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风波(2 / 2)
沈洛仪步入雅间,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对面的房门,心中暗自揣测着。
知道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转头望向窗外,试图分散注意力,却发现窗外的景色竟也别有一番风味。春日里的望春楼,被一片繁花似锦所环绕,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景致真不错。”沈洛仪由衷地赞叹道。
宋鹤延笑着回应:“是啊,望春楼一向以景致著称。我特意选了这个位置,希望你能……”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对面房门轻轻打开。沈洛仪心中一动,迅速起身,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目光穿过那道窄窄的空隙,清晰地看见了沈清姝从里面走出,而她的身后,紧跟着的竟是……二皇子!
沈洛仪的眼眸猛地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虽心中早已有猜测,药铺里的大夫都说这些药渣是安胎的,可所用药材皆是上品,民间多不会有……可亲眼看到还是震惊。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沈洛仪很是歉疚:“世子,我现下有要事要回侯府,若日后还有机会,我定邀世子前行。”
宋鹤延轻声应了一声,待沈洛仪转身要走时,他突然喊住她:“日后再见,便唤我祈安吧。”
沈洛仪闻言,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他。宋鹤延单手握拳抵住嘴边笑意:“祈安是我的字,亲近之人都如此唤我。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唤我。”
沈洛仪先是一愣,随后双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她匆匆颔首,算作是对宋鹤延的回应,紧接着便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齐浮佑进来之后便看见宋鹤延正望着窗外:“宋祈安,你还有没有心,说把我撂了就撂了。”一边说一边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递:“你怎么知道沈三姑娘今日要来望春楼?说,你是不是在人身边插人了?”
宋鹤延转首看向齐浮佑:“你猜。”
齐浮佑笑道:“罢了罢了,你这狐狸,总是算无遗策。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对那沈三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和宋鹤延两人一同长大,宋鹤延因为国公府势大,所以从一出生便被皇帝打着调养身体的原因扣在京城,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姊妹都在边疆,偌大的国公府只有他一个主人。
齐浮佑和宋鹤延相识在宫中,两人当时皆为伴读,可宋鹤延一人在京,皇子们也隐隐知道他家族的存在威胁皇权,所以一有机会,便可劲儿欺负宋鹤延。
齐浮佑看不过去,总是站在他身前,虽然畏惧皇子们,可也不退一步。到后来,齐浮佑才知道,自己根本没这个必要,因为宋祈安这个看起来孤苦无依的小可怜其实会以自己的方式千倍万倍还回去。
比如,高烧昏厥致死的六皇子,夜晚撞到鬼后失心疯的十皇子,已经远嫁和亲的福姎公主,以及嫁了一个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夫君的福安公主……
齐浮佑发现宋鹤延真面目是在八岁那年,当时的宋鹤延手中正提着四皇子的爱宠,一只西域进贡来的蛇。四皇子宝贝的很,每日亲自喂养,不假他人之手。
而那只蛇被 宋鹤延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血溅在了宋鹤延的脸上,与他病态的肤色形成对比。看见了他,微微笑着,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那么,小傻子,日后你还要站在我身前吗?”
做了好几日噩梦的齐浮佑还是决定要,他不觉得宋鹤延做的不对,只是当时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直至后来,齐浮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词叫“玉面修罗”。
旁人只觉得宋鹤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似乎对每个人都是翩翩公子的样子,只有齐浮佑知道,这世间就没有他在意的人和事。
可是没想到,那沈三姑娘竟成了例外。
齐浮佑还是没能知道宋鹤延对沈三姑娘例外的缘由,因为宋鹤延这厮威胁他的脆皮烤鸭,没错,是因为一只脆皮烤鸭。
再说承恩侯府,沈清姝回到院子后,便发现院子里面的人都被换掉,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二皇子已经答应她不日就求皇上赐婚,她即将成为二皇子妃,如今太子势弱,若是二皇子……
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唯一能依仗的,她缓缓走进屋内,坐在了软榻上,手依然轻轻覆在肚子上,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和孩子一份安宁。
“为何突然换了院子里的人?”她沉声问道,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旁边的婢女无一人出声,沈清姝怒极,把手中的茶盏砸向一旁,这时,齐妈妈走了进来:“二姑娘别急,春枝已经被带到长公主院里了,想必很快就到姑娘您了。”
沈清姝紧紧攥住一旁的桌角,手指因用力而变得苍白,还是被发现了啊,她先是仓皇无措,后想起二皇子的承诺和肚子里的孩子,腰杆又下意识的挺起。
她是未来
的皇子妃,她即将身份尊贵,地位尊崇,他们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能的,你们不能的……”她喃喃出声,似乎这样,就可以抚慰自己。
长公主院内,梁氏给长公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春枝被绑在一旁,脸上鲜明的掌印,是二房夫人郑氏扇的,气急攻心,郑氏晕倒后便被扶往内室。
二房沈奉正来回踱步愤怒喊道:“逆女啊,逆女!”这不仅仅是沈清姝一个人或是承恩侯府的事,这牵扯了夺嫡,他们是太子的母族,可如今太子形势不明,他们就和二皇子扯上了关系,陛下若是发怒,整个侯府都不够斩首的。
长公主此刻也显露了疲态,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清姝会背着所有人和二皇子偷偷来往。沈家绝不能和二皇子扯上关系,长公主作了决择:“承恩侯府二姑娘一心向佛,愿常伴青灯,即日起落发为尼。”
话语落定,众人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了,那孩子也是没法留了。
当晚,堕胎药便送到了芙蓉院,沈清姝看着眼前的药碗,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不停的挣扎,试图反抗可是没有用。她的双手被紧紧地束缚住,无法动弹。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无助地哀求着,但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
旁边的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她开口道:“二姑娘还是喝了吧,听闻德妃娘娘已经敲定柳氏女做二皇子妃了,您是进不去二皇子府的。”沈清姝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最终,那碗堕胎药还是被强行灌进了她的口中。沈清姝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她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条更好的路有什么错,错的人明明是他们,每个人都那么虚伪。母亲偏爱长姐幼妹,父亲看重庶子,唯有自己,夹在中间不上不下,若不是要把她嫁给一寒门进士,她至于不惜自己的清誉搭上二皇子吗!沈清姝冷笑,她是嫉妒沈洛仪,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有。
沈清姝笑得泪水都出来了,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沈洛仪在院子里也知道了长公主对沈清姝的安排,她知道二姐姐在二房的处境,对于之前的小打小闹,她从未计较,可这件事,她真的无法欺瞒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