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嘿,我说兄弟,叽叽歪歪的干什么呢?要打架就来啊。”张少宇满不在乎的说道,打架以前对他来说,跟每周星期一学校要升旗一样,是家常便饭了。可现在不同啊,好久没打架了,他们哥几个几乎都快忘了拳头砸在别人脸是个什么滋味。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那小伙子倒谨慎,打架之前还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头。
李丹是个急性子,最近闲得发慌,天天盼着打一场架,活动活动筋骨,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早就想冲过去把那长毛的头发给扯下来。见他问东问西的,不耐烦的骂道:“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小子,刚才不是很拽吗?我靠,你们五个人,我们三个人,摆明了实力悬殊啊,还犹豫什么,来啊。还问什么学校,难不成还想以后找机会下黑手?”
对方那小伙子一听他这么说,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在这座县城里混,招子一定要放亮些,若是不小心惹到北门的人,那可算是倒霉了。这得说明一下,这座县城的格局有些意思,整座县城被一圈四四方方的城墙围在里面,分为东,西,南,北四门。小混混们自报家门的时候,都只说自是哪边门的。全县城的年轻人都知道,北门以前出过几个狠角色,
虽然现在好象都去读大学了,可北门的人在这些中学生眼中,仍旧有些让人后怕。
“北门的xxx你们认识吗?”
张少宇笑了,他说的这个人,早三年前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出烟出钱孝敬,这两年好像在县城里混得人模狗样,当起哥来了。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张少宇歪着头问道,此刻,他正观察着那小子的神情。他有个非常怪异,被李丹称作变态的习惯,喜欢观察和揣摩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下的表情和眼神变化,这个习惯,从他记事起好像就有了。此时,那小杰子脸部腮帮处明显在蠕动,两眼微眯,脸色铁青,这可是发怒的前兆。
“我跟他是哥们儿,你们要是也认识他的话,我还真得给他一个面子,不动他的朋友。”小伙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看出来了,这三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他话刚说完,李丹利索的抽出皮带,劈头就是一下,抽在长毛脸上,马上出现一条血印。李丹一动,梁进也跟豹子似的扑了上去。这哥们儿平时话不多,到了动真格的时候绝不含糊。倒是张少宇落在了后面,一见两个兄弟都动上了手,他赶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嘿!嘿!嘿!等等我呀!”
梁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上去就张开双手圈住两个人,使劲一收,那两傻鸟“嘭”的撞在了一起,都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另外两个一见张少宇拎着砖头过来了,心里阵阵发虚,其中一个扭头就跑。张少宇抡起砖头,照着那家伙狠命就想拍了过去。转念一想不对,这一砖下去,非把人砸趴下不可。干脆把砖头一扔,赤手空拳扑了上去,胳膊一甩,正中头部,砸得那小子一个踉跄。还有一个站在那儿跑又丢不起这人,动手又没胆量,只得呆呆的站着,手足无措。张少宇放倒一个,扭头对另一个说道:“怎么了,哥们儿,傻拉?”说完,胳臂又一甩,直接丢翻。
“小子,记住了,我叫张少宇。”张少宇拍了拍长毛那张被李丹打得变了型的脸,微笑着说道。
当张少宇他们结束战斗,正若有所失的回味着刚才的情况时,刘磊带着女朋友过来了。
“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们。”
“找毛,我们刚才打了一架,三个对五个,打得那几个小子手都没有还。”李丹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啥?打架?日,怎么不等我,人呢,在哪儿,老子再来两下。”刘磊把袖子一挽,四处张望。
“早就跑了,还打毛线。你刚才跑哪儿去了,该不会这么点时间,你都上洪桥去了一趟吧?”张少宇挖苦道。洪桥是一家普通旅店的名字,以前他们在县城读中学的时候都知道,男生们都喜欢把女朋友带到那儿去开房。没别的,只因为便宜,二十元就能弄个单间。
“毛,我们只是到处逛了逛。”刘磊没好气的说道,看来,他对刚才没打成架这事儿耿耿于怀。
张少宇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对刘磊身旁的女孩说道:“妹子,我给你说,刘磊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你可千万要小心。”刘磊一听就火了,冲上去要揍他,张少宇灵巧的避开了,一溜小跑向广场外跑去。
“嘿,张哥,往哪儿跑啊?”李丹在外面大叫。
“我回去了,你们玩吧,要不然我外公该骂人了。”张少宇头也没回的说道。
“几号去报到?哥几个一起去。”
“不知道,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张少宇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跑出了好远。
轻轻的打开门,张少宇探出头伸进去一看,外公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平时这个时候,外公应该是在睡午觉的,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外公。”张少宇叫了一声,低着头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去买钢笔吗?拿来我看看。”外公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威严。没办法,从县委退休的老干部,五几年就参加工作,这副领导口气只怕是一辈也改不过来了。
“我刚才是想去买钢笔,经过广场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打架。哎呀,外公,您是没看到。那些人出手可真狠啊,捡起砖头就拍,其中一个脑袋都给拍破了,鲜血长流。。。”张少宇有些后悔起先为什么编了这么老土的借口,只得拿出了他的看家本事,东拉西扯。
“钢笔。”外公提高声音说道,上了几次当,这招好像已经不管用了。
张少宇没想到这招这么不经用,一下子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脑筋一转,赶忙说道:“对对对,钢笔,我是去买钢笔,可文具店没开门。”
外公很生气,拉下脸,严肃的说道:“还在扯慌!你自己看看,你都出去几个小时了。你衣服上那脚印怎么来的,是不是又跟别人打架?”张少宇低着一看,在腰部的衣服上还真有一个鞋印。可刚才那几个家伙没还手啊,这脚印怎么来的?靠,下次逮着那几个小子非让他们在公园广场唱国歌不可。
“你也不小了,马上就是大学毕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妈妈刚才来电话了,问你学习怎么样,你叫外公怎么说?说你三门课不及格,这两天就要回校去补考?说你们系主任亲自打电话到家里来,告你在学校经常不去上课?”外公的声音越来越大,张少宇的头越来越低。他从来认为自己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可在长辈面前被训,他从来不会顶嘴。
张少宇的神色暗淡下来。他爸爸妈妈都在外地工作,几年也难得回一次家。在他的记忆里,他就没跟父母团聚过几次。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可他却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抱养来的。虽说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是赖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但对父母,他心里总有一种渴望。每当外公提到父母,刚才还嘻皮笑脸的他,马上就不说话了。
“行了,过两天就要返校了,快去准备准备吧。”外婆从里屋走了出来,及时的替张少宇解了围。好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张少宇逃跑似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外婆疼极了这个外孙,尽管她自己还有个孙子,可对张少宇,外婆简直就是溺爱。在她的眼里,外孙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没杀人放火,其他一切都不用着较真。从他读幼儿园开始,张少宇不知道惹了多少祸,外婆从来都是护着他,直到他上大学,仍旧如此。
张少宇是西南信息工程大学计科系大三的学生。都怨他自己不争气,没考上重点大学。本来有一所重点高校的一个什么领导是他外公的老部下,外公准备为了他去走一次后门,把他给弄进去。可这傻小子居然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重点高校有啥了不起的?我才不稀奇呢。”
一句话气得外公说不出话来,干脆由着他自己的意见,到西南信息工程大学去读专科。其实张少宇之所以这样选,完全是因为李丹,梁进他们几个都打算到那儿去读。哥几个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只是没想到,这几个活宝到了大学里,仍旧不安分,打架斗殴是没有,可逃课,上网,泡妞,凡是这个年代年轻人喜欢干的事情,他们都干了。最过分的李丹,这小子最不厚道,为了图一时快活,把女朋友肚子给弄大了,最后逼得没办法,硬是拉着张少宇他们几个,一起去医院做了人流,弄得医生直叹这年头的年青人实在太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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