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中灵】叁 疑似故人来(1 / 2)
李箸其实也没想着她能够因为这件事情来感激他,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平平安安,莫要像之前那般经常受伤了。
她只是一个姑娘。
这其实也是他想让她换职的理由之一,只是她既然心意已决,只得另寻他法,将她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适才放心。
大理寺顿时成了整个长安最富有的地方。李尚敬一幅字画便可天价,如此多,足可将长安一大片地皮给租下来。
他们手上李尚敬的字画多得可怕,大多数都是假的,有些字画上头笔墨甚至还未干,明显是来滥竽充数的。
大理寺的人员大部分也都在处理案卷,也没有多余的人过来帮忙,李箸瞧着也颇为无奈,只有手下几个主簿来来去去,将字画进行分类整理,他瞧着这场景,笑容依旧温雅,只不过他的手摸了摸鼻头,其实能够看出他颇有些尴尬。
“如今又当如何?这些东西,堆在这里也并不是办法,你如何辨别?”李箸将那些卷画给翻来覆去瞧了瞧,画得不错,笔力也尚可,只不过其实被众人神化了,一字一句竟成金起来,他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他觉得这见鬼简直荒唐极了。
尚添棠一点都不曾有头绪,他长身玉立于李箸身旁,眼睛从那些字画上缓缓移过,面上并无喜怒,面皮倒是漂亮白净,他的拂尘在手臂处轻轻挽着,拂尘的马鬃毛应当是被漂过,有些发黄,只不过垂在青衣褶皱间,倒是愈发衬得他脱俗起来。
“我竟不知,李尚敬如此多真迹存世。”他终于叹了口气,开了口,“一般而言,这见鬼也纯属偶然之事,怎的这次多数人都瞧见了?”
“大多数真假存疑,无须过虑。”李箸拍了拍这位年纪尚小的阴阳官,笑了笑表示安慰,另一只手拿起了案上的麈尾,将它转了个儿,眼睛定在了上头,也不再说话。
今日,柳如筠脱下了她的绛红色官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确是不喜半臂或是大袖衫,颇为喜欢淡色圆领袍,袍角绣着青色竹叶,倒也是一番点缀。
这是柳如筠第一次来到大理寺,一进门便被吓到了。
许多人拿着手里的字画,朝着录事好一阵磨,那登记的录事也是个年轻人,面皮薄,差些被这些人说得当场哭出来。
若不是她掏出鱼符,这些人怕是不会让道的。她进入大理寺少卿内堂,便又被里头情景吓了一跳,这里或许可以和秘书监来比上一比。
她踏上了丹墀方才瞧见端坐的二人。
李箸瞧见她的时候愣了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显然是有些高兴她能够接受自己的提议,他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你来了?”
尚添棠并不认识柳如筠,只是瞧着少卿都起身了,他坐着也不太像话,也便站了起来,跟在了他身后。
柳如筠瞧着他这么笑着朝自己走来,总觉得他像一只狐狸,眯着眼睛,瞧见了喜欢的东西,缓缓走来,慵懒至极,她随即低下了头,暗骂一句: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只得环视了一圈,岔开话题:“嗯,这些都是李尚敬的字画?”
李箸望着她今日格外清爽的发髻,觉得她若是扮个男子,倒也清俊,他听见她转了头,也便答了起来:“其中据说闹了鬼的,并且有许多人证的便是这一幅画。”
他俯下了身,自一团书卷中挑出了一卷,打开案扣之后观摩了一番,点了点头,随后将它立了起来。
柳如筠瞧见的是一副极美的画,正在面前缓缓展开,这幅画上主要是人,人的部分占据大部分笔墨渲染,其次便是几句诗句。
水流潺潺,一旁的天空至岸上用着白色的颜料在上头仔细画了雪,画中的女子坐在水旁褐色山石上,红色斗篷就这么迤逦于地,这些颜色的鲜明对比之下,女子容貌五官竟然分外艳丽起来。
一旁的诗词用句极美,现在读起来竟是有些叹息。“吾念卿卿空涕流,意如凄凄书永别。”
柳如筠念着这句诗词,其实觉得李商隐这句话凄婉得很,她叹了口气,现在,他们夫妻或许已经见到面了吧。
“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李白的这句诗,虽然已经成为绝唱,许多人已经忘记,如今柳如筠脑子里却似乎突然想起来了,或许也就这句话符合如今的李尚敬二人。
李箸将画挂在了大堂墙壁的勾子上,往后退了几步:“当时白鑫拿到此画卷之后第二日,便邀请了宾客,当日宾客差不多十多位,身份尊贵的也是有的,集体说谎可能性并不大,所以见鬼这件事情,是真实的。”
柳如筠点了点头,她转头便瞧见了尚添棠,她愣了一下,她上下扫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比她或许年轻个三四岁的模样,只不过浑身没有一丝稚气,大约是因为于秘书监日常测算的原因,整个人气质格外沉稳。
她向他点了头表示见礼,出口问道:“这位是?”
李箸方才想起来似乎没有向如筠介绍身后的少年,随后退后一步,将尚添棠整个人露了出来:“哦,这是司天台的阴阳管勾,此次过来是调查遇鬼此案,尚大人,这位是监察御史兼大理司直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