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烦恼(2 / 2)
“于私,我既不愿之事,周舍人何以三番五次的苦苦相逼?”
万万没想到顾玉昭竟然这么说,寥寥几句抢占了道德高地,周良弼满脸讥
诮的神色一僵。
见顾玉昭欲侧步离开,周良弼下意识抬手一挡。
顾玉昭一个矮身,仗着身形瘦削,便低头拂开来人宽大的衣袍,从手臂之下穿过去了。
“告辞!”
“昭郎莫走!”
就在围观众人偎偎闲语之时,顾玉昭两三下就跑到了烟云楼的青砖素瓦垂花门之外,回首一揖,扬声含笑:“在下得罪不起,娇娘宽恕则个。”
只来得及追到大门口的娇娘子气得跺脚,高声:“顾玉昭,你这怂货!”
被美娇娘大声的当街骂怂,顾玉昭也不恼,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很快便如游鱼一般消失烟云楼外热闹的人群中。
身为烟云楼的才艺招牌,扈娇娘自然是有骄横的底气,她顾不得原本已敲定下周良弼的填词,今日是约来调琴试音的,当下撇开劝慰她的众宾客,再次提裙去追。
对她这等身份而言,周世子是不错,但高门难容倡家女,显然还是身靠太尉府的布衣探花郎,最为上品。
况且,迎来送往那么多人,也 只得这么一位才情风流,品性卓绝的玉昭郎,叫她就此撂手,又如何甘心?!
然,追到街中,衣角消散,素手不可及。
娇娘子眼角微红,跺了跺脚,当街叱声恨道:“不比了,我认输。大比之日,妾非顾郎的曲不唱!这魁首,谁爱当谁当去!”
薄情郎远遁,徒留娘子娇嗔,春闺梦怨。对家又再次被折辱了脸面,九十九道旧怨之上,再添得一道新恨。
如此这般、太过于受娘子欢迎,才子嫉恨,乃顾玉昭在大豫的三烦恼之一也。
幸而,只要不踏入风月情地,这些纷纷扰扰,皆与他无甚干系。手擎一个‘避’字诀,烦恼不能沾襟。若被逼上门,低头怂一把,便能拂拂衣袖,片尘不染。
顾玉昭在繁华的长街上溜溜达达,打包了一份胭脂鹅与一壶花雕,又挑了各色精致糕点,路过小摊儿还给家里启学开蒙的小堂弟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直到满手沉甸甸再也无法拿下,才满意的雇车归家。
“敢问贵郎君,今日何处去?”
“三枝巷。顾宅。”
“喏,您请。”
上京地价贵,三枝巷顾宅这处四进的宅院并不大,胜在布局精致,位置巧妙,与权势正煊赫的顾太尉府,仅一墙之隔。
若有什么事,开门一个转角,便能扣响同为一个顾姓的太尉府侧门,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宅门特意开在巷内,院内一进宽阔,能落轿、能下马。大门一锁、二门一落,便能独立逍遥。若有什么不速之客,就算不经通传,从大门步行到二进垂花门,还需通过一道长长的影壁,无论是做什么遮掩准备,都足够了。
对于顾家而言,保全隐私,防范外人窥视内院,是头等的重要大事。
因为顾家上下,有一个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的秘密!
现在,这个‘秘密’正拎着满手的吃食玩意儿,优哉游哉的付完车钱,从长巷口缓步踱来。
家仆铜牛儿迎上前,急道:“郎君,姜郎君遣仆递贴,邀您今宵相聚德阳楼,据闻席上有吏部侍郎赏光出席,请您务必……”
顾玉昭打断,果断道:“贴留下,人不去。姜家人还在大厅等着罢,快快打发走。”
铜牛儿应下,忽又挠头憨憨一笑,道:“估摸姜郎君已猜到,您会如前几次一样拒绝,特特留下一道口讯……说这次机会难得,如果您耍性子不去,以后就别再认他这兄弟。”
顾玉昭‘啧’了一声,深感头疼。他知兄弟们为他好,不忍他意志消沉、不求上进,但凡有什么好局,总是第一个想到自己。
但外人哪里知道呢?如今悠闲日子,却是顾玉昭他自个儿刻意谋划来的。
装颓废、不思进取,只为掩饰某些个秘密……
偏偏个中缘由,无法掰开细说。
久而久之,便愈发躲着那帮关系好的朋友了。
人际关系搞太好,太受欢迎,也烦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