语文书翻出来,兴趣缺缺地:“哦……”
小七继续道:“每次男主做出了伤害她的举动,她就会自我安慰,觉得男主只是表面不在意她而已。”
桑海月捕捉到“线团”的“头”:“女主这是在自我攻略?”
“对哒!”
小七欣慰,对他挤眉弄眼:“宿主你有过吗?”
桑海月挑眉:“有过什么?”
“谈恋爱啊。”
“没。”
身为正常人类的时候,努力活着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自保,怎么杀了那个男人还能成功把自己摘出去。
小七还想跟宿主说这是个爱而不得的青春校园故事,桑海月忽然竖起食指,“嘘,有人来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靠近。
“老班来啦!”
同学们瞬间回到座位上,很假正经地挺直腰背,把书竖起来,大声诵读。
有些朗诵诗文,有些读英语单词,有些背着政治,有些说着历史……有些人只张着嘴巴作口型,啥也没读。
说的就是桑海月。
小七恨铁不成钢,立马套上教师皮套,皮鞭往上面一甩:“给我认真点,你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