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过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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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什么官威?”
死者家属们不满意女警察的工作态度,朝着背吼道:“我们就是不同意你来剖。”
沈一逸在台阶稍稍停步,但她也没回头,立即大步朝前走了。
从业十一年来,这种场面早已屡见不鲜。
职场的性别歧视从隐性变成显性,并不是它原本不存在而忽然增多,而更像散光患者配了矫正眼镜,视野广了便看清原貌。哦,它长在人骨缝太久,是怎么都剃不掉的。
所以沈一逸看淡了。
看淡了一切都很刻意,一切都经不起细究。
上了新闻她是女领导,公众号长文里她是女主任,优秀技术个人后缀也会加上女刑警。有时候她搬着箱子到了现场,民警总是会把她当成立案部的同事,而不是去勘尸体的女法医。
就连派遣去剧组围读的工作,领导也是一句话决定:“科室里那群大老爷们怎么教得了演员,实验室开幕致辞你台上讲的多好,实训基地你带人是一把好手,去吧,省的大热天去现场闻尸臭。”
看似给了你天大的好处,却轻而易举地总结好了你的人生。
她今年三十三。
从她入校以来,所见的职业榜样或导师都是男性,甚至就连下基层带她的师傅都是男警察。
有能力的女生在毕业后会被老师推荐转岗,他们都说:女孩去考生物检验岗吧,在实验室里坐着不用去烈阳下闻尸臭,不用去臭水沟里搬尸体,不用被化不开的尸体冻的手疼,不用被锯骨时呛的满鼻子骨粉,最重要是,不用怕找不到对象。
她不信,她从医学生层层鄙视链中摸爬滚打至今,是不为了充当好他们希望的某个角色。
她就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管她是个女编剧、女导演、女销售,还是个女捞尸工。
她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自己。
所以她去笔录员,去垃圾堆里捡残肢,在粪坑里筛昆虫,在职读了研究生,如今为了博士而努力。科研和破案率两手抓,几乎从不休假,大案要案出差半年,她也从无怨言。
但结果总会让人醍醐灌顶。
她要努力到资历平平的男法医都轮完,她才能评上职称,要部门不得不推女干部出来才有她崭露头角的机会,就连她和刑科院领导班子一起吃饭,饭局聊天里也到处是沟通屏障。
这些都是死循环,他们封锁了阳光道,逼的人去爬独木桥。
如今鉴定中心只有她一个没有组建家庭的、经验老手、能有时间剖这位「处男」的女法医。
年纪小的男法医正靠着她带司解数量,积攒实操经验。而经验多的男法医都在搞学术抱团,正满世界应酬。
其他出众的女同事,都在中年期间选择承担家庭角色,慢慢退出一线,除了她没人愿意来。
所以不结婚,不恋爱是法医对伴侣最负责的表现。
沈一逸觉得这条尤其不能有男女性别之分。
她经常劝科室里的女孩别嫁男刑警,人生会过的异常痛苦。
她不想承认师傅说的对,说坐在实验室里的法医才适合女人。但又不得不承认,生理因素会带来个体的差异化。
自己确实没有男人有劲,搬200斤快要液溶的壮汉她做不到,生理期连跑四趟现场,确实没法学男人轻松的随地大小便。
但她自认为也没差到哪去,这些活又不是单单靠她去完成,只要是团队合作,必有分工优劣。
况且他们也没强到哪里去,同事爱情绪化,领导爱甩锅,就连助理都爱在体力上争长短,用隐形壁垒筑起高墙后再给你贴上不适合的表标签。
沈一逸觉得没什么,她不去习惯这种歧视,也不会放过这种歧视。像今天这样,与没有常理和逻辑的人辩论是非,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