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谣言(1 / 2)
《瞑臣》
镐京落了一场春雨,站在高楼上俯瞰整个京城,一片雾蒙蒙,街道的砖石被雨淋得乌黑锃亮。
萧云山才梳洗完,站在窗前赏着眼院里池中鱼儿,而后身后便忽然多出了个人。
“事办的不错。”他从冷北手里接过鱼食,绕出门去进了院子里。“谣言有时能杀人,有时也能帮人,只看他如何对待这谣言了。”
冷北跟在他身后,紧跟上去给他披上了外袍,“主子的做法让属下有些看不明白。”
萧云山哼笑一声,捏着鱼食缓缓洒入池中,引着鱼儿聚集过来。“徐清淮从前以为装作纨绔轻浮便能在这镐京城里守拙,殊不知无数双眼睛盯着,即便他自己束缚着自己,也还是有人想尽了法子想让他死。可旁人想弄死他只是因为他是徐傅的儿子,就算是死不了,最后跌入悬崖翻不了身也是可以的。”
冷北立在一旁不语,大抵还是不明白。萧云山扭头看他,“可皇帝一旦想让他死,原因无非就是他是皇后养大的孩子。野狼养在人的身边会像狗一样听话,可终究褪不去狼性。”
冷北道:“皇帝如此器重他,怎会让他死呢?”
萧云山漠然地转过脸去接着喂鱼,“因为皇帝从前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高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一个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只可惜二皇子没几年就夭折了,此后皇后便郁郁寡欢一身的病症,自从养了徐清淮才好些。在皇后眼里,徐清淮早已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可在皇帝眼里,徐姓的人怎么能是自己的亲儿子呢?”
萧云山怔怔地立着,盯着吃食的鱼儿。“皇帝的信任就像火星子一样,欲灭欲燃,一旦烧起来,难以扑灭。但一经扑灭,便再难燃起。”
“其他想要挑徐清淮错处的人呢,就像这鱼儿一样,给点饵便脱不了身了。”
冷北道:“主子何必要帮他呢,白白污了自己的清誉。”
“此时舍了清誉,就不怕将来舍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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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这里又多了个案子,这次不是艳春阁报来的,但是又和艳春阁有关联。说是一个朝廷命官的夫人在艳春阁里揪到了自家夫君,一怒之下报了案。这案子到了楚正阳手里。
徐清淮从朝上下来,正和文辉从皇宫出来,正巧在宣德门前遇着了老熟人。谢家的马车候在门外,文辉见谢呈运年老,谢裕迎过来搀扶着谢呈运。
谢裕见着徐清淮,拱手道:“徐小侯爷。”
徐清淮回礼,“谢二公子真是孝顺,竟然亲自来接太傅回府。”
“祖父年迈,交给下人来接我也不放心。”
文辉道:“谢二公子不辞辛苦,真是吾等表率。不过以二公子的才智,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登入朝堂了,届时便不需要再来回接送太傅,可以与太傅一道在殿上议事了。”
谢裕缓缓一笑,“我才智浅薄,文将军谬赞。”
谢呈运坐在车轿里,下人在一旁掀着轿帘。“文将军夸赞,裕儿受着便是了。”
谢裕沉默应了,只是马车并未离开,他似乎还在等什么人。徐清淮问:“二公子一道走吗?今儿个天气潮,莫要让太傅在外面受了风寒。今日朝堂上有几个告假的,都是因为病了。”
“小侯爷说的是,我今日便不与小侯爷和文将军一道走了,改日再宴请两位吃酒。”
还真是在等人,文辉识趣地拱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太傅,告辞。”
两人上了马,走出去一段距离,徐清淮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了秦通从皇宫出来,跟着谢裕走了。他哼了一声,“这两人可真是形影不离。”
“幸好咱们先走了,不然可就要跟秦通见个面了。”
徐清淮不屑道:“我怕他?”
“你今天也瞧见了,下了朝之后可有不少人巴结他。你前些日子闹了笑话,满京城都说你品行不良,他之前弹劾过你,被圣上堵了回去,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受了委屈,还有人觉得他看人准,把你这顽劣不堪的人看得透透的。今日他跟谢太傅走在一起,明天便能有无数人登门造访,他这叫做小伏地,贯会一套立世之法。”
徐清淮朗声一笑,“无所谓,他喜欢做小伏地引人怜悯,我偏就是嚣张跋扈,让人厌恶。”
文辉拉着马绳子,“你的那些事啊,知道的以为是谣传,不知道就是觉得你不是个好人。日后小心着点吧。我要去京郊大营,不陪你回去了!”说罢,便疾驰而去。
徐清淮瞪着那飞驰出去的身影,大叫一声,“我用你陪?”
不是好人,他何曾把自己当成一个好人了。
徐清淮在金吾卫所司下了马,几步跨进了院子里,见楚正阳迎面过来。他虽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但是被文辉一说,又莫名其妙多了些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