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扑向少年怀抱(1 / 2)
《柔弱大小姐是黑莲花》
冬日寒凉,窗紧紧闭着,室内天光黯淡。
青灰光线斜斜打在窗台边上,照亮浮游的尘埃。
“杀手。”林见微嗓音放低了一些,向他证实,“孤儿?”
秦著:“嗯。”
“我看追杀你的人,似乎与你武功路数一样。”
“同门。”
林见微眉头轻抬起,看向对面八风不动的少年:“杀手……是怎么练出来的,像武馆一样,有师父带你们?”
秦著喝了两口汤,才开口:“不是。没有师父。杀手阁的杀手不是人,是蛊。”
“蛊?”林见微琢磨这个字。
光是听着,就有一种不太祥的预感。
秦著用筷子将鱼头夹住,两根手指微微用力。
咔——
鱼骨全部崩裂,却没有飞溅。
他一向很会控制力度。
“对。”他挑出碎裂的骨头,轻轻放在木托一旁,堆成小山,“练杀手就像练蛊一样,将实力差不多的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只给武器,不给任何粮食与水。”
林见微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秦著将鱼的腮下肉塞进嘴里,吞掉。
“然后,只许两到三成的人走出屋子。周而复始,练三五年,杀手就成了。”
杀手组织不是慈幼院,没有任何温情可讲,谁最心狠手辣,冷情冷性,谁便能最早脱颖而出,站在最高的位置。
近几年站在组织之巅的人,便是他。
林见微沉默了一阵。
“三五年以后,你们就能接任务了是不是?”
秦著:“不错。”
所接任务越多,为组织赚的钱越多,他们才会开始有人的待遇。能够得来单独的屋子,定时吃上食物,睡时也有床榻被子。
可那时,他们却早已习惯警惕,习惯在任何地方补充体力,陷入浅眠,再也不会深眠。
床,早已可有可无。
林见微松开撑着脸的手,搭在桌上。
银镯撞在木头上,发出轻轻一声响动。
乌云遮日,昏沉天光罩下,室内一片灰蒙,连对面人的脸,都浸在阴影中瞧不见。
“接任务以后呢?”
“完成,有很多钱;没完成,受罚或死。”
鱼汤已喝完,鱼头也吃完,秦著起身,收拾碗筷,全部放进木托摆好。
林见微仰头看他。
两人的黑影拓在窗扇上,被青灰的光勾勒。
浅浅、单薄两片。
“那你——”
“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秦著端起木托:“不喜欢。”
是以,他才会被同门一路追杀到边城。
林见微看他离开的背影,翻出蜡烛点燃,将黑暗驱逐。
她垂眸看着摇晃的火许久。
忽地,手臂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抬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在烛心上掐了一下。
蜡油跳上她指腹,烫出一小片燎泡。
她面无表情走到水盆边,将自己的手浸入冰凉中。
水中涟漪扩散。
五日后。
林见微站在客栈外,用手在眉上搭了个凉棚,看着天边高挂的日头。
骄阳似夏,让她眼前出现一圈圈光晕,像荡开的水波一样,模糊了她的视线。
忽地。
前面多了一道黑影,将日光遮盖。
缓了缓,林见微眨眼再看,才看清楚秦著那张苍白的脸。乌黑柔软的马尾散在他肩头,翘起一缕蹭过剑柄。垂下的眼眸没有光透进去,便瞧不见半点绿意,只似点漆。
“听闻,节度使亲自出面,将陶家村的事情处理完了。”少年眼眸不时便扫过四周,异常警惕,清冷脸庞逆光看不清晰,暗哑嗓音倒是清楚响在耳边。
节度使?
那人到底什么身份,居然能让节度使亲自出马。
抓马匪是他本职,可陶家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只是,听闻马匪头儿和几个亲卫躲开搜捕,逃往深山,没了踪影。”
林见微意味不明轻笑一声。
她敛了敛身上的兔裘,看向寒冬亦是一身窄袖长袍的秦著:“你冷吗?怎么不穿那件灰鼠裘。”
话头转得猝不及防,秦著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上那双漏进两三点日光的眼,传到耳朵里的话才落后两步,抵达脑海:“不冷。”
惯了。
再者,那灰鼠裘上,属于少女的味道已经很浓,哪怕已经清理过,还是能闻到浅浅淡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