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破不立(2 / 2)
“如此,朕倒是要见上一见了。”晋帝将煮好的茶汤端给谢尚书,笑着道,二人间亦师亦友,难得的放松时刻。
“在下谢玄景,谢家不肖子孙,见过陛下。”片刻后,等在侧殿的谢玄景步入殿中,拜跪道。
晋帝知其名而不知其人,传言谢家有一子,少而聪慧,七岁能赋,十岁能与当世名士侃侃清谈,惊才绝艳,风姿令无数人折腰,可惜天妒英才,十二岁后,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开始混迹临安,和一群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肆意妄为,虚度年华,谢尚书为此子费尽心神而毫无改变后,最终狠心放弃,在族中另选他人培养。
时隔六年,晋帝终于得见其人,一身单薄青衣,满身傲骨,跪在殿中的身影如同北方起伏的山峦,是少年人少见的沉稳坚毅。
“起身吧,你的祖父是朕少年恩师,朕过去听过你的名字。”晋帝缓缓道。
不知怎的,晋帝脑中想起一份边关传来的战报,褚炎和二子阵亡后,北燕并未退兵,褚家军士气衰败低迷时,军中一小将挺身而出,用褚将军的死鼓舞士气,最终力挽狂澜,大败北燕,战报中提过那位小将的名字,谢渊,只是后来论功行赏时,军中却是查不此人,为此,晋帝 心中还失望了好久,军常有而将难得。
晋帝起身,怔怔望着此人,面容肖像谢尚书,眉眼间也有几分儒雅,但一双眼眸却是有着历经沧桑过后的沉淀光华,谢渊,谢玄景,晋帝心中默默念着两个名字,不由出声试探道:“北地孤寒,谢郎君可曾去过?”
一旁的谢老尚书也随晋帝起身,安静站在一旁。
“回陛下,小民刚从北地归来,亲眼见证过褚家满门忠烈英勇殉国。”谢玄景毫不避讳晋帝的试探回道。
“谢渊可是你?”晋帝难掩激动,目光灼灼问道。
“谢渊已逝,如今归来的只有谢家郎君谢玄景。”谢玄景不紧不慢道。
晋帝闻言深深看向眼前之人,沉默良久后,不再激动,询问一旁的谢尚书道:“恩师可知此事?”
“此子回来当夜便同老臣说了此事,如今他既已做了决定,老臣也只能随他去了,只有一点,不可辱没了谢家门楣。”谢老尚书莫衷一是道。
晋帝惋惜地看着谢玄景,认真问道:“你可知晓,放弃谢渊二字意味着何意?”
“谢渊如何,谢玄景亦可。”谢玄景抬头看向晋帝,目光坚定地掷地有声道。
屋中二人早已见惯世间风雨,闻言后竟被其气势所迫,不由抬眸望向谢玄景,眼中看到了南晋的海清河晏。
殿中沉默良久,泥炉中,银霜炭无尘无味,此时燃得正旺,茶汤沸腾,茶香四溢。
“今日求见,所求为何?”晋帝收回目光,坐下身后又给谢尚书添了新茶,二人闲适地继续煮茶茗香。
“小民想请陛下在今年呈上来参加考核的太学生名单里加上谢玄景。”谢玄景作揖恳请道。
晋帝闻言看向一旁的谢尚书,轻笑着问道:“恩师如何看?”随后慢慢轻抿手中的热茶。
“全凭陛下做主便是,无需顾虑老臣。”谢老尚书也笑着回应。
晋帝将杯中热茶慢慢饮尽后,笑着道:“此子肖恩师,往后必成大器。”
随后转头望向一旁的谢玄景,轻笑着道:“你的请求朕恩准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朕会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多谢陛下成全。”谢玄景垂眸道。
食过腊八便是年,临近除夕,雪停了,临安城不再冰天雪地、雪花漫天。
宫门外,宣阳门处,一白发老者仓促而来,面容潦草,衣着风霜,手执一块碧玉对守卫道:“我乃太后挚友,想要求见太后,烦请通禀一身,此为信物。”
那守门侍卫轻视老者,嘴上毫不客气道:“太后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赶紧滚,不然我把你抓进牢里,有你一顿苦
头吃的。”说着,便开始驱赶那白发老头。
“住手。”不远处,谢老尚书一身朝服,疾步往此处来。
那守卫见一向平易近人的谢尚书竟大声呵斥,可见其人身份重要,忙后退三步,不敢再出言不逊。
“我看谁敢动手,这位是太后多年至交,清和郡主的外祖父,还不快快退下?”谢老尚书眼含愠怒地看向守门侍卫,厉声道。
那守卫闻言连声向老者道歉。
白发老者见谢老尚书到来,快步上前,对身后侍卫的求饶声置若罔闻,急切地问谢老尚书道:“太后如何,小清儿可还好?”
旧友重逢,本该把酒庆贺,但清河郡主至今未醒,太后悲伤过度,正等着神医救命,谢尚书拉起诸葛仪,边走边道:“诸葛神医快随我来,你我二人边走边说。”
二人一齐快步往内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