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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四方云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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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曹永国决定,一旦定下来他何时上任宝市市委书记,就选一个好日子,为夏想和曹殊黧订婚。

算是正式定了下来订婚的事情,小丫头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吃过饭就又缠着夏想陪她散步。夏想知道曹永国有话要和自己说,又拗不过小丫头的耍赖,只好由她。

夜色如水,二人漫步到梧桐树下,手挽手,俨然如热恋中的情侣。走了一会儿,小丫头突然踢了夏想一脚,说道:“想想你还是气人,不打你一下,我不解恨。”

夏想只好打不还手。

“你就是一个大坏蛋,害人担心不说,还把连姐姐也气跑了。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招惹她?现在好了,没法收场了,你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男人是不是都贪心不足,都是色狼?就连小君也天天见一个爱一个,你是不是也要见一个爱一个?”曹殊黧又想起了连若菡,虽然她对连若菡又喜欢又痛恨,不过听说她远走他乡,心中还是有点不舍,又念起她以前的好来,觉得是夏想破坏了原先三个人和平共处的美好时光,就想数落夏想几句。

夏想只好骂不还口。

然后她又轻轻地在夏想胸口打了一拳,轻得好像挠痒痒,又说:“刚才踢一脚,消了三分气。现在再打一拳,再消三分气。还有四分气,我得想想怎么收拾你才好玩!”

她歪着头想了一想,然后以命令的口气说道:“背我走一段路,我就考虑原谅你。”

夏想老实地蹲了下来,任由小丫头趴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他就背她起来,边走边说:“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路灯太亮了。市政部门也真是,就不能用低度数的灯泡?非要点这么亮,又费电,又让别人看见我背媳妇,真丢人。”

曹殊黧咯咯笑了起来,揪住夏想的耳朵,逗他:“背媳妇有什么丢人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夏想连连点头:“是,是,我非常高兴。”

第二天,夏想给李丁山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了一下厉潮生案件的进展情况。

厉潮生在燕市被抓捕归案。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逃往京城机场时,就被公安人员根据倪正方提供的线索,堵在了藏匿地点。不过厉潮生拒不交代问题,嘴硬得很,估计也是存有侥幸之心,认定会有人捞他出去。

除此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事情,李丁山就让夏想再休息两天,不必急着来上班。当然,更多的考虑是为了让他暂时躲避一下眼下的风波。厉潮生案子一出,很快就会有人知道是夏想在背后推波助澜,说不定又有人会找他的麻烦。

现在安县暂时还处于相对的平静期,再者夏想现在也没有心情投入到工作之中。在邱绪峰做出足够的让步之前,他是不会再说动沈立春正式投资安县。如果说以前他一心为安县着想,不计较个人恩怨的话,现在也不得不拿捏一把,也让邱绪峰知道,背后阴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现在连若菡也被逼走,他心中有气,正好趁现在的机会,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让高家尽快倒台,还燕省一个青天。

宋朝度是暂时不能联系了,他肯定还有后手,和他接触,很容易被对手发现并且加以利用。秦书记那里也要少去,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容易落人口实。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王书记打电话,一起打打牌,联络一下感情,夏想的手机就响了,是严小时的电话。

如何玩死高建远

严小时的声音急切地传来:“夏县长,你没事了吧?急死我了,怎么会把你抓了起来?我听建远说,是因为你女朋友的事情……”

高建远还好意思说?夏想不由暗暗冷笑,恐怕现在高建远还在懊恼不已,为不能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大为不满,同时连若菡也远离燕市,恐怕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严小时的关心倒有点出乎夏想意外,他微微一愣,笑道:“我没事,多谢小时的关心。”不称呼严总而直接叫小时,也是显示关系亲近的表现。

严小时稍微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我想见你,可以吗?”

夏想想了一想,正好可以从严小时口中打探一些高建远的消息。现在他和高建远基本上已经形同陌路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里有数。

而范铮现在远离燕市,去了京城。可以说,领先房产现在基本上一片混乱,处于倒闭的边缘。

乘机推一把也好,不能算是落井下石,就当成火上浇油也成。夏想下定了决心。

没想到,严小时约他在森林公园见面。想了一想,夏想还是答应了,也没有多想为什么严小时会挑选森林公园。

赶到森林公园的时候,严小时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她一身长裙,亭亭玉立,褐色束腰淑女裙衬托得人比花娇。再加上苗条的身材和白皙的肤色,让她当前一站,就如一株美不胜收的娇艳之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严小时之美,就如江南水乡的隽永,接触越久,越让人觉得沉迷而精致。

严小时迎上前来:“夏县长……”

“叫我夏想就行了,县长只是一个官称,随时会变,夏想却是永久的名字。”夏想笑道,见严小时站在阳光下,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打着伞防晒,就又说,“小时也应该打把伞,省得晒黑了。”

严小时以为夏想会多落魄多狼狈,没想到他神采奕奕,而且好像还胖了一点。她不由惊讶地说道:“呀,你怎么一点也不憔悴?被关了这么多天,难道一点事儿也没有?”

“本来就没有事情,是被人诬陷,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连鬼都不怕,还怕坏人吗?”夏想打趣说道,见严小时脸上浮现一层红润,格外喜人,不由笑她,“不想小时霞飞双颊,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我本来就不大,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老了?”严小时白了夏想一眼,嗔怪地道,“让太阳晒的,你不是说我没打伞吗?我的皮肤晒不黑,不过一晒,就容易泛红。以前大学时,我的室友就常笑我,说我身上的皮肤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夏想说的是她的脸,她回答的却是全身,让人难免不浮想联翩。严小时也意识到了口误,不由粉脸一红。夏想就看得真切,果然如她所说,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心想还真是不假,南方女子果然皮肤好。

严小时轻轻推了夏想一把:“别再在这里傻站着,很多人在看。”

夏想惊醒,见周围果然有人对他和严小时指点,就带领严小时从侧门进去。夏想是森林公园的常客,远景集团的人几乎都认识他,谁敢冲他要票?

现在的森林公园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时刻,郁郁葱葱的树木,繁荣昌盛的花草,鲜花怒放,处处飘香。尽管不是节假日,园内的游人也不少,不过多是成双结对的恋人。

严小时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走在夏想的右侧,半天不说话,一双眼睛眨动不停。她也不看周围的风景,只是低着头想事,慢慢地走路。

走了十几分钟后,二人来到一处假山前,山前有一处长椅,二人就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下。

还是夏想先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当了半天的闷葫芦了,也该说一说了吧?”

严小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你和建远,是不是决裂了?”

“谈不上决裂吧。”夏想轻描淡写地摇摇头,“我和高公子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而且身份悬殊太大,我高攀不上。我也清楚,他也一直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只是当成一个眼光不错可以加以利用的商业伙伴罢了。”

严小时叹了一口气:“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准确,也对建远看得非常透彻。别说是你,就是我,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商业伙伴,甚至连范铮,他也没有当成真正的朋友。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朋友,他表面光鲜,颇有绅士风度,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高傲而自负的人,认为别人都不如他聪明,都可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夏想吃了一惊。

他第一反应是严小时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以他的理解,严小时和高建远就算不是关系特别密切,至少也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对他横加指责?难道是高建远特意派严小时来打探他的口风?所以严小时才有如此一说?

转念一想又不对,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夏想了解到严小时还算一个聪明的女子。不过因为年龄的原因,她的聪明不足以让她有如此深沉的心机,让她可以充当高建远的奸细,而且她刚才说话的神情,也不像有假。夏想自认识人无数,他从严小时的神情和眼神可以断定,她没有说谎。

难道说,严小时和高建远之间也发生了矛盾?

“建远可是你的合作伙伴,这样说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夏想还是不放心,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无所谓,反正已经不再是合作伙伴了。”严小时的神情有点无奈,又有点悲伤,“范铮去了京城,领先房产我一个人也撑不起来,正准备找高建远商议一下对策,却发现领先房产账面上所有的钱都被转移到了国外的一个账户上,还包括一些客户的预付款,未结的工程款,等等。也就是说,现在的领先房产已经是一个空壳了,别说翻身,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小时一脸哀伤,双眼噙满泪水,直直地看着夏想。

严小时是法人代表,如果领先房产破产,必须要由她出面应付一系列的查账、审核。如果还有范铮和高建远作为后台给她应付,这些问题就都不成问题。但眼下,范铮逃到了京城,高建远及时转移了资产,显然是打算出国,做好了随时出逃的准备。

两个男人没一个有担待,把一个烂摊子扔给严小时,而她又并非燕市人,除了直接找范睿恒之外,她和高成松又说不上话。而且现在估计范睿恒也不愿意插手领先房产的事情,毕竟领先房产是高建远的手笔,现在高建远撒手不管,范铮又不在燕市,他何必再做无用功?

范睿恒是聪明人,也能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说不定还正要努力和高成松划清界限,怎么可能还要把手伸出来,让别人看见?估计领先房产的命运已经注定是无人过问的下场。

想想严小时也真够可怜,本来挺风光的领先房产老总的身份,现在竟然成了烫手山芋,而且还债务缠身,麻烦事一大堆。如果不能顺利解决债务问题和成功申请破产,严小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许多人追债的对象。

严小时虽然帮助高建远和范铮,也有助纣为虐的嫌疑,但她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没有太多心机和社会经验。尽管也算是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不过严格地说起来,她也没有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夏想对她是既可惜又觉得可怜。

夏想心中就更痛恨高建远,此人是真正的人面兽心,不但翻脸不认人,还一点男人气概也没有。高建远居然扔下领先房产的摊子不管,自己只想着拿钱走人,真不是个东西。

高建远想跑?没那么容易,得想办法留下他。不能让他在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十几亿的损失之后,还能卷款逃走,那就太便宜他了。

要怎么留住高建远呢?夏想冷静一想,心中有了主意……

对高建远来说,高家倒台的威胁显然还没有那么迫切,估计就连高成松也不会意识到,他会有被查处的一天。或许在他的心目中,他存有幻想,认为就算动了他的人,也不会伤筋动骨,他还是他,没有人能拿他怎样。毕竟他是一省的大员,几十年来,还没有听说过有省委书记在台上被突然拿下的。

高建远想卷款到国外,应该是在燕市接连受到了打击,让他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动摇。没有勇气面对他创业的失败,远离燕市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想要留住高建远,只需要一个消息即可,就是可以让西水别墅起死回生的消息。

西水别墅寄托了高建远太多的希望,如果他听到西水别墅项目还有前景,他还会走吗?夏想认为高建远肯定会留下。一个人最大的满足感来源于他从自己失败的地方重新爬起来,谁也不能例外。

而且,只要高建远留下,还可以解决严小时眼前的燃眉之急。

夏想就问严小时:“小时,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夏想的手,“申请破产,处理债务纠纷,我根本应付不过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是法人代表,不可能像范铮和高建远一样,拍拍手就可以走。”

夏想被她湿热的小手抓住,不躲不闪,一脸坚定地说道:“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一个主意就能让西水别墅起死回生,不过作为你的朋友,又不能见死不救。这样好不好,我有个主意,就是找一家房地产公司和领先房产联合,或许可以有新的突破……”

“这个主意可行吗?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哪家房地产公司敢和我们合作,不是送死吗?”严小时还紧紧地抓住夏想的手,不松开,显然,她已经失去了分寸,没有了方向。

夏想没想到严小时看上去瘦弱,力气却不小,抓得他的手有点生疼。他轻轻挣脱她的手,笑道:“你紧张没关系,不过别用力抓我的手,好不好?男人的手虽然粗大,不过好歹也是手,一捏也会疼。”

严小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还是被夏想逗笑了:“什么叫好歹也是手?你成心气人是不是?看我都成这样子了,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还取笑人。”

严小时口气中已经有了埋怨的意味。

夏想就叫屈:“我已经给你出了主意了,可不是随口一说,我已经大概有了一个笼统的方案,等我再好好完善一下,再联系几家熟悉的房地产商,看看谁更合适。不敢说一定能让西水别墅项目前景大好,但应对目前的危机应该没有问题,至于以后能不能火起来,全看操作了。不过你得转告建远一声,想要说服别人和领先房产合作,得有强有力的人出面才行。”他用手指了指严小时,“你不行,别人不会相信你。”

言外之意是,必须让高建远出面。夏想相信,只要高建远出面,就一定能把他留下。

严小时还是不相信夏想真有翻云覆雨的本领:“领先房产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夏想,你可不能拿我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我要是相信了你,最后还是失败的话,我就把烂摊子交给你,让你来收拾,反正我不管。”

不承想,严小时也会耍赖。

夏想就给她鼓气:“我说西山别墅会畅销,结果如何?我没说西水别墅会有前景,结果又是如何?你可以回想一下所有我参与的项目,有一个失败的项目没有?”

夏想不是说大话,也不是自吹自擂,而是要告诉严小时一个事实,他的眼光就是这么准,只要他看准的方向,就是市场的方向!

严小时相信了:“我相信你,我回去后就和建远说,让他再考虑一下,别急着放弃。”说完,她忽然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帮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你想让我怎么回报你?”

严小时一脸期待的神情,有一丝羞涩有一点不安。

邱绪峰的城府和怒火

夏想不是柳下惠,面对严小时别有意味的暗示,也不免怦然心动。不过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冲动,微笑说道:“我有弟弟,也有女朋友,就缺一个妹妹。要不,你当我妹妹,好不?”

严小时的目光暗了下去,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神采:“当妹妹太老套了,我当你表妹,如何?”

“表妹就表妹,反正我白捡一个妹妹,无所谓。”夏想嘿嘿一笑,见严小时娇羞无限,心想不管如何,也要想办法给严小时安排一个出路,她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发自真诚,自己至少要对得起她的心意。

严小时临走的时候,开心地说道:“燕市之大,我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最开心,才觉得燕市还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城市。”

她走后,夏想一个人在湖畔呆立半晌。严小时的心意他心里也清楚,只是现在的他,不能再招惹任何女人了。连若菡为他远走他乡,曹殊黧为他黯然神伤,肖佳表面上对他最是无欲无求,但他了解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有期待。

湖中吹来的秋风微有凉意,夏想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快到国庆节了。

刚想到安县应该会有一系列的活动庆祝国庆,电话就响了,夏想一看,是邱绪峰的来电。

“您好,邱县长,我是夏想,领导有什么指示精神?”夏想笑着说道,心想不怕你不来电话,来电话,就证明你着急了。

“夏县长,感觉好点没有?我已经在政府常务会议上,对你的工作提出了表彰,会议一致通过决定,因为你能力出众,决定给你加加担子,由你分管城建和旅游,而原先分管的文教和卫生交给德华县长接手。现在大家对你是望眼欲穿,就等夏县长回来,力挑重担。”邱绪峰是坐在办公室里,给夏想打电话的,声音听上去热切,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僵硬,眼中怒火中烧。

不打不行,国庆节将至,又到了每年向国庆献礼的时候,如果此时达才集团的投资到位,也算是一份国庆大礼,大家都可以好好过个节。但夏想不在,达才集团对县里的提议敷衍了事,连他打电话给沈立春,也是连打三次,沈立春才不情愿地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沈立春直截了当地说道:“集团国庆前有一系列的活动,抽不出时间。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直接给夏县长打电话,好不好?”

不好也得说好,邱绪峰一点脾气也没有。幸好三石风景区的扩建工程还在进行中,他也清楚,不是山水公司不看夏想脸色行事,而是风景区的项目是李丁山主抓。李丁山主抓的项目,就和夏想主抓的没有两样。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区别!邱绪峰身为县长,感觉到他在安县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副县长,怎能不让他心中憋气难受?有心将心一横,宁肯不要投资,也要在政府班子冷落夏想,不过忍了一忍,还是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无论他怎么打压夏想,也难以置他于死地。有李丁山在,他就没办法拿夏想如何。而且惹恼了李丁山,李丁山可以联合盛大把他架空,以后政绩轮不到他,政府的事务也要忍受李丁山的指手画脚,难道他还要哭着喊着回京城找家族?

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丢不起这个人!

家族的背景再硬,自身也必须有足够的素质,才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京城背景深厚的人多了,为什么没有几个人敢放到外地主政,大多数都在京城的衙门中当个小头头,基本上混到处级干部为止?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是所有有背景的人都能到地方上锻炼一番的,有背景只能比别人先一步打好基础,如果自身的水平不行,在官场上再扶也扶不起来。

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一个县,也不可能让所有的常委都迁就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书记还是县长,如果他惹得所有常委不满,那么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邱绪峰思前想后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县政府的常务会议上,提出了调整副县长分工的建议。尽管几个副县长还有反对的声音,但在盛大和强江海表示支持后,最后三名副县长只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夏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排名迅速上升到第四名,位于邱绪峰、盛大和强江海之后。

杨德华再一次被彻底边缘化了。

杨德华没后台,能升到副县长也是靠的机缘巧合,再加上个人能力实在不突出,心中不服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又想起盛大几次提出让他早点退下,他也知道,再不识趣的话,说不定真会被安排退休,就无奈地接受了事实:“我服从组织安排。”

邱绪峰定下分工之后,又犹豫一番,才拿起电话打给夏想。他也知道,夏想的事情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夏想没事,安县的投资反而危险了。他还清楚,也许自己打电话给夏想是自讨没趣,说不定会被他讥讽几句。但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面子有什么用?

打电话给夏想,是在他一个人面前没面子。不打电话给他,没有政绩的话,是在家族面前是在全县人民面前没面子。孰轻孰重,邱绪峰还是分得很清。

他决定还是要打这个电话,毕竟他也清楚,夏想说不定已经猜到,是他背后向吴家说了他的坏话。但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做的,他也相信,以夏想的城府,应该不会撕破脸面,将矛盾公开化。

那好,大家就一团和气地继续开展工作了。

邱绪峰猜得没错,夏想也猜到了是邱绪峰的杰作。他也奇怪,他好像天生就和邱绪峰不对付。刚去的时候,是因为李丁山的关系,邱绪峰看自己不对眼。后来又因为梅晓琳的关系,他对自己更是深恶痛绝。现在倒好,又因为连若菡的事情,直接闹出了一场风波。

二人之间,只差一点就直接翻脸了,幸好都有城府,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一丝礼貌。同在安县为官,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将矛盾闹到明面上,否则到时谁也不好收场。如果真闹了起来,就算夏想逃不了被调离安县的下场,邱绪峰也会落一个不能团结政府班子的评语,对前途大大的不利。

邱绪峰会隐忍,夏想也是绵里藏针,二人之间的对决,就看谁更有耐心,谁先按捺不住!

夏想接到邱绪峰的电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邱绪峰必定会打电话给他,不打,就证明他还不够成熟;打了,才真正显示出他面厚心黑。背后黑了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来电话,同时还宣称为他加了担子,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混官场的人。

至于那些动不动就急赤白脸的官员,一辈子也坐不到高位。

夏想听到邱绪峰假装好意的安慰,一点也不为所动,但还是语气恭敬地说道:“我还年轻,恐怕还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感谢县委县政府的信任,感谢邱县长的重托。不过我现在心情还是不好,总感觉胸口发闷发堵,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回去上班。医生说了,让我最好静养一段时间。也正好快到国庆节了,我就向您请个假,国庆后再上班,您说呢?”

邱绪峰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伸出右手握住左手,才稍微好了一些。夏想有没有胸口发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他被夏想气得胸口发闷,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堵在心口。

太气人了!

谁都知道夏想被关了几天,养得又白又胖的出来了,不但没有一点事儿,还神采奕奕,和休闲度假没有两样。现在倒好,求着他了,却又拿捏起来,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也太敷衍了。

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邱绪峰当即就会说:“那你看着办,是工作重要还是休息重要,你自己决定。”什么人会拿前程开玩笑?除非傻瓜,可惜傻瓜也混不进官场,所以在前程面前,有病也得说没病。多少老态龙钟的人死赖在位置上不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力不放。

夏想倒好,随便找一个借口就不想上班,连给他调整到了关键位置也不当一回事,架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邱绪峰有火想发,却又不敢发出来。

如果此事不是因他而起,他还可以理直气壮地以上级领导的口气,批评夏想几句,现在他心中有鬼,面对夏想也就没有了底气。而且现在他这个县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实在是斗不过夏想和李丁山。

实施计划的第一步

况且,不止是李丁山,还有盛大和梅晓琳也站在夏想一边。如果说权力上的斗争还不算什么,夏想却掌握着安县目前两大投资的发言权,邱绪峰不得不对他忍气吞声。再说,夏想也确实受了委屈,休息几天也在情理之中,李书记不也同意夏想请假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邱绪峰只好服软,能伸能屈才是好汉,谁还能总占上风不成?他相信总有一天,夏想会落到他的手中,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也不迟。

“这样也好,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安县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都在为迎接国庆做准备。盛县长一直在为度假村的事情奔波忙碌,场地已经平整好了,要是国庆前能有工人入场,哪怕做做样子,也算为国庆献礼了。”邱绪峰还是含蓄地说出了他的主要目的,“安县人民对度假村的兴建,也是非常期待的,不少人都来县里反映,他们支持度假村早日开工。”

打了一个太极,拿百姓的呼声来给自己施加压力,夏想暗笑,想了一想,就说:“我心里有数了,请您放心,我会尽最大可能促成度假村早日开工。”

挂断电话,想了一想,夏想还是给沈立春打了一个电话。

沈立春也早就知道夏想平安无事地出来了,本来一直想打电话给他,又知道他出来之后,肯定事情众多,也就没有联系夏想。现在接到夏想主动打来的电话,他就知道夏想忙完该忙的事情了。

“夏县长,恭喜你翻身把歌唱,有时间的话,来我这里,我好好给你接风洗尘压惊……”

夏想笑骂:“少说风凉话,找你有正事。马上要国庆节了,度假村的事,多少意思一下,先拉一些施工材料进场,也算壮壮声势,给国庆献礼。”

夏想的提议一点也不出乎沈立春意料,邱绪峰也打电话催过多次了。他心里有数,就说:“既然你现在没事了,我也就顺心了,行,明天就让小队伍进场……”他停了一停,想起了什么,又说,“晚上有时间没有?好久没和王书记一起打牌了,是不是?”

夏想一口答应下来,沈立春第一次主动提出和王书记一起打牌,显然是得自于王书记的授意。想想也是,他也该和王书记一起坐坐了。

夏想交代完毕,又待了一会儿,决定到莲居看一看。

敲开莲居的门,是卫辛开的门。夏想一愣,他以为会是保姆在,没想到还是卫辛,就问:“你怎么没上课?”

卫辛见是夏想,也是微微一惊,答道:“请假了,特意过来收拾一下房子,因为连姐姐忽然就走了,心里怪难受的。”她神情有些黯然,看了夏想一眼,又低下了头。

夏想本不想停留,卫辛却拉开门:“进来吧,保姆也在,以后偌大的房子,就只有我和保姆了,让人感觉有点凄凉。我以后过来的话,能不能拉我的同学一起来,也好有个伴?连姐姐交代,让我好好照顾莲居,我不能辜负了她的重托,但我一个人过来有时确实有点害怕……”

卫辛还小,她和保姆住这么大的房子,害怕也是正常现象。夏想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就说:“可以,不过不许带太多人过来,也不许带男同学……”

卫辛脸红了,不满地说道:“带什么男同学?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如果别人说我,我非骂他不可。”见夏想一脸严肃,一点也不笑,就又说,“好了,算你是无心之语……你是想到房间休息还是拿东西,悉听尊便,我还要收拾房间,就不陪你了。”

卫辛走了正好,夏想就感觉浑身轻松。

夏想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见自己的衣服一排排地挂着,想想身上的衣服也确实该换了,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穿上衣服之后,才感觉口袋里似乎有东西,拿出一看,是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

纤细而张扬的字迹,是连若菡的亲笔:“我猜你换衣服时,会先换这一身,如果不是,证明我对你的了解是错误的。这张卡留给你,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万一需要用钱呢?我也知道你不需要借助我什么,不管是权势还是金钱,但我还是想把这张卡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就当成给你和黧丫头的结婚礼物吧。”

夏想看完,哑然失笑,忽然又想起什么,将纸条翻过来一看,果然后面还有:“猜你就会翻过来看,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再多说两句,除了我和黧丫头,不许再找别的女人,听见没有?”

夏想差点仰天大笑,好一个连若菡,前面胡萝卜,后面就是大棒,还真有她的。

将卡放好,准备回去交给黧丫头保存,动不动钱是一回事,收不收下是另外一回事,他必须尊重连若菡的意见。否则连若菡任性起来,连他也没有办法。

夏想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下楼后准备将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保姆,卫辛却出现在面前,伸手接过衣服,说道:“交给我好了……连姐姐给我开的工资,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吩咐一声就可以了,我一周也会过来两三次。”

夏想答应着,冲卫辛摆摆手,转身就走,卫辛不满意地说道:“喂,我没有惹你生气让你讨厌吧?你怎么好像不愿意和我说话,好像我是老虎一样?”

没错,对夏想来讲,个别女人确实是老虎,见到了千万要躲开,但卫辛却不是。他笑了笑:“看,多想了吧?我是有事要急着走,没空和你说话。再说,你不是挺忙的?”

“少骗人,我早看出来了,连姐姐一走,你就躲我远远的,生怕我喜欢你一样。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的,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我们两个是两条平行线。”

夏想听了卫辛赌气似的话,忙不迭地说道:“太好了,和我想的一样。”

夏想走后半晌,卫辛还站在门口不动,突然一转身就将夏想的衣服扔到沙发上,气呼呼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你!”

夏想自然听不到卫辛的埋怨,他开上车到了省二建,直接到三楼的副总办公室,找到了赵红江。

找赵红江是实施他的计划的第一步。他本来只想玩死高建远,却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觉得在诱骗高建远上钩的同时,也可以为自己再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

赵红江没料到夏想会不请自来,高兴地一把拉住夏想的手:“老弟,你可算来了,叫我好等。我都不敢打电话给你,怕给你惹下麻烦。”

赵红江以为夏想被抓事件,是因为上一次打架事件引起,所以他多少有点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连累了夏想。

夏想坐下,笑道:“自己人不说客气话,我的事情和上次事件没有关系,也不会查到你的头上,放心。”

赵红江涨红了脸:“老弟,你在官场上混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我现在当一个二建的副总,说实话也是没滋没味的,才不怕。现在我眼界也开了,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去经商,一来自由,二来也能赚到大钱。现在我这种状况,可是吃不饱也饿不死。”

夏想相信赵红江说的是实话,二建是国企,赵红江工资有限,想要从工程中捞点钱,还不如分公司经理权限大。身为二建的副总,不直接负责工程项目,实际上,实惠反而少了。

“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你有没有可靠的人?我们一起弄一家公司,我有一个不错的项目可以运作一下……”夏想说出了前来的目的。

赵红江一听大喜:“什么项目?干脆我辞职得了,下海经商。”

“不行,你必须还在二建的副总位置上,这样我们才能拥有最大的资源优势。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去下海经商才能赚钱,你找几个代言人,躲在幕后,一样可以闷声发大财。”夏想对赵红江想要辞职的想法,一口否决。二建副总的位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坐的,只要赵红江在位,就可以和燕省所有的建筑公司有业务上的联系,是极大的便利条件。

“那……”赵红江嘿嘿一笑,“我没想那么多,你说了算,我听你的。特别可靠的人暂时没有,我可以出钱出力,只要你说行,我就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了,大主意得你拿。”

想想也是,夏想的本意就是拉赵红江入伙就行,只有有了共同的利益,大家的步伐才能始终保持一致。

打下一片江山

“好,那就说好了,公司成立时,算你一份。我还要找几个朋友入股,到时大家一起创业,打下一片江山。”夏想甚至已经想好了公司名称:江山房产。口号是:打下一片如画江山。

夏想创立公司的意图并不单单是为了赚钱,而是通过此次事件,他深刻地认识到,他之所以能够得以平安脱身,还是宋朝度的神来之笔起到了重大作用。如果没有宋朝度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和在关键时刻的致命一击,他恐怕也难以从容翻身。

李丁山肯定会不遗余力帮助自己,曹伯伯也会。还有陈风,在不涉及他自己的重大利益时,陈风也会出面为他说好话。但其他的人就不好说了,比如方进江,看在方格的面子上,也许会偏向他几分。王鹏飞因为达才集团的缘故,也有可能会对他表示支持。

一旦高成松真的动怒,能顶住压力和省委书记对抗,并且还坚定支持自己的,只怕是寥寥无几。

原因无他,还是他和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够牢固。

所以夏想才突然产生了建立一个利益集团的想法,用一家公司将大家的利益拴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能确保在风暴面前,坚定地保持一致,才能不被对手打倒。只要大家拥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在危险来临时,所有的人都必须尽最大努力保住自己的地盘。

夏想就是要打造一个抱团的利益集团,不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左右,高成松不能,甚至连吴家也不能!

赵红江听了夏想的话大喜,他知道夏想的提议就相当于将他和夏想的利益绑在了一起,就是说以后会和夏想完全成为合伙人的关系。而且说不定夏想还会拉拢别的高官入伙,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可以说,夏想给他制造了一个绝好的进一步结交高官权贵的机会。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谢谢夏老弟的抬举,我心里有数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出钱出力,没说的。”然后又略带尴尬地说道,“不过我能力有限,可以动用的资金不是很多,就有五百多万,老弟你别嫌少,也别看不起我……”

五百多万就算不是赵红江的全部身家,也差不太多,夏想也能推算出来他能捞到多少钱,就笑道:“钱多钱少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心意,既然老兄是诚心诚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等我约好其他人之后,大家再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各自的股份份额的问题。你的意思呢?”

“好说,一切都听夏老弟了。”赵红江一听夏想的意思就知道,他肯定还要联络其他有头有脸的人,他高兴还来不及,连连点头,“那我就随时准备好资金,等你的好消息了?”

谢绝了赵红江留他的盛情邀请,夏想动身去找孙现伟。

一见到孙现伟,夏想就将他打算成立一家股份公司的事情说了出来。孙现伟比赵红江谨慎多了,想了一会儿,就问:“好事是好事,不过你得先给我透个底,都有谁?”

“二建的一个副总赵红江,出资五百万,我还打算和方部长、王书记商量一下,让他们也占一部分股份。有可能的话,也拉沈立春入伙,应该还有江秘书的亲戚……”孙现伟是方进江的人,夏想也没必要隐瞒他,和盘托出。

“江秘书?陈市长的秘书江天?”孙现伟吃了一惊,“你和江天也关系不错?要是你能拉陈市长进来,我就服你。”

孙现伟自然知道夏想的意图,对夏想拉他入股,也是心中高兴。他也清楚夏想和陈风的关系,就打起了陈风的主意。

“去,少害我,陈市长为人你还不清楚?他不喜欢这些东西,我要是拉他,不是自讨没趣吗?”夏想才不客气,直接就敲打了孙现伟几句,“现在先不急,等我们公司成立之后,壮大之后,可以慢慢向陈市长靠近,是不是?”

陈风不能说是官清如水的清官,但据夏想对他的了解,他在经济问题上,一向比较慎重,也颇有口碑。至少到目前为止,夏想不清楚陈风和哪家企业走得过近,暗底里有些什么勾当。

当然也不排除夏想并不知道的因素,但一个人不可能瞒过天下人,所以他宁肯相信陈风的清廉。

孙现伟嘿嘿笑了半天,低着头想了一想,又问:“我个人出资一千万,有两个条件,一是我相信你,你找人当法人代表;二是你得告诉我,江山房产,到底要开发什么项目?”

孙现伟本身就有天安房产,再扶植一个江山房产,可以资源整合,互为呼应,也算有利条件。他能拿出一千万,夏想就感觉自己的面子还算不小。

“江山房产成立后,以合作的幌子和领先房产谈判,以联合开发西水别墅的名义,最终达到吞并领先房产的目的。然后将西水别墅据为己有,改头换面重新销售,不卖住宅,卖阴宅!”夏想一口气说出了心中设想。

孙现伟本来站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半天没有动弹,张大了嘴巴看着夏想,一脸惊讶的表情。

“好大的手笔,老弟,我现在是越来越服你了,你不经商,真的可惜了。”孙现伟终于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盛赞夏想,“全燕市也只有你一人敢为天下先,将高档住宅当阴宅卖,服了,真服了,哈哈。”

夏想不说话,只是微笑,他知道孙现伟不是十分相信阴宅的市场前景。

果然孙现伟笑完之后,又郑重其事地说道:“说实话,我拿出一千万交给你,让你去运作一家公司,团结一批人,我愿意,也出得起这笔钱。但是老弟,领先房产水很深,后台是高建远,不是想吞就吞得下的。好吧,就算你搞定了那个南方小妞,里应外合拿下了领先房产,可是阴宅……有人愿意出高价买吗?”

孙现伟话粗理不粗,夏想就笑骂:“别动不动就向男女关系上扯,我和严小时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到是你被小三搞得晕头转向,见到美女就觉得有成为你小三的潜质。”

孙现伟连连搓手:“严小时真的不错,皮肤那叫一个水灵,可惜,好菜我拱不到。”

夏想气得直笑:“别满嘴放炮,说正事。阴宅的市场你不用担心,我详细分析过市场前景,错不了。我会抽时间写一份可行性报告出来,法人代表由我安排人,绝对可靠。我需要你出面的是,如何和领先房产打交道,如何利用领先房产现在渴望资金的心理,一点点将他们合法地吞并。在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就不费脑筋了,我只负责介绍你和严小时认识。”

孙现伟明显兴奋过度:“那个,那个夏老弟,你现在就给严小时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

“鄙视你,一副没见过女人的色急样。”夏想不留情面地打击孙现伟,“我让你办的是正事,不是泡妞,端正态度,否则要你好看。晚上我还有事,要和王书记、沈立春见面,继续谋划大事,哪像你,一听到有美女,连路都走不动了。”

“泡妞和事业,要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正事。”孙现伟脸皮挺厚,嘿嘿直笑,“吞并别人的公司我在行,泡妞我也拿手,你就等好吧!”

夏想无奈地摇摇头,孙现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色,别让严小时迷住才好。

中午夏想还是和孙现伟一起吃了一顿饭,又详细商讨了一些细节。夏想对他交了底,告诉了他领先房产的现状,也向他透露了是严小时主动找到自己,想让自己帮她走出困境。当然,更深的考虑夏想没有告诉孙现伟,高建远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知道,毕竟他不是官场中人。

孙现伟越听越兴奋,觉得现阶段是吞并领先房产的最佳时机,唯一让他犹豫的是他对阴宅的市场前景并不看好。如果真的如夏想所说,豪华阴宅将会大行其道的话,那么以极低的代价拿下领先房产和西水别墅项目,随后再重新包装上市,可以大赚一笔。

孙现伟的兴趣已经从严小时身上,完全转移到了领先房产身上。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可以以低廉的代价吞并一个公司,绝对是一件可以让人无比兴奋并且大受鼓舞的好事。

孙现伟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所以对吞并领先房产的计划越来越感兴趣。一吃完饭,他就急急回到公司,精心设计吞并领先房产的计划去了。

夏想也就正好和他挥手再见,直接开车去找沈立春。

到了沈立春办公室,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夏想就开门见山地对沈立春说出了他的想法。

沈立春不比孙现伟,他只是达才集团的高层员工,虽然升到管理层后,也有股份奖励,但微乎其微。他权力不小,但收入不高,估计赚钱的心情也会更迫切一些。

沈立春听了,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说:“你要找我就是看得起我,说实话,谁不想多赚一点钱?不过我比不上国企的领导,更比不上手握重权的官员,手中没有多少资金,我顶多能出二百万……”

夏想拉沈立春入股,也没有指望他能出多少钱,而且他也明白,有了一千多万的启动资金就差不多够用了,他所需要的是借鸡生蛋,而不是投入巨资。赵红江出了五百万,孙现伟一千万,现在又有了沈立春的二百万,一共是一千七百万,前期资金已经完全够用了。

他准备从肖佳手中要过一部分钱,也打算以萧伍的名义,投入三百万。一共下来就是两千万的启动资金,所占的股份,以后算是曹殊黧的私房钱,给她零用。

“二百万也可以了,多谢老兄的信任。至于最后占用多少股份,还需要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夏想就将孙现伟、赵红江的出资情况一说,“我也会出资三百万。另外还要分一些股份给王书记、方部长或是其他人,所以现在还暂时定不下来。”

“没关系,我相信你,我们也是老交情了。既然我同意入股,就是对你百分之百信任。”沈立春也挺高兴,二百万可以建立起一个牢固的同盟圈子,就算没有回报,也是值得一试的好事,“我的股份尽量少,领导们的股份尽量多,我没意见。”

沈立春笑呵呵地看着夏想,心中有些感激夏想一直在记着他的好,有好事总不忘了他。

不过他对阴宅的前景比孙现伟乐观,却对能否吞并领先房产持谨慎的态度:“吞并领先房产的事情,我就不出面了,入股的事情,也最好别让成总知道,否则他也许对我有意见。对了,王书记知道后,会不会告诉成总?”

“不会,放心好了,王书记在官场为官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能坐到燕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谁都有一张守口如瓶的嘴。”对于这一点,夏想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成达才和王鹏飞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管王鹏飞从达才集团收取了什么好处,沈立春入股江山房产,不会对达才集团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这又等于是沈立春拿钱给他王鹏飞,他才不会闲着没事去向成达才汇报。

王鹏飞毕竟是市委副书记,不是成达才的员工,他手中掌握的资源越多,才越有和成达才平起平坐的资本,没有人会提前亮出底牌。

较量

“好,那就好,只要我不出面去吞并领先房产,只要王书记对我没有意见,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沈立春哈哈一笑,抱着夏想肩膀摇动几下,“你的主意非常不错,我想肯定可以大获成功。”

夏想知道其实最艰难的一步还没有到来,关键是如何说服王鹏飞。

在他看来,方进江好说一些,因为方部长本身就和天安房产有关系。又因为方格的关系,方部长对他的信任要远大于王书记对他的信任……或许他的提议,会让王书记有所警觉。

王鹏飞自然也不是官清如水的人,夏想也知道他和达才集团有联系,但具体介入多深,他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鹏飞应该是达才集团在燕市的代言人,而达才集团在省里面,肯定也有人。以王鹏飞的级别,应该还算不上达才集团的后台,充其量算是一种合伙的关系。

不管如何,都要试上一试。夏想很欣赏王鹏飞的为官之道和处世哲学,觉得他日后应该不会止步于燕市副书记的位子,很有可能再进一步,所以提前处好关系,也很重要。

官场之上交友,也贵在交心,不是所有有共同利益的人都能结成同盟,也在于二人是否投机。

一直等到下班时间,夏想才给王鹏飞打了一个电话。

王鹏飞的声音波澜不惊:“也怪了,一听到小夏的声音,我就心里安宁了不少,呵,好事。今天我们不去楚风楼了,去一个僻静的地方,怎么样?”

夏想自然没有异议,听凭王鹏飞的安排。

开车接上王鹏飞,沈立春也没有开车,三人共乘一车,向西而去。走了半晌,王鹏飞才说出目的地:“去森林公园的森林居,那里环境不错,而且幽静,是个好地方,饭菜味道也地道,有湘菜的感觉。”

夏想哑然失笑:“王书记,森林居是楚子高的产业,算是楚风楼的分店。”

“哦?”王鹏飞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也不知是我口味刁,还是和楚子高有缘,上次有人请吃饭,就去了森林居。不过去了感觉还不错,就留了心。没想到,还是他的饭店,真是巧得很。”

夏想见王鹏飞没有提再叫上谁,也就识趣地没有多嘴。他正巴不得王鹏飞不叫别人,正好说事。

楚子高没在森林居,夏想也就没有通知他,他有要事要和王鹏飞谈,人越少越好。

王鹏飞也好像有话要说,进了二楼的雅间,点了菜后,没有提打牌三缺一的问题,而是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小夏,厉潮生的事情,是不是你在暗中调查,向秦书记提供了证据?”

夏想见王鹏飞问得郑重,知道自己被抓一事,王鹏飞也在猜测其中的原因,他看来并不清楚真相,还以为是由厉潮生的事件引起。夏想想了一想,觉得误会也好,反正厉潮生之事,早晚还得和徐德泉翻脸,就说:“是的,当初我沾您的光,认识了秦书记,就递交了厉潮生的材料。”

“德泉和我关系还算不错……”王鹏飞冷不丁扔下一句,然后不说话了。

一时冷场。

夏想心中一惊,没想到王鹏飞和徐德泉还有交情。他既然当面提出来,恐怕是私交不错,那么他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是埋怨自己暗查厉潮生影响到了徐德泉,还是对自己多管闲事表示不满?

沈立春坐在一旁,看了看王鹏飞,又看了看夏想,想说什么又忍了忍,最后只顾低头喝茶。

夏想打破了尴尬:“厉潮生的事情民愤极大,既然让我遇到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查出真相,不让他继续为害乡里。徐秘书长和您私交再好,在国法面前,我想您也一样会坚定地站在国法的一边。”

王鹏飞看了夏想一眼,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德泉找到我,说他对你非常不满意,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会找你麻烦。”

这算是威胁还是提醒?夏想怒极反笑,徐德泉身为市委秘书长,在常委里面排名靠后,连曹伯伯都有所不如,更不用提陈市长和秦书记。他所说的找自己麻烦,无非是借高成松之力,否则只凭他一个市委秘书长,想在燕市动了自己,他还真没有那个能量。

“这么说,我被关押起来,也有徐秘书长的关照在内了?”夏想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房自立是市纪委副书记,德泉还指挥不动他。他顶多就是在幕后推波助澜罢了,下令抓你的另有其人。”王鹏飞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想,眼中有疑问和质疑,“我不明白,小夏,你好好地为什么非要去惹厉潮生?你惹了厉潮生,德泉很不高兴,让我也很难做。”

夏想慢慢地品出了一些味道,王鹏飞说是难做,但原先一说打牌也没有推辞一二,而是直接就跟自己来到了森林居,可见在大是大非上,他也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所不满的,恐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向他透露一点风声,而让他感到被动,无法回答徐德泉的质疑。

夏想之所以没有向王鹏飞事先和事后说明,一是觉得和王鹏飞还不算太熟,他一直看不透王鹏飞的立场,也不想将他连累进来;二是他也认为秦书记或许会向王书记汇报,他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没想到,因为徐德泉向王鹏飞提出质疑,反而让他对自己心生不满。

心生不满也是好事,证明王书记还是在意自己,有点责怪自己不对他交心。夏想就站了起来,倒满一杯酒:“是我疏忽了,应该事先向王书记汇报一下。还是我考虑问题不周,以为王书记会主动回避这个问题。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认为厉潮生事件和太多人有关系,怕传了出去对您不利,所以就自作主张没有汇报。我想秦书记没有向您透个口风,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有错在先,我自罚一杯。”

说完,夏想一饮而尽,也不坐下,一脸谦逊地笑,看着王鹏飞。

王鹏飞板着脸,坚持了小半会儿,见夏想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也挺累的,还是笑了,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行了,坐下说话。我和德泉私交是不错,但你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牌友。虽然刚才你的解释有点牵强,不能说服我。”

王鹏飞心中强忍笑意,其实他今天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要夏想难堪,而是想套套夏想的真话,看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尊敬。

王鹏飞是明白人,他和徐德泉是有些私交,但绝不会好到因私废公的地步。再说就算真是至交好友,在厉潮生被纪委控制起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冒着政治风险开口说话。他本来十分看好夏想,一来和他挺对脾气,打牌也打得对路;二来夏想也算是前途远大,官场中人,就是捧高不捧低。夏想有前途,现在又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等他升到高位之后,肯定记得自己的好,到时自己要是退下来,也有一份人情在。万一有事情要夏想帮忙,他还能不出力去办?

为官之人,都要目光长远一些,尤其是对年轻有为的后进,要多扶植一些,其实也是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夏想为了厉潮生的事情,竟然被抓了进来,差点毁了前途不说,还惹恼了高成松。在燕省为官,被省委书记记恨的话,还有什么前途可言?王鹏飞就对夏想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年轻呀,还是太年轻,冲动会毁了一生的前途,不可不谨慎对待。他也不想夏想因此丢掉了前途,所以今天就有意敲打他几句。

不过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似乎夏想被抓和沈复明被突然带走之间有某种隐蔽的关联,难道夏想被关是明,沈复明被抓是暗,一明一暗,乘机演了一出好戏给高成松看?那么那个躲在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王鹏飞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玄机,背后的较量,永远比表面上发生的事情,要精彩无数倍。如果真是夏想点火,有人在背后放了一个大炮的话,岂非证明,已经有人想要动一动高成松了?

任何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会紧盯着省委书记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像王鹏飞这个级别的官员,省委书记可以直接影响到他以后的仕途。王鹏飞和高成松的关系不好不坏,基本是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以说,高成松是不是下台,对他影响不大。

但他也非常关心高成松的去留,因为下一任省委书记是谁,也关系到每一个厅级以上干部的切身利益。王鹏飞对厉潮生事件到底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也非常好奇,而且他也相信,夏想肯定知道躲在背后出手一击的人是谁,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以后燕省的关键人物。

王鹏飞今天就想探探夏想的口风。

夏想并不知道王鹏飞更深的想法,只当他是怪罪自己没有事先向他透露一点风声,哪怕只是一点暗示也好。但夏想自有他的考虑,虽然和王鹏飞关系还算不错,也不能完全迁就他的意志。所以听了王鹏飞的话,也就顺从地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怕您批评我,王书记,这事我向秦书记汇报过之后,对谁也没有多说,陈市长不知道,连曹伯伯也不太清楚来龙去脉。”

王鹏飞盯了夏想一会儿,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解释清楚,就呵呵一笑:“好了,好了,事情过去就不提了,我也没怪你,就是觉得你太鲁莽,别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能不管则不管,实在是挡了你的路,可以暗中出手,但也要留有余地。官场之上,谁都有门路,没有绝对把握时,不能公开对着干。”

夏想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恭敬:“我记下了,王书记,谢谢您的教诲。”

王鹏飞对夏想的态度很满意,压压手,示意他坐下,又问:“沈复明被抓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想看到王鹏飞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实际上眼神坚定,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是想问清沈复明事件的幕后之人。夏想越想就越对宋朝度佩服不已,他沉寂两年,几乎被人遗忘,出手一击,引得所有人都纷纷猜测,却没人知道他是谁,果然不同凡响。

“能抓走沈复明的人,肯定大有来头,谁都知道他是高书记的人。我想,估计是有人想动一动高书记,抓走沈复明,是敲山震虎的用意吧。”夏想不可能说出宋朝度的名字,就故意含糊其辞地说道。

王鹏飞略显失望之色,不过看夏想的神情不像假装,心想以他的级别,恐怕也接触不到更深的内幕,就淡淡地说道:“京城掌管天下,燕省就算离京城再近,也不会有人盯着不放。沈复明被抓,肯定是燕省有人整他,这个人掌握了足够扳倒沈复明的证据。再加上京城有人,又正好借你被关的时机,才一举成功。不管他是谁,都是一个厉害角色,小夏,你受了委屈,可是暗中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欠你一个人情。”

还是一句试探,夏想就憨厚地一笑:“我又不知道是谁,可不敢托大让别人承情。再说,说不定我能出来,还托了人家的福。”

王鹏飞摆了摆手,意味索然地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先吃饭,民以食为天,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填饱肚子最大。”

夏想知道,王鹏飞没有从他嘴中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就失去了兴趣。但不管怎样,夏想算是过了王鹏飞的考验关。

沈立春这时才插话说道:“还真是饿了,听说这里的湘菜做得不错,我得好好尝尝。”

三个人就有说有笑地吃饭,饭间,夏想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向房地产方面转移。沈立春得到了夏想的授意,也配合他说话,一来二去,王鹏飞就明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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