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五收其一(1 / 2)
“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守护好族人,我是辱纥主的罪人。”
阿会扎兀笃失魂落魄地看着四周人间炼狱般景象,面色一片煞白,猩红的双眼中泛着淡淡的税意,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
死去的族人的眼神如同一柄柄利剑般刺在他的心头,让他所有的斗志与愤怒不甘悉数化作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阿会扎兀笃可以不在乎违背誓言,但他却不能无视族人的死亡。
若不是他固执己见地要恢复阿会氏的荣耀,妄图继续执掌库莫奚一族大权,又怎会与其他四部决裂?若非内斗不休,以至于丧失了警觉,今日辱纥主又怎会让契丹有机可乘,以摧枯拉朽之势踏平了王帐?
他知道,辱纥主败了,阿会氏也将自他而没落下去,甚至是就此消亡。回想昔日兄长在时,辱纥主称王库莫奚,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今日却是如此凄惨狼狈,阿会扎兀笃心中便愈发苦涩。
抬手将脸前蓬乱的沾着血污的头发拨开,阿会扎兀笃再次看向大贺楚才,此时的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也没有了多少仇恨与愤怒,有的只是深沉的沉寂。
“大贺楚才,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再反抗,辱纥主也归你契丹所有!”阿会扎兀笃已经竭力保持平静,只是从他那微微发颤的声音依旧可以听出他内心之中的悲凉与苦涩,不甘与煎熬。
“你说。”大贺楚才微微眯了眯眼睛,大声说道。
深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似乎要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吐出去,顿了顿他才大声说道:“草原上强者为尊,今日是你契丹获胜,无论你大贺楚才所作所为是否卑劣,我也不想再作争辩。我只是请求你,希望你们契丹能够善待我族。”
大贺楚才翻身下马,走上几步,看着被契丹大军团团围困的千余辱纥主残军,高声说道:“阿会扎兀笃,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你我两族本就是同宗同源,我大贺楚才以草原的名义起誓,我契丹绝不会做出欺压同胞的事情的。”
“大贺楚才,你既为契丹之主,我相信你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阿会扎兀笃神情微微一松,这才转身诚挚而悲伤得看着自己的族人,有些悲怆地道:“同胞们,再战下去已没有意义,投降吧!”
“当啷!”
头人有令,战亦不能胜,纵然心中有些屈辱,这剩余的,早已是精疲力竭的战士也不再固执,纷纷放下了兵刃,跪倒在大贺楚才面前。
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之色,阿会扎兀笃缓缓转身看着大贺楚才道:“大贺楚才,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顿了顿,他又扬声说道:“辱纥主的先祖们,是我害了族人,今天就以我的生命来祭奠死去的族人吧!”
说着,阿会扎兀笃便猛地倒转弯刀,双手紧握着刀柄用力向着腹部刺去。
“大哥,我来向你谢罪了!”
“俟斤!”
“住手!”
无论是辱纥主人,还是大贺楚才等人都不由失声惊呼起来,然而阿会扎兀笃显然早就存了死志,对众人的阻拦非但置若罔闻,更是加快了弯刀刺下的速度。
眼看着弯刀就要刺入阿会扎兀笃的腹部,大贺楚才身边却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他只觉面前掠过一抹凌厉的劲风,下一刻耳边便传来一声闷响。
阿会扎兀笃原本闭目待死,却突然感觉到右臂手肘上猛地一麻,半边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量,那刺下的弯刀顿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没有刺入腹部,但也将他的腰腹间破开了一道近尺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吨是如泉水般汩汩流出。
剧烈的疼痛使得阿会扎兀笃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终于踉跄着摔倒在地,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无比。
“俟斤,您怎么样?”
“扎兀笃!”
惊呼声响起,阿会扎兀笃睁眼望去,正见身后的族人纷纷扑上前来,而大贺楚才也是一脸震惊地向自己快步走来。
“咳咳……”剧烈地咳嗽着,阿会扎兀笃脸部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在族人的搀扶下,他艰难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激动而愤懑地看着大贺楚才道:“大贺楚才,你还要怎样?难道我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吗?难道你还想羞辱我吗?咳咳!”
随着阿会扎兀笃的话,辱纥主的勇士们顿时群情激奋,一脸仇视地看着大贺楚才,瞧他们的样子,只要一言不合,势必会再次以死相拼。
大贺楚才眉头一拧,猛地停下了脚步,一脸怒其不争的神色,厉斥道:“扎兀笃,亏我我当你是草原的英雄,却没想到竟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你放屁!士可杀,不可辱!咳咳,大贺楚才,你,咳咳!”阿会扎兀笃气得脸色通红,更是因为引动了身上的伤口,话还未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满是愤恨之色的眼睛似欲择人而噬般。
“怎么?你不服气吗?”大贺楚才一脸轻蔑地看着阿会扎兀笃道:“草原男儿不惧生死,又何曾害怕过失败?你身为辱纥主俟斤,不想着如何保护族人安全,却只想着逃避责任,你不是懦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