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方恨文字八万多,不肯借我半字玑(1 / 2)
当第一缕火苗攀上无边的黑幕,便迅速地生长开来,刹那间,红金色的天际线燃成了半轮光圈,月亮依然舍不得这被冬色浸染的人间,遥遥相望在天边,细细品味着太阳怎样把世界涂填。
奔波在早间的人们,早已备好食物,在暮色完全消沉之前他们便出发前往自己的摊位贩卖温暖。
也有人,趁着未入深冬,动员全家前往不远的小山观赏太阳孜孜向上的身姿,被初阳笼罩的那一刻,灵魂也在这久违的光中欢鸣了。
但这不过是漫漫时间长河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的早晨,但她带来的慰藉是实在地铭刻在这人世间中每个心灵深处的。
在万物仍以其亘古不变的规则里沉沦时,梁临逸终于从昏沉的梦中挣脱,大脑重新与眼睛的那一刻,他目光依旧囿于黑暗中,他下意识扭动身体,用力地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后,他从被窝里离开,走到客厅,接了一杯凉水,他喝了一口噙在嘴里,濡湿着他因为一夜的呼吸而有些干燥的嘴唇。
他扭头看了一下餐桌,上面是妈妈给他准备的早餐,他撇撇嘴,捧着那一杯凉水走到阳台边,看着面前有些凄寂的天空,昨天产生的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天又能和冯秋一直坐在一起了。
他快速洗漱好,带上一些早餐就要出门了,在他围上围巾的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自己卧室的桌子旁,拿起一个浅绿色的信笺,小心地放在挎包最里面的空间后,这才痴痴地笑了笑,赶忙向学校进发。
冬天散发着腥臭腐朽的干冷味,让人们不禁在路上紧了紧鼻子前的围巾,破碎的空气切割着皮肤,摇曳的脚步僵硬不堪,梁临逸无差别地讨厌这个冬天的一切,他忽然想到他一定不能在冬天死去,那样的话,簇拥着他的壤也必定是冰冷的,一定要在秋天离开,一定要,他想着。
来到学校时,梁临逸看到门卫叔叔坐在门卫处打着盹儿,同学们行色匆匆,第一教学楼的一楼上面的红色灯光字写着:祝贺我校余歌同学荣获全国奥林匹克生物竞赛金牌,血色的光洒在每个同学面容上,在寒风的拖衬下显得阴森恐怖。
直到到了班上,梁临逸也没能摆脱冬的纷扰,窗子没关,风带着阳光一起直直地往教室里钻。班上的同学也不多,却很麻木,没有一个人愿意站起来将苦寒挡在窗外。
梁临逸不动声色地把窗户关上,转头就看到了正埋头学习的冯秋,他呼了一口气,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
冯秋扭头看着他说:“你来了!今天好冷啊,你来的时候觉得吗?”
“嗯,我快冻成干了。”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比我还怕冷,前几天空的时候给你织了一个帽子,上面还绣了一片枫叶呢,你看看喜不喜欢?”冯秋笑眯着眼看着梁临逸说到。
梁临逸接过冯秋手里的帽子,那个卡其色的帽子还带着几个线头,帽子上有一个金黄色的线织出来的图案,隐约透露着它是一片枫叶的信号,梁临逸把它戴在头上,对冯秋认真地说:“我很喜欢这个帽子,如果可能,我每个冬天都会戴着它,这样我会感觉秋天又萦绕在周围了。”
冯秋似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啊,她这么聪明,她脸红了,低头不语。
梁临逸又整理了一下帽子,像是法国军人在整理帽服。他从隐秘的口袋郑重地拿出那封蓝色的信,递到冯秋面前,:“秋秋,这是我给你写的信。”
“啊?为什么要写信,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跟我说的吗?”冯秋接过信讶异地说道。
“哎呀,你不懂,这个叫浪漫,你知道王小波先生给李银河女士的信都编成一本书了,叫《爱你就像爱世界》,我觉得写信是很能体现出我的用心的。”
“啊?那这个不就是情书吗?”冯秋脸更红了。
“不是情书,听着真俗,就叫信。你知道丹麦有一只白色的信鸽吗?它的喙是蓝色的,没有一只鸽子愿意和它一起飞翔,它时常给一户人家里的女孩送信,这些信全是离她不到两公里的男孩写的,有一次这只鸽子送到信后,它站在窗台,有另一只蓝色喙的鸽子也落在那里,它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而那个女孩也接受了男孩的爱意,两个鸽子也组成了小家庭,那个送信的鸽子被男孩就叫做‘信’。哎呀,我知道我不擅长讲故事,讲不出这个故事的浪漫,但你肯定懂我意思对吗?”
看着焦急的梁临逸,冯秋笑着点头,然后认真地回答:“不,你讲的很浪漫,这个就叫信,不是情书。其实是信还是情书不重要,我很喜欢这种较真,这让我感觉很有温度。”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看这封信呢?”梁临逸开心地问。
“不急,我在等一个有感觉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