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扶元(2 / 2)
沈洛仪思索片刻,轻声应好。
宋鹤延知她心中忧虑,开口道:“父亲母亲都是随和之人,不会说什么的。”
沈洛仪这才轻快了起来,和宋鹤延用过膳后,两人便并肩准备往花苑走去。
眼看快出九如院,宋鹤延垂在身后的手缓缓探向身侧,却见沈洛仪突然侧身。宋鹤延不由迅速把手收回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沈洛仪看向院中的一株树,回首问道:“这是海棠树吧。”
宋鹤延顺着目光看去,笑着颔首道:“阿棠好眼力。”
沈洛仪笑着道:“我出生之时,母亲院中新种的海棠也正巧开花,于是我的小字便是阿棠。”
她又看向那株海棠树:“后来,父亲便派人把那株海棠移到了我的院子里,每一年春,我最喜欢的便是望着窗外的海棠花。”
顿了顿回首望向宋鹤延:“先前一直未曾留意,没成想九如院里竟也有株海棠。”
宋鹤延望向她,思绪被拉到两人初见的那年。
那是一年初冬,彼时宋鹤延才5岁,镇国公府的人刚回京不足十日,宋郢与宋婍尚在襁褓之中,却因越芜有外族来犯,顾不得年关将近,全府上下急急忙忙准 备去往越芜。
惟有宋鹤延格格不入,他自出生起,便从未出过京城,学堂中,常有人欺负他,可他回到府内,却不知与谁诉说。
那时的他最盼望的便是年关将至之时,那个时候,爹娘便回来了,府里再不只他一人了。
可那次,他躲进九如院,妄想着爹娘进来抚慰他,甚至也在隐隐期盼着或许能够带上他。
可结果却是,一行人出了府,没有一个人想起宋鹤延。留下来的都在收拾府中,没有人注意到,府中的世子是何时跑出了府门。
宋鹤延身子孱弱,一边咳一边跑,待到了城门,镇国公府的一行人早已看不见了,他抱着身子蹲下,怔愣地盯着地上的车迹,他顺着看过去,那痕迹沿至远方,直至再也不见。
他就这么愣愣的盯着,突然有人递过来一个暖炉,他抬首望去,是一个小姑娘。
头顶两侧束成了两个圆髻,缠了两条红线,虽是初冬,却生得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粉嫩娇颜,眼眸清澈,闪烁光芒。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增添了几分稚气与灵动。
见宋鹤延望过来,她一笑跟着蹲了下来:“诺,快接着。”
见一旁跟着她的婆子焦急的样子,他摇首:“不用......”
话还未毕,她却掰开了他的双手,把暖炉递到了他手中,然后看着他问道:“你也在这等人吗?”
见宋鹤延不说话,她便接道“我是来等我阿兄的,我阿兄去游学了,他答应我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些京城没有的东西。”
说罢揉揉脸:“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我才不出来呢。”又从袖口里掏出一捧海棠果,递给宋鹤延,宋鹤延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一颗海棠果就到了他嘴边,他下意识张口。
一旁的婆子都在劝她去到马车上,她却挣脱开来:“我要和他在一起,马车那么闷,阿兄很快就回来了。”
众人皆无奈,只得随她去,她便又拉着宋鹤延东扯西扯,直到说起学堂。
她蹙起眉头,撅着嘴道:“我不喜欢去学堂,那张易寂总是欺负我。”说罢,看向宋鹤延:“学堂之中有人欺负你吗?”
宋鹤延轻轻颔首,她见此便道:“既如此,你就要狠狠教训他们,自从二姐姐帮我教训完张易寂,他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所以,下次他们若是在欺负你,你就狠狠揍他们!”
宋鹤延闷声答应,她便又递过来一捧海棠果:“这可是我院中海棠树长出来的海棠果,本来想分给阿兄的,现在都给你吧。”
宋鹤延愣愣接过,便听她道:“对了,我叫阿棠,海棠果的棠,你叫什么?”
宋鹤延刚要出声,便听一旁婆子欣喜道:“来了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她连忙站起身,转身朝着她的阿兄走去,宋鹤延低声说:“祈安,我叫宋祈安。”
待她想去宋鹤延之时,身后已是空无一人,她不由懊悔。
宋鹤延回府途中便碰上了着急寻他的人,看见他后狠狠松了口气。
宋鹤延一路无话,直至到了九如院,他指了指一处空地,吩咐身边人:“这里种一株海棠树。”
思绪拉回,他垂首对上沈洛仪的目光
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最喜食海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