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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步步紧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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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

“我猜不到!”

“猜不到就憋着,自己难受去。”

……

“邱绪峰的前未婚妻是梅晓琳。”

“我已经知道了,嗯,也是刚刚知道。”

“那你对邱绪峰感觉如何?”夏想假装一脸紧张地问道。

“我觉得还不错了,白白净净,戴个眼镜,说话客气,走路脚步轻,像个好人。”连若菡就故意气夏想,还一脸不服地回敬他说,“嫁给他,也不算太吃亏了,是不是?”

“是什么是?”夏想生气了,吃味地说,“邱绪峰一脸白净,再年轻一点,一看就是小白脸,再老一点,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人。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公公。”

“公公?”连若菡一愣,然后乐不可支地打了夏想一拳,“你也太坏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骂人!难道说你还真的在乎我?”

“当然在乎,你是我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夏想硬生生把“之一”两字咽了回去,哄女孩子,有时候还是需要说点谎话的。

连若菡感动了,她拉住夏想的手:“我知道你没说真话,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很知足了。邱绪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他。我不是梅晓琳,对家族也没有什么归属感,逼得急了,大不了我去国外。”

提起国外,夏想忽然灵机一动:“你有关系的话,还是取一个外国国籍吧,以后在国内做生意也好,或者是做别的事情,都有便利之处。”

“这个倒是个好办法,我会想想办法的,你说我入美国国籍怎么样?”连若菡真的很听夏想的话,他一说,她就动了心。

“虽然美国人民比较现实,是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让我们家若菡过去,我也不大放心。不过想想以若菡的本领和性格,去了美国也不吃亏,就当帮助美国人民进步了。”

夏想的话把连若菡逗乐了,她咬着嘴唇,媚眼横生,伏在夏想耳边说了一句话。

夏想一下愣在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有另外两个条件……”连若菡继续显露千娇百媚的一面,让夏想心里发痒。

“什么条件?”夏想急急地问道。

“暂时先不告诉你,到时再说。”

夏想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越来越妖孽了,我都治不了你了。”

“我又不是你老婆,这一辈子,你别想制伏我!”连若菡近似于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以看出来,她对夏想不能娶她,始终耿耿于怀。

下午盛大又来陪同连若菡,还是详细介绍了一些优惠政策。他说,连若菡只管听,不发表意见。既然夏想说了是想让达才集团来投资,她就断了来安县投资的念头。尤其是当夏想知道吴家想和邱家联姻之后,更不允许她多来安县。

别说,夏想一紧张,连若菡还是有点小小得意的。女人都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在意,夏想的紧张和小气,表明了他确实吃醋了。

夏想吃醋归吃醋,正事还是要办,他躲在另外一个房间,和高老商议高层的问题。讨论正热烈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高老,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一向特别尊重的一个人,他暗中做着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该如何面对?”

高老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夏想半天,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友,你的言外之意是说我为老不尊,暗中向家族通风报信了?”

“我可不敢指责高老,高老德高望重,我没有资格说您的不是。”夏想的话说得客气,不过语气却没有那么尊敬。他和人交往,一向还算和善,很少当面和人翻脸。但他也有底线,曹殊黧和连若菡,就是他不能触及的底线。

高老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夏呀小夏,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熟稳重得没有血性和冲动了,没想到今天也能见到你失态的时候。呵呵,这才让我感觉到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年轻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才显真性情……”

笑完之后,高老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我老了,又是搞设计出身,对权力没什么欲望,没有欲望,就没有什么可以制约我的东西。而且我在家族之中,位置不高不低,虽然没有资格参与什么重大的决策,但说话还是有一点分量的。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不爱说话,所以说起来,他们对我这个老头子还算比较尊重,也放心得很。他们让我定期汇报若菡的行踪,尤其是她感情上面的问题。我本来不愿意,不过为了能来燕市看一看,能在这个新兴的城市,留下自己的手笔,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夏想听高老亲口承认他确实有监视连若菡的举动,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高老继续说:“说实话,我挺喜欢若菡这个孩子,任性,但又不失原则。要强,其实又有软弱的一面。她从小到大虽然得到家族的不少宠爱,但她还是与他们格格不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我对她只有一个期望,就是希望她能快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喜欢自己想要喜欢的人,哪怕那个人不能给她婚姻。”

夏想低下了头,高老目光如炬,早就看出了他和连若菡之间的情感纠葛,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曹殊黧。

高老见夏想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别惭愧,几千年了,男人一直三妻四妾,现在一夫一妻才几十年,想要一下子让男人老实下来,也没那么容易!我不是老古董,有些事情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当然,若菡的事情我还是要向家族汇报的,不汇报,他们也许会再派其他人过来。我每次汇报也只有两个字——正常,他们就算不太相信,也不敢多问我。哼,在我面前还是小字辈,想质疑我,他们也得有资格才行!”

高老像个老小孩一样,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说道:“怎么样,小友,我这个老友还算称职吧?你还对我有没有意见了?”

“没了。”夏想服气了,和高老的童心不老相比,他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一点,只好认输,“对不起高老,我错怪您了。”

“你要是不为若菡出头来质问,我才瞧不起你。”高老伸手不轻不重在夏想头上敲打了一下,“不过我还得打你一下,谁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若菡这么好的闺女跟了你,你以后要对她好一点,否则我也要找你麻烦。”

夏想揉揉头,傻笑一下:“我记下了,高老。”

“好了,闲事说完,我们继续讨论正事——你觉得现阶段在燕市建三十层以上的高层,会有市场吗?”高老一讨论起房地产和规划来,简直就是一刻不停,夏想也是被他吵得头疼,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谁让高老替他和连若菡隐瞒真相呢!

因为高老的原因,本来说要下午回去的远景集团一行人,一直等到晚上才走。盛大忙前忙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远景集团来投资是八九不离十,等连若菡一走,就非要拉着夏想一起吃饭,想从他口中探探口风。

夏想架不住他的热情,就和他一起吃饭。同时夏想告诉他,不要着急,远景集团高调介入安县的度假村,其他开发商肯定也会有想法,到时再多比较几家,看哪家条件最优厚就定哪一家。

盛大虽然觉得远景集团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夏想既然说了,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说:“我明天就向邱县长提议,让老杨休息算了,他现在有点老糊涂了。”

“别了,我还是以李书记为主,同时算是为你跑腿,就不出这个头了。”夏想的考虑是现在邱绪峰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和连若菡之间关系密切,他肯定极度不爽,现在就没有必要去主动找事。

盛大却理解成了夏想不居功,为他着想,心里感动,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说道:“夏老弟,你帮我这一次,我永记在心,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在夏想的运作下,两天后,天安房产老总孙现伟前来安县考察度假村项目,对该项目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与天安房产一同前来的,有省市两级报社的记者,市级电视台也有记者随行,夏想就对孙现伟很会做事的风格大感满意。

天安房产走后,在燕市小范围内,算是小小地宣传了一次,虽然影响不大,但因为有远景集团的介入,安县还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许多燕市市民都把目光投向了离燕市七十多公里的安县,都在纷纷猜测,安县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明星县?

其实在官场之上,安县因为有三个年轻的副县级以上的领导,早就成了明星县。但普通市民关注的焦点显然和官员不同,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安县的一些引人注目的举动,因为大家都对远景集团比较熟悉,对天安房产也算小有印象。因为人人都要吃菜,十里铺蔬菜批发市场是天安房产的杰作,还是有不少人略有耳闻,因此,借助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的影响,安县的知名度大大地上升。

燕市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陈风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笑呵呵地对江天说:“不用说,又是小夏的手笔。你说这个小夏,怎么鬼主意就这么多?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办法,而且有些办法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仔细一想,他的法子中总有四两拨千斤的妙处。总能借力打力,一举数得,我还真有点佩服他的脑子还真好使。”

江天微笑着说道:“夏县长有能力,又有出众的商业眼光,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所作为的。”

陈风打量了江天几眼,忽然问道:“江天,你跟了我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想要外放的想法?”

“陈市长,我……”江天突然激动起来,搓着手,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舍得离开老领导。”

陈风摆摆手:“不舍得也要离开,我也不想放你出去,毕竟再找一个合格的秘书不容易,不过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景县的县长要调走,你就去景县当一任县长,怎么样?”

“我……”江天涨红了脸,一直以来他都盼望着能主政一方,自己当家做主,不再跟在领导身后,不管是大跟班还是小跟班,总之就是跟班。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陈风的话确实让他有点感动。他就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谢谢陈市长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江天的表现让陈风还算满意,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夏想,想起了他有点狡黠又有点诚恳的笑容,越想越觉得他说话办事让人讨喜,总能恰到好处地让你感到心里舒坦。不过一想起夏想好久都没有打电话给他,不由得心里有点生气,这个小夏,说他会办事,也挺会来事,说他不会办事,这么长时间别说过来见他,连个电话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陈风的不满夏想自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陈风,也清楚自己做得有点不对。他不是不想见陈风,也不是不愿意打电话给他,而是总觉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夏想自认欠陈风不少,最近做了不少事情,但都和陈风无关,他就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陈风面对面谈一次,谈谈他对燕省局势的看法。

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掀起的安县热潮,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成达才的耳中……

投资和查案

成达才的私家别墅中,成达才和王鹏飞相对而坐,笑着品茶。

“小朋友演戏给我看,有点意思。其实安县的度假村有前景,能赚钱,但和我的近期规划不符合,我本不想插手……”成达才很随意地坐在王鹏飞对面,身子斜着靠在沙发上,他和王鹏飞说话的态度也是一副轻松的口气。显然,燕市的第三号人物王鹏飞,还不够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不过,这个夏想总能抓住一点让人又不能完全放下。”成达才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双眼之间,无奈地笑了笑,“不符合我的近期规划,但和我的长远规划不谋而合。如果我现在错过这个机会,我相信凭他和远景集团、天安房产的交情,这两家肯定会有一家投资度假村。作为燕省的龙头老大,被一个外地的开发商抢了先,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王鹏飞淡淡地笑道:“成总的意思是,夏想拿捏得很准,知道达才集团一定会出手?那他又有什么目的?”

“我也只是猜测,觉得他也有意要达才集团投资,因为他是最先向沈立春透露这个项目的。”成达才忽然又不自信起来,“也说不定他不过是随口向沈立春一提,要不怎么就没有了下文,反而请去了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这个小朋友,倒是有意思得很。老王,你的意思是,集团要不要投资?”

“只要有前景,还是出手好。”王鹏飞本来猜测夏想有可能是借开发度假村,有意拉达才集团过去投资,从而可以有机会和达才集团的关系更密切一层,不想被成达才的思路一搅,他也变得不自信起来,猜不准夏想的心思,“也许就是一次普通的招商活动,成总要是认为度假村的思路还可以,就要早些出手,否则晚了一步,就没有机会了。”

“夏想办事比较稳重,他要是急着见效益,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壮大声势了,肯定是想借机宣传一下。再等两天,两天后,让沈立春联系安县方面,派人实地考察。”成达才下定了决心。

如果夏想知道因为成达才的一时犹豫,才让精通官场之道的王鹏飞也没有猜到他的用意,他指定会大笑三声。

当然,现在的他暂时笑不出来,因为厉潮生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梅晓琳也知道了连若菡就是吴家女儿的事情,她找到夏想,一脸惊讶:“你天生就是邱绪峰的对头是不是?我是他未婚妻的时候,你就常和我在一起,还惹得他发火。现在倒好,有可能成为他下一任未婚妻的连若菡,竟然是你众多的女朋友之一?”

“拜托,梅书记,你好歹也是我党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是人民群众信任和敬爱的县委副书记。在开口说话之前,你能不能稍微思索三分钟?”夏想对梅晓琳简直哭笑不得,说话也太直来直去了,一点也不懂得含蓄,“我和连总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拉倒,还想骗我?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告诉你说,一般人说假话我都能看出来。还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相反,我还很高兴。邱绪峰真是活该,早知道他们邱家这么没有水平,解除婚约之前,我先给他戴一顶绿帽子该有多好。”她又看了夏想一眼,“就当便宜你了。”

夏想差点无地自容,算了,在梅晓琳面前,他始终提不起一点旖旎的感觉,总不把她当成女人看待,摇摇头说道:“你没机会了,只能事后幸灾乐祸一下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说厉潮生吧。”

“厉潮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已经递材料上去了,我想纪委的人应该已经暗中行动了。”她又拿出一份材料,“这上面列出了利安公司的股东和游丽隐藏的亲戚关系,你可以再交给纪委的人。我相信,厉潮生一定会被我们打倒。”

然后她又冲夏想暧昧地笑了笑:“好样儿的,小夏,我支持你。不管连若菡是不是和邱绪峰订婚,你和她成了好事再说……先下手为强。”

夏想摸了摸脸,感觉到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堂堂的县委副书记,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让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的话。

而且副书记还是一个美女!

夏想就感到压力很大。

厉潮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在萧伍找到新的证据之前,暂时还拿他没有办法。

两天后,沈立春代表达才集团,前来安县考察度假村项目。

邱绪峰在生了几天闷气之后,又和京城联系了几次,得知吴家委婉地提出联姻一事可能暂时要缓上一缓,他就知道连若菡肯定不会喜欢自己。寻思一番之后,他就决定静观其变,看吴家如何收拾夏想,而他还要做足表面文章,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不过对于吴家主动提出联姻一事,邱绪峰也偶尔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吴家抛出了一个诱饵?不过是让邱家入套的一个计谋?

所以达才集团前来视察,他主动提出要出面接见。

不过按照顺序,他还得排在李丁山后面。在李丁山走完过场之后,邱绪峰才上场,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中气十足地讲了有二十多分钟,最后又非常热情地和沈立春握手。

沈立春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官僚,一眼就能看出来邱绪峰和盛大、夏想不太对付,也虚情假意地应付了几句。然后他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邱县长,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做事情爱认人。认准一个人的话,就非常愿意和他合作,哪怕不怎么赚钱,做事也做得开心。我和夏县长算是至交,投缘,有他在安县,我们来投资也放心。”

邱绪峰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一直认为夏想最大的后台就是曹永国——燕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能有今天的一切,也全是因为曹永国照顾的原因。没想到,达才集团的副总沈立春,竟然能说出投资全是因为夏想的重话出来!

达才集团的影响邱绪峰清楚得很,达才集团是一个连省委书记都要让上三分的庞然大物。据说达才集团老总成达才,是连燕市的一般副市长都请不动的人物,陈风的面子在成达才面前就未必好用,更何况是没有根基的曹永国。

邱绪峰明白,沈立春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因为曹永国的面子,那夏想又凭什么让达才集团如此看重?他忽然感觉背后生起丝丝凉气。

夏想到底是什么强硬的后台,会让达才集团也高抬他几分?邱绪峰看着在一旁笑眯眯的夏想,心中突然打了个寒战,感觉夏想看上去有些憨厚的笑容后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可怕的秘密。

在官场上,有些秘密不但可怕,而且致命。

在一瞬间,邱绪峰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就是以后绝不再正面和夏想冲突,该给他的好处一点也不少,该让他得到的一点也不落下,最少也要做表面的和平共处,然后……再在背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捅他一刀!

夏想是李丁山的钉子,又和梅晓琳似乎有过暧昧,还和连若菡不清不白,是可忍,孰不可忍?邱绪峰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咽下这口恶气,他要报复。

但他也知道凭他的能力还动不了夏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麻痹他,然后借刀杀人。他所借的刀,自然是吴家。因为连若菡的事情,吴家肯定不会放过夏想,他只需要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就可以了。

应酬完毕,邱绪峰笑呵呵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小夏县长,有人脉就有前途,好好干,安县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谢谢邱县长,我会努力的。”夏想也是一脸诚恳的笑容,他对邱绪峰若无其事的态度也是心生警惕,凡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反而容易对付,像邱绪峰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考察过程乏善可陈,好在沈立春早就得了夏想的资料,对度假村项目已经了如指掌。在盛大的陪同下走了过场之后,他就代表达才集团草签了意向书。

盛大从沈立春出现后,大脑就一直处于晕眩状态。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夏想竟然真的把达才集团拉来了。

谁不知道达才集团的实力和影响,自成立以来,达才集团投资的项目,还没有亏损过!更让盛大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堂堂的达才集团副总沈立春不但没有架子,还非常好说话,非常痛快地就草签了意向书,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一直到省电视台的著名女主持人秋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清醒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秋爰,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秋爰不是主持人吗?她什么时候转行当了记者?

秋爰当然没有转行去做记者,她此次前来,主要是省台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事关达才集团的动向,新闻必定要及时跟进。

其实也不该她前来采访,不过自上次在安县和梅晓琳发生冲突之后,她回到电视台,遇到台长刘雪知的时候,将梅晓琳的话转达了一下。刘雪知一听之下,顿时对秋爰热情无比,连问秋爰和梅晓琳是什么关系。

秋爰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朋友”,刘雪知听了之后,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几天后,秋爰被告知,她升任为台里的副主任。

她才知道,梅晓琳的话在刘台长眼中有多重要。她不过是投机取巧打了她朋友的幌子,替她传了一句话,就被刘台长误认为是她的朋友,而迅速得以提升。如果梅书记正面向刘台长替她说话,她不愁升不到电视台中层领导的位置。

一个主持人再风光,青春也有限,还能在台上主持几年?青春靓丽的女孩,一如雨后春笋般让人应接不暇,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的青春,转眼即逝。

所以一听说又有到安县采访的任务,秋爰就自告奋勇主动前来,就是想和梅晓琳再套套关系,一是不让她主动说破,二是也想对她表示一下内心的感谢。

秋爰对盛大的震惊感觉不错,她非常喜欢别人对她惊艳的表情。不过让她微微失望的是,盛大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镇静自若地接受了她简短的采访。

采访完盛大,秋爰又去采访了沈立春。沈立春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随便说了几句,明显是应付的口气。秋爰心中不快也没有办法,达才集团她惹不起,只好赔着笑脸小心说话。

然后她就又来到了夏想的身边。

夏想对秋爰没有好感,不过看在上一次回去之后,将三石风景区的风光片做得美轮美奂的面子上,对她还是客气有加。秋爰也很识趣地没有再纠缠夏想,客套了几句,就问:“梅书记怎么没在?”

投资方面的事情还轮不着梅晓琳出面,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夏想就委婉地说:“梅书记比较忙……怎么,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个好。”秋爰撒谎的时候,眼睛爱看向别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夏想面前总有些不自然,而在别人面前,她就是撒一个弥天大谎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她在四楼的办公室,你可以直接去找她。”夏想还是告诉了秋爰梅晓琳的办公室,也许是出于打发她离开的目的。

秋爰的事情转眼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因为接下来就和沈立春具体谈了谈投资事宜。也就是说,基本上由达才集团来投资度假村,已经是既成的事实。

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夏想索性放手不管,全权交给盛大去处理。沈立春也指定了一名得力的手下,让他具体负责和盛大谈判。夏想就和沈立春聊聊天,叙叙旧,然后和沈立春一起返回了燕市。

因为肖佳最近一直在京城,炒房炒得不亦乐乎,夏想也就没有烦她,而且他现在也有忙不完的事情。

萧伍暗中调查厉潮生,一直没有音讯,也联系不上,看来难度挺大。越是如此,越说明厉潮生确实有问题,而且他还善于伪装和掩藏。

到了燕市,他和沈立春告别后,就来到了燕市市政府。

现在叫政府大院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市委和市政府合并一处办公,按照惯例,应该叫市委大院才对。他坐电梯到了八楼,找到了纪委书记秦拓夫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秦拓夫见是夏想,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坐。是不是又有新的突破?我已经派人下去暗访了,厉潮生有问题不假,但他是我遇到的最谨慎最小心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突破。游丽不能碰,经研究发现,她对厉潮生忠心耿耿,为了厉潮生可以牺牲一切,所以只要审她,必定打草惊蛇。”

秦拓夫果然直爽,直截了当就说出了目前进展。

“我有一份游丽的远房亲戚的名单,他们都是利安公司的股东。”夏想说出了来意。

秦拓夫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夏,你还真以为我们纪委的人是吃干饭的?上次我既然提到了游丽和股东之间可能有联系,你一走,我就派人查明了,确实有联系,也有证据表明厉潮生在树苗事件中,有受贿行为。但一是时间有点长,是几年前的事情;二是数额不大,这才是重点。这么说吧,凭我手中掌握的证据,如果厉潮生上面没人的话,可以拿下他,但顶多撤职。但他后面有人,而且牵涉面很广,我想你也不想只拿下厉潮生就满足了吧?”

果然厉害,果然不愧为老纪委人员,几下就将他费尽力气才搞到的东西弄得一清二楚。

“秦书记的意思是?”夏想当时也不是故意隐瞒厉潮生的后台,而是不好开口说出,现在也是如此,只好继续装傻。

吴家已经出手

“我的意思是,继续深入挖掘厉潮生的问题,既然他能一出手就是五栋别墅,要是他再没有经济问题的话,全天下的官员都清廉如水了。厉潮生的后面站着徐秘书长,倒没有什么,官场上谁都有后台。但徐秘书长现在是高书记跟前的红人,他的话还是非常管用的。”秦拓夫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想一眼,意思是不要以为纪委人员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身为纪委书记,谁是谁的人,谁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不敢说都一清二楚,至少也知道个大概,否则纪委书记的位子就坐不长!

夏想出了一头的冷汗,人家连厉潮生出手五栋别墅的事情都知道了,可见纪检部门也确实有能人存在,或者说处处有暗线,就看查谁不查谁了。他就笑着说道:“我正打算向秦书记汇报这件事情,没想到您的眼线也太厉害了,比我知道得还快。”

这一句话让秦拓夫听了比较受用,就说:“我从政以来,一直在纪检部门,你说没有眼线没有得力的人手能行吗?不过也是因为你的材料,我才让他们特别留意厉潮生的一举一动,要不也不会对他查得这么细。说说看,你怀疑厉潮生的钱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采矿!”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夏想也不再隐瞒什么,再隐瞒就会引起秦拓夫的反感了,“我已经让人去深山中查访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派的人,可靠不?”秦拓夫质疑夏想。

“可靠,他是特种兵出身,论办案手法也许不如纪委的同志,但跟踪和暗访的身手一流,不会有问题。只要他一查到线索,我就会通知您。”夏想已经决定,将厉潮生之事全部交给秦书记办理,自己毕竟是外行,只负责做一些外围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才是你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秦拓夫放心地笑了,“这个案子要办就要办成铁案,要拿出过硬的证据,让他翻不了身,否则就不办!这是我的原则。高书记再强势,他也要为燕省人民负责,也要给燕省的大小官员做出榜样。所以这件事情,只有证据确凿,让厉潮生没有翻案的可能时,才能动手把他拿下!”

到底是老纪检干部,说话之间还是气势十足,让夏想看了,也觉得有一股森然之意。他恭敬地说道:“是,秦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哈哈,你知道什么?厉潮生的案子你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和我一起打牌就可以了……”秦拓夫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约上王书记一起打个牌,怎么样?”

“好!”夏想没有理由拒绝,一口答应,他也知道秦书记是出于保护他的角度考虑,才提醒他,让他置身事外的。

离晚上还早,告别秦拓夫,夏想本想到楼下的改造小组办公室坐一坐。忽然手机响了,是江天的电话。

“夏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下,陈市长想见见你。”江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热络,还有一丝兴奋。

“巧了,我正好在市政府大楼里面,陈市长现在有空不?”夏想也没和江天客气,直接说道。

电话里面安静了片刻,江天的声音又传来:“过来吧,陈市长现在等你。”

夏想想不出来陈风找他有什么事,他离开市政府后,就给陈风打过一个电话,当时陈市长正在忙,也没说几句,后来就联系极少,少到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步。所以夏想一路上做好了被陈风批评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在酝酿理由,好平息一下陈市长的不满。

不料来到陈风办公室后,陈风一没晾他二没训他,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小夏县长,别来无恙?”

夏想吃了一惊,忙不迭说道:“陈市长,您该批评就批评,该严厉就严厉,您这么笑,我反而心里更没底。”

还是典型的夏想风格,陈风的笑意更盛了:“不就是没怎么给我打电话,也没过来向我汇报工作吗?没什么!你真以为我有这么小气?我知道你也想好了理由,不外乎是怕我工作忙,你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打扰我,也没脸见我,是不是?”

夏想张大了嘴巴:“太神奇了,陈市长,您简直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

这一句话彻底把陈风逗乐了,他拿起一支烟,朝夏想的脸上扔去:“一段时间没见,拍马屁的功夫见长。”

夏想忙接过烟,嘿嘿一笑,主动拿出打火机帮陈风点上:“您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就只为了训我一顿骂我几句吧?”

陈风这才坐下,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说道:“不得不承认,小夏,你确实有能力,也有思路,虽然是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还是借助李丁山的力量,把安县搞得有声有色……我就想,要是让你当县长,给你一个全县的棋盘让你下棋,你到底能下一盘什么样的好棋?”

这个命题有点过大,夏想不好回答。不过他也知道,陈风只是考考他,以他现在的资历和升迁速度,想要当上县长,至少还要两年。

但陈风问这个问题,显然又不是无心之问,他忽然想到了外面的江天,笑了:“陈市长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江天,问我的话,我现在还回答不了,暂时没有这么高的眼光。”

陈风满意地笑了:“还行,反应还挺快。江天要去景县了,听说景县的三水风景区和你们安县的三石风景区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大家都在竞争中进步,等把市场做大了,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夏想呵呵一笑,“那以后就要叫他江县长了?”

陈风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江天的话题,而是示意夏想坐下。夏想刚坐下,他却又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夏想的面前,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夏,你闯了大祸,知道不?”

夏想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说道:“出了什么事,陈市长?”

陈风忽然又开心地笑了:“出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谁不犯一点点小错误?我以为你足够成熟稳重,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现在看来,毕竟还是年轻,既然年轻,就难过美色这一关。”

夏想摸到了一点头绪,不过还是恭敬地说:“请您批评指正。”

陈风见夏想端正的态度和毕恭毕敬的样子,会心地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你还年轻,还没有结婚,在个人问题上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我看你和曹殊黧就十分般配,就不要再招惹连若菡了。”

“难道陈市长听到了什么风声?”夏想也能猜到,只要说到他的个人私事,除了和连若菡来往过密之外,他自信没有把柄可以被别人抓住。

“不是听到了风声,是接到京城的电话。吴家一个重要的人物直接给我打来电话,他还算和我有点交情,特意咨询了你的一些事情,并且说……”陈风故意看了夏想一眼,见他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镇静,心想还行,还真能沉得住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就说,“让我适当地‘照顾照顾’你,如果可能,最好把你调离燕市。”

夏想愣了片刻,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又摇头笑了:“吴家果然厉害,手都伸到燕市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也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还亲自给您打电话,让您一个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关照’我一个副处级干部,大手笔呀。”

陈风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吴家的势力之大,你想象不到,不要说气话,没用。幸好电话打给了我,要是打给了别人,事情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谢谢陈市长!”夏想郑重其事地说道,陈风的意思很明显,他既然明白无误地告诉夏想事实,就表明了他不会偏向吴家的立场。可以说,卖了夏想一个天大的人情。

夏想再不感恩戴德,就太不会做人了。

陈风要的却不是夏想的感激,而是要给他提个醒,让夏想有一个谨慎小心的态度。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夏想的额头上贴着陈风的标签,是他陈风的嫡系。如果他因为一点压力,而对夏想有所损害,就太让外人瞧不起了,以后谁还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陈风?

当然更深一层的考虑是,陈风也不是不担心吴家的势力,而是觉得就算吴家的手能伸到燕市,他们想一举拿下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易如反掌,但用在夏想身上就不太合适了。不说别的,就是夏想明明暗暗的关系网,别说远在京城的吴家不太清楚,就算陈风也不敢说完全知道夏想的底细。

先不说夏想是曹市长未来的女婿,哪怕是夏想和方进江的关系,陈风也不感到意外。但夏想和王鹏飞之间的互动,在一起打牌吃饭,关系似乎还算密切,就让他吃惊不小了。让他更吃惊的是工商界人士聚会上的传闻,夏想和三大副省长之间的互动,更让他对夏想刮目相看。

如果说高晋周是远景集团的人,他和夏想之间寒暄是在情理之中。后来的沈复明和范睿恒着实让陈风心中感叹,夏想还真是一个善于从错综复杂的局势中获益之人。不过是因为领先房产的关系,就让两大副省长借机抬他一抬,借势借力的功夫,连陈风都自叹不如。

而且夏想的身后,实际上还站着一个隐忍了两年、正待发力的宋朝度。

不知不觉,夏想已经牵动了这么多方面的势力,更不用提对他死心塌地的连若菡!

连若菡虽然是吴家的人,吴家也以家族的利益压她就范。但陈风知道,连若菡的父亲执掌一省,虽然是吴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他和家族关系并不密切。连若菡更是,她不但和家族关系漠然,和她父亲的关系也是极其一般。她个性要强,不服人,一向独立,对家族的利益向来不感兴趣。只凭陈风所了解到的部分,他就能断定,连若菡绝不可能为了家族而和夏想决裂!

陈风维护夏想之心也很强烈,夏想对他暗中的帮助可谓不少,而且他也有意要看看夏想到底能走多远。现在冷静分析下来,他却惊讶地发现夏想一人已经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也有牵动各方势力的能力。吴家势力再大,在燕省还达不到为所欲为的程度,所以他们想打压夏想,想断了夏想的前途,不是说没有一点可能,只能说可能性不是很大。

而且陈风也能猜到,想要打压夏想的是吴家的第二代人物。吴家的掌舵人物吴家老爷子,眼光还看不到夏想的身上,他的眼中全是大事。

况且有连若菡不惜一切的维护,在最后时刻,连若菡的父亲还是要站在女儿的一边。

如果陈风知道还有一心维护夏想的李丁山背后的史老的能量,以及和夏想关系走近的省委常委马省长的话,他恐怕就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当然,陈风所分析的一切,都不如他对夏想的爱护来得强烈。不管夏想现在承不承认,整个燕市乃至燕省,都会把他当成陈风的人。谁不知道陈风向来护短?夏想不受欺负就算了,只要受了欺负,只要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会为夏想出气。

陈风很清楚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组中为他所做的一切,替他暗中周旋过了不少难关,最难能可贵的是夏想不居功不自傲。所以当他接到吴家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应对方几句,随后冷静下来,才含糊其辞地说他会留心夏想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给对方任何承诺。

对方显然也听了出来他的敷衍,虽然没说什么,但陈风知道,对方肯定还会另外委托别人对夏想下手。于是他还是郑重地提醒夏想:“我想吴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的势力也确实庞大,他们在燕市或者燕省肯定还有认识的人。小夏,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就是一个女人,不行就放弃了也好。”

陈风出自好意,夏想只能心领:“多谢陈市长的好意,我有分寸,也知道什么该把握什么该放弃。有些人和事,不是利益交换就能放弃的,我相信您在以前,也有过痛苦选择的时候。”

陈风知道夏想的决心已下,有点无奈,不过还是笑呵呵地说道:“我相信你能走好每一步,在此给你提个醒,谭龙有可能高配常委,政府职务是常务副。他对远景集团没有好感,钢厂和药厂的地皮,他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

“市长是谁?”夏想对曹伯伯走后空出的位置由谭龙接任,已有心理准备,但对谁就任燕市的市长,一直充满了好奇。

“竞争很激烈,原先想就地提拔,省里不同意,显然不想燕市太抱团了。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胡增周了。”

“章程市市委书记胡增周?”夏想吃了一惊,“他升迁的速度挺快,有什么窍门没有?”

陈风被夏想逗乐了:“窍门?你以为升官就是技术工,找对了窍门就成?不过要说胡书记升官,也算有点窍门,据说他的书法被一位领导看中,一直赞叹他有才华,结果就……”

总算修成正果了,夏想对胡增周以书法入道的为官之道,也是暗暗赞叹。夏想对胡增周谈不上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总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油滑的人。

陈风实在太忙,本来夏想还想多坐一会儿,多说说话,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拨人前来汇报工作,他只好告辞而去。临走时,夏想和江天用力握了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市委大院,他开上车,拐上了主干道,走了一会儿,就发现身后的尾巴又跟了上来。

最近几天,他一直发现身后有尾巴跟踪,本来抱着逗他们玩玩的心理,由他们去,一到关键的地方,甩掉他们就可以了。不过今天听到吴家的电话都打到了陈风的头上,明目张胆地毁他前途,还真是口气不小,夏想也就有点生气。再看到后面的尾巴时,他就不免动了要收拾他们一顿的想法。

后面跟踪夏想的人,就是强江海安排的许大根等人。

设计

许大根跟踪夏想,一直觉得还算顺利,不过却没有什么收获。他们能跟上夏想的时候,夏想的行踪都是公开的活动,一旦到了私人时间,或是他下班之后,他们跟着跟着就会失去夏想的行踪。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夏想开车开得太快了,车技太好了,后来才慢慢发现,敢情对方早就知道有人跟踪,逗他们玩而已。

许大根等人就又气又恼,又不服气,成心要和夏想比一比。

夏想见他们还挺有耐性,心中正有气要发,就开车带他们在市里四处兜圈玩。一直转了半个多小时,他也有点累了,心情也多少平静了一些,就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上一次连若菡去安县考察的时候,在房间中说过一句话,他现在就要问问她还算不算数。

电话一拨就通,夏想先将他见陈风的情况说了一遍,连若菡听了之后,冷哼了几声,说道:“我猜是我三叔打的电话,他最爱多事,又最热衷于名利,坏心眼儿又最多。别理他,我不信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夏想又说:“还是提防一些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陈市长说了,他肯定还会再找别人向我施压。”

“你要是怕了的话,可以明说,我不会缠着你。”连若菡倒是够干脆,表现出了决绝的一面。

“少说没用的话,你不是说今天在等我吗?去国际大厦开好房间等我,看我不收拾你!”

“收拾就收拾,谁怕谁!”连若菡不服软,“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不是一向都是你怕我吗?”

几句话被她激起了欲火,夏想挂断电话,就想怎么甩掉身后的苍蝇,然后去找连若菡。他又向前开了一会儿车,忽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却是曹殊黧的电话。

夏想以为是小丫头又想他了。现在她已经开学,今年大四,大学最后一年了。他就随手接听了电话,还没有笑出来,就听见曹殊黧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夏想,快救救我,有人骚扰我!”

夏想一听就急了,血向上涌:“黧丫头别急,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我在学校附近,和蓝袜出去买东西,被人围住了,他不放我走,还喝醉了,非要我陪他……他叫范铮!”曹殊黧再聪明伶俐,也比不上连若菡的强悍,毕竟她有好身手。她也比不过肖佳的刁蛮,平常的乖巧在面对恶人之时,也是束手无策。

竟然是范铮!

夏想心中担心曹殊黧的安危,但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别怕,黧丫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马上就到。”

“就在学校外面的蓝光复印店。”

挂断电话,夏想见后面的苍蝇还紧紧跟着,心中说不出的厌恶,直想下车将几人暴打一顿。不过他还是强压了心中的怒火,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和范铮硬碰硬也没有什么,但如果能阴他一把岂不更好?让他有苦说不出,也让他品尝一下背后被人捅上一刀的痛楚。

既然他上次找了几个小混混儿就敢骚扰高晋周,今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夏想打定了主意,拨通了赵红江的电话。

“夏县长,好久不见,一向可好?”赵红江惊喜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老弟都忘了我,我现在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怕高攀不起。”

“少废话,我找你有急事,能不能拉二十个人到建筑学院?”夏想没空和赵红江客套,恶狠狠地说道。

“没问题,出了什么事?”赵红江听出了夏想的语气不对,也着急地问道。

“先安排人再说,全部找民工,拿上家伙,弄一辆没有牌照的卡车,要马上去。”夏想一边开车,一边把他的详细布置告诉了赵红江。

赵红江听了热血沸腾,脱口而出:“管他是谁,敢对我弟妹不敬,我就打他娘的。你等着老弟,马上安排……要不要我也去?”

“不用了,你露面不太好,让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夏想安排好一切,见天色渐晚,夜色降临,就一打方向拐进了一个小巷之中,来不及用工具拆下牌照,直接暴力破坏,然后将牌照扔进后备厢里。

夏想又给连若菡发了一条短信,说是有事去不了了,再联系。

再重新上路,见后面的人还在后面跟得紧紧的,夏想心中不觉好笑,就猛然一脚油门踩上,一路狂奔。

许大根见夏想不但拆了牌照,又加速前进,心想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跟了他这么多天,今天眼见有了收获,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忙指挥手下一定跟紧了,千万不能跟丢。

夏想心急如焚,路上又给曹殊黧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和蓝袜还被范铮一伙人围着不放。还有和范铮一起的几个人,口出脏话,甚至还想动手动脚,幸好蓝袜看上去软弱,却也倔犟,几句话把对方顶了回去。又因为顾及曹殊黧的身份,范铮才没敢用强,不过就是不放曹殊黧走……

范铮……夏想紧咬牙关,就想一脚将他的贼脸踩烂。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夏想接到赵红江的电话,民工已经就位,每人都手拿铁锨,都是可靠的骨干力量。夏想看了看后面紧跟的许大根,向赵红江报了车牌号码:“现场的车包括刚才的车,一个都不放过,砸得越烂越好。”

“没问题,等着看好戏吧。”赵红江今天也是喝了点小酒,加上夏想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让他以为受到了冷落,没想到一有事情,夏想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让他大受感动,感觉和夏想的情谊没变,就格外冲动。又听到是有人对曹殊黧不敬,他更是火冒三丈。

曹殊黧是谁?是老领导曹局长的千金,管他是副省长的儿子还是谁,惹了老领导的千金,惹了夏想的女朋友,他就得第一个冲上去,替夏想出气。

夏想出于保护他的考虑,不让他露面,赵红江心中就特别感动。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处处为自己考虑。不过这样的好事,少了他怎么行?赵红江以前可没少干带着民工闹事的勾当,他翻出一件民工衣服,又往脸上抹了点土,混在了民工队伍中,一路飞驰来到了现场。

夏想比赵红江提前一步来到现场。

远远看到一群人将两个女孩围在正中,其中一人正是一脸通红的范铮,离得远,夏想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摇头晃脑地说个不停,估计不是口出脏话,就是炫耀什么。曹殊黧和蓝袜手拉手,对他怒目而视。二人虽然被围在中间,看上去身影单薄,却都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范铮几次想下手摸上一摸,都被打了回去。

他倒是没有用强,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曹殊黧之美,确实让人不忍亵渎,只想让她主动就范才有乐趣。

范铮近来诸事不顺,西水别墅巨额亏损,其实说起来对他和高建远来说,亏上几亿元也没有什么,自然有人掏腰包埋单。但失败的耻辱让他觉得丢人,因为在他看来,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会输。

可是他偏偏输得一败涂地。

他被范睿恒狠狠地骂了一顿,骂他不争气,骂他净胡闹,骂他不务正业。范睿恒的意思范铮心里清楚,怪他的巨额亏损是一个麻烦,最后还得靠范睿恒出面找人抹平。虽然以常务副省长之尊,想办法抹平几亿的窟窿不算什么难事,但范睿恒一向小心谨慎,万一这件事情落到对手手中,必定会被加以利用。

几亿元,上头不查的时候,可以说是决策失误,做一个检讨甚至无声无息就过去了。但只要想查,不但可以将他从常务副省长的宝座上拉下来,还可以让他下半生在监狱中度过。

做官之人,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不小心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船。所以能不留下把柄就尽量不留下把柄,这也是范睿恒一直不太赞成范铮从商的重要原因之一。

范铮本想在范睿恒面前扬眉吐气一次,没想到,反而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不免心中生气,约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喝酒。酒壮色胆,就在别人的怂恿下,他来到高教区寻找漂亮的女大学生,很不巧正好就看到了曹殊黧和蓝袜。

范铮听到蓝袜说出曹殊黧的身份之后,心里多少有点顾忌,毕竟都在燕市混,要留几分情面。不过架不住身边的人起哄,他又见曹殊黧因为生气而俏脸粉红,在微黄的灯光下无比迷人,心中就痒得难受,想起身后有一个常务副省长的老爸,又有一个省委书记的公子,在燕省的地盘上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在周围的人的起哄声中,他伸手就朝曹殊黧娇艳如花的脸蛋摸去。

手刚抬起,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声音之大之响,让当场所有的人无不侧目——只见一辆开着远光灯高大威猛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速度飞快,直朝人群冲来!

范铮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哪里还顾得上调戏美女,指着汽车破口大骂:“什么素质,开什么远光灯?你想撞死人怎么着?你有种撞我试试!”

汽车好像听到了他的话一样,频繁地切换灯光,闪来闪去不说,还死命地狂按喇叭,车速却一点不减,直朝范铮冲过来。

范铮完全清醒了,狂叫一声:“别是酒后驾车,快跑!”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儿烟就跑到了便道上。

围着曹殊黧和蓝袜的人群也没有见过这种气势,吓得纷纷逃窜。片刻之间,他们都跑到便道之上,没有一人敢充英雄好汉,站在路中间。

夏想发疯一样的举动吓跑了众人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豪华汽车,不用说,肯定是范铮和他狐朋狗友的车。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跟踪他的车离他有一百米左右,速度也不慢,就一脚下去,来了个急刹车。

后面许大根的车猝不及防,也手忙脚乱地刹车,奈何车没有夏想的好,刹车距离长,眼见离夏想的车尾越来越近。就要撞上时,夏想却又一踩油门,汽车向前一蹿,飞快提速。

“逗我们玩?”许大根火了,对开车的手下说,“追,超过他,别他。”

开车的人都有路怒的脾气,有时平常脾气挺好的一个人,一开车上路,就非常容易发怒,称为路怒。许大根本来脾气就不好,又跟了夏想一天,被他绕来绕去,早就心中有气。现在许大根又被他赤裸裸地捉弄,顿时火冒三丈,仗着车中有三个人,反正夏想又不认识他们,就超过去别别他,出出气。

许大根的车是一辆桑塔纳2000,算是中档车,他不认识路虎,不过下意识里觉得越野车都跑不快。尤其是车身又大又沉,在市内肯定跑不过他的车,就拍着司机的肩膀说:“能不能灭了他?”

“能,他跑不了。”司机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被人耍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凶狠地说:“耍了我们一整天,把我们当猴耍,非得灭灭他的威风不可!”

桑塔纳2000轰响着越来越逼近路虎,可以看得出来,路虎也在加速,但明显没有桑塔纳2000速度快。眼见越来越逼近,许大根大喜,咧着嘴笑了:“叫你嚣张,等下有你好果子吃。”

离路虎只有五米了,桑塔纳开始打转向灯要超车。不料路虎故意向左边一靠,不让超。许大根大怒:“右边超。”

右边超车一般比较危险,因为司机座位在左边,万一前面有紧急状况,等司机发现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没有时间处理了。不过现在一车人都在气头上,谁也没想这么多,司机就一打方向盘,连转向灯也不打了,右侧超车。

奇怪的是,前面的路虎向左一靠,却没有停下来,直接来了个大转弯。因为速度过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车轮上冒出一股青烟。

许大根一愣,原地调头,想跑?他正想让司机也原地调头追过去,却听司机大叫一声:“完了,前面有车。”

紧接着,许大根感觉身子往前倾,一头就栽向前方,当时就撞得头破血流。他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急刹车之下,没把他扔到车外面就已经不错了。他双手撑住,想要看个明白,又感觉车身猛地一顿,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上。

许大根只依稀听到手臂的骨头传来“咔嚓”的声音,然后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胳膊上传来。他知道,因为惯性过大,双手骨折了。

坐在后面的人还好一些,被前面的座位挡了一下。司机因为系了安全带,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只撞得鼻青脸肿,却没有什么大事。但汽车有了大事,不但前面撞得稀烂,还正好撞在一辆车的侧面,把两个门撞得都凹了进去。

更让人震惊的是,被撞的车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宝马!

许大根头昏脑涨,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迷迷糊糊中就看见一群人手中挥舞着铁锨和木棍冲了上来,照着前面的宝马和他的桑塔纳就是一顿乱打。眨眼的工夫,宝马被砸得稀烂,他的车也被砸得面目全非。

许大根不敢下车,双手剧痛,只好蜷缩在座位上,希望不明真相的打砸的人群不抢东西才好。还好人群也给足了许大根面子,只砸车不伤人,砸完车之后,越过桑塔纳,朝后面涌去。

再说夏想设计让许大根的车撞了范铮的车之后,一调头又回到现场。此时范铮等人发现汽车被撞,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也顾不上理会夏想,都纷纷朝汽车跑去。夏想趁混乱之际,来到曹殊黧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在她耳边说道:“我来了,黧丫头,别怕。”

曹殊黧刚才就猜到是夏想前来救她,早就等着夏想,一下扑到夏想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臭坏蛋,再晚一步,你的黧丫头就被人抢走了。”

“抢不走,没人能抢走我的黧丫头。有我在,任何坏人都没有机会。”他将曹殊黧抱上车,又伸出手去,“蓝袜,你是现在走,还是留下来看热闹?”

“太浪漫了,太感人了!”蓝袜一副花痴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想,“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身穿七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前来救人,果然是你。”

夏想被她的搞笑样子逗乐了:“不上车就不管你了,还不走?”

蓝袜清醒过来:“走,当然走,有这么帅的白马王子约我上车,再不走,就是傻瓜了。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被一群民工围住的范铮等人,“他们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步步紧逼

“他们欠人钱,人家来讨债,肯定会有一番激烈的争论,不过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夏想关好车门,回头看了人群一眼,顿时愣住,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之中,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他摇头笑了,赵红江还真有意思,好歹他也是二建的副总了,还爱凑热闹玩。

夏想将曹殊黧送到了学校,曹殊黧也恢复了烂漫的本性,抱着夏想的胳膊不放,说道:“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后悔了,怕你做出傻事来。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坏——你弄一群民工把范铮他们围住做什么,难道要打他们一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太气人了,也真没出息。还是副省长的儿子,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

“素质和他爹是谁,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夏想就笑,见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又心疼又怜惜,就说,“以后晚上少出去,你和蓝袜本来就漂亮,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成心给坏人制造机会吗?”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曹殊黧乖乖地低下头,又看了蓝袜一眼。蓝袜急忙辩解:“都怪我,是我非要急着去复印材料,才惹了事。我以后晚上再也不出去了,就算出去,也要蒙着脸。”

夏想又安慰她们一会儿,就找机会给赵红江打了一个电话。

一切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范铮等人见汽车被撞,当然心疼,就要冲上去跟许大根等人理论,却被一群民工围在中间。民工们一边砸车,一边竖起条幅,上面写道:“省长公子范铮欠债不还,开发别墅赔钱,几千工人全部被骗,血泪控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范铮一见就急了,打人不打脸,可这脸打得太响了,而且还是当众打脸,他脸上就挂不住了,上前就要扯掉条幅。工人们当然不肯,他们虽然不是范铮真正的债主,但在赵红江的授意下,又因为知道范铮确实开发别墅赔钱,不给工人发工资,就有一种同仇敌忾的热血。范铮一抢,就被几名工人推到一边。范铮再抢,就听到“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天色又暗,人又多,他看不清是谁出手打的,却气得暴跳如雷:“谁敢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进监狱……”

话音未落,他脸上又挨了一下。

如果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吃亏就是铁定的事实。范铮身边的狐朋狗友平常嚣张惯了,见范铮竟然被民工打了,个个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一下就混成一团了。

对于范铮的酒肉朋友来说,仗势欺人是拿手好戏,打架却差了太远。几个回合下来,一群人都倒在地上,被打得哭爹喊娘。范铮也被踢了好几脚,脸上还挨了一拳,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吃了大亏的范铮才想起来要报警,不料民工们好像算好了时间一样,“呼啦”一下,都跑得无影无踪,一个人也没剩下。

人跑了,条幅还在,白纸黑字触目惊心,这里又是高教区,来来往往的全是大学生,不一会儿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高教区。范铮之名,一夜之间传遍高教区十几所高校。

当然,其后几日,此事先是辐射到西南高教区,然后又迅速传遍了整个燕市的高校。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大学生们都爱议论时政,省长公子的名头又足够响,尽管没有一家媒体敢报道此事,但民间的流传也是轰动一时,让范睿恒脸面无光。甚至在一次常委会上和对手争论时,被对手讥讽他没有家教,纵容儿子胡作非为,差点没气得他当场翻脸。

范铮也觉得没脸再在燕市待下去,西水别墅又不见起色,后来就一怒之下去了京城……

许大根等人还算识时务,乘乱逃跑,车也没要,反正是黑车,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许大根是赔了车,又断了胳膊,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才好,从此一见夏想,就畏之如虎。

至于民工事件,范铮以为真是为他盖西水别墅的建筑公司的一些工人所为,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来什么结果,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夏想和赵红江通了电话之后,了解了赵红江比他还要阴暗调皮的心理,大笑了几声,说道:“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行,老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的什么话,这点事也叫人情?那你以前帮我那么多,又怎么说?”赵红江不满地说道,“跟我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而且说实话,最近生活太安逸了,好不容易找一点刺激,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别忘了告诉我。”

没看出来,原来赵红江还有这爱好?夏想笑了笑,又说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想抽空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晚上过不去了,要陪黧丫头,又简单说了几句范铮的事情。连若菡义愤填膺,愤然地说道:“黧丫头太软弱了,要是我,肯定废了他。”

夏想感叹:“正是因为黧丫头太软弱了,我们才要让着她,爱护她,对不对?”

连若菡知道夏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已经想开了,就不和她争名分了。但有些事情该争的,我还是要争。明天给我打电话!”

夏想一直陪曹殊黧到熄灯,才将她送回宿舍。曹殊黧听了范铮的惨状,咯咯地笑了:“他欠民工的钱,被人打了也活该。不过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被他查出来谁是幕后指使?”

“不会,我的车和送民工的车都没有牌照,晚上哪里看得清楚?再说就算他能猜到是我做的,我死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好意思开口问我吗?”夏想心里断定范铮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查这件事情,捂还来不及,谁还主动去掀盖子。西水别墅的事情,尽管在圈子内是公开的秘密,但谁也不会真的摆到明面上说。

范铮除了吃哑巴亏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夏想堵对了,范铮根本没敢把这件事告诉高建远,因为他知道高建远最烦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高建远做事情喜欢堂而皇之,就算泡妞,也要讲究情调和礼貌。

夏想晚上就找了一家宾馆,随便休息了一夜。太晚了,他不想去打扰任何人。

一早他就被电话惊醒,没想到,是严小时的电话。

“夏县长,不好意思一早就吵醒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通知你一下。”严小时的声音有点急切,又有一丝慌乱和不安。

夏想一下子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事?别急,严总你慢慢说。”

“是关于你的,事情不太好。”严小时的关切之意从电话中传来,夏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一脸的焦急,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感动,就听她又急急地说道,“我听建远说的,吴家的电话打到了高书记这里,高书记可能要找你麻烦。”

夏想心中一惊,高成松真要发话,想要收拾他一个副县长,还是易如反掌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向他通风报信的居然是严小时,他心口一暖,说道:“谢谢你严总。”

“想到你为我们领先房产做了不少事情,我不忍心看到你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严小时的声音柔柔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蕴含其中,“你是一个好人,起码比我见到的许多人都好。”

夏想沉默片刻,说道:“谢谢你,小时。”

严小时听到夏想叫她小时,心中一软,本来不该说的话,不知何故就脱口而出:“建远说了,不让我告诉你,他……他其实对你也很忌妒,我想如果你被人整治的话,他是乐观其成的。夏想,你势单力薄,连若菡失去了家族的支持,她也帮不了你,你该怎么办?”

不管如何,严小时对他的关心发自真心,夏想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他想了一想,轻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被省委书记惦记上,想要打压我,还不容易?我又能如何,大不了不当这个副县长,难道不当官了还能饿死?”

夏想说的当然不是真心话,他也不可能对严小时玩真心话游戏。

“反正西水别墅也不可能有什么起色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再当官了,想要经商的话,我正好有一个不错的项目,愿意和你合作。”严小时好像鼓起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燕省做不下去,我们可以去南方,高书记再厉害,他不过是燕省的书记,出了燕省,他的话就不管用了。”

夏想暗笑,一个副县长难道还值得一个省委书记跨省打压?不过夏想还是因严小时为他着想而心生感动,就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认真考虑的。真的谢谢你,小时,你是一个好女孩。”

挂断严小时的电话,夏想愣了半天,摇头苦笑,请动了高成松,吴家还真是下大力气。

愣了小半天神,连若菡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来莲居一下,我等你。”

语气淡淡的,不知她是什么情绪。

夏想开车赶到莲居的时候,才早上九点,敲开门,连若菡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神色坚毅,又有一股决绝。

“怎么了?”夏想关上门,拥她入怀,来到沙发上坐下,问道,“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没睡好?”

“最近事情太多,看来,我想在燕市度过一个最喜欢的秋天也不可能了,这是一个多事之秋。”连若菡依偎在夏想的怀里,喃喃地说道,“他们怎么对付我,我都不怕,只是我怕他们会挖空心思对付你。”

“没关系,我想他们不会得逞的。”夏想安慰连若菡,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一向坚强的她也忽然变得柔弱了许多。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以连若菡的性格,还真没有人能威胁得了她。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他却走不了。

不但走不了,人还在官场,身不由己。

当然,夏想也不是随口一说安慰连若菡而已,而是他心里有数,高成松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在目前的状况下,想要动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也不是想怎么摆弄就能怎么摆弄的。因为夏想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其他方面可以落人口实的问题,想要黑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除非是想从工作的重大失误上下手,但目前他和不少人关系密切,想要找到他的失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官员哪怕级别再低,也不是说免就免的,也需要正大光明的理由。

夏想也相信,想要动他,高成松所能通过的就只有燕市和安县两级党委。燕市现在崔向是书记,但陈风是市长,别人不敢说,陈风就能顶住崔向的压力。再说崔向现在也未必听高成松的话,因为上一次领先房产的事件,二人之间有了过节,恐怕关系没有那么快缓和下来。

安县就更不用说了,有李丁山坐镇,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不过夏想也知道,高成松毕竟是省委书记,是***,关系网之复杂,权力之大,恐怕也有他无法预料到的地方,就看高成松的决心如何了。

而高建远身为“绅士”,在这件事情上肯定假装不知道,他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他不关心政治。其实,高建远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夏想也早就知道高建远在关键时候靠不住,他是那种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一肚子腹黑之人。若论坏,范铮比他差太多了。

高建远肯定巴不得夏想被打得翻不了身,他好有机会再追求连若菡。

说到底,夏想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他并不了解吴家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连若菡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用手指在他掌心划来划去,小意地说道:“以前总觉得自己坚强独立,觉得根本不需要男人依靠,现在才知道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才知道一个女人终究还是有依赖心理的。想想要离开你一段时间,我还真不舍得……你说你,长得又黑,对我又不太好,哪里值得我留恋?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不想离开你?哪怕你一周都见不了我一次,但只要同在燕市,就觉得你始终在我身边一样!”

夏想一惊:“怎么,你要离开燕市?”

“是的,我要去美国,暂时避避风头。而且我想到美国打听一下妈妈的下落,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她要抛弃我?”连若菡紧紧地抱着夏想,“吴家和高成松关系很好,只要高成松在燕省一天,他就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一切的根源全是因为我。所以,只有我暂时离开,也正好和你所说的一样,去美国,拿到美国国籍之后,再回来就是海外人士了,多了一层保护色。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吴家的伤害,否则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夏想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也算够窝囊的。不过也确实没有办法,他进入官场才几年?高成松沉浮官场几十年了,势力通天,真要是收拾不了他一个副县长,也就成了笑话。

连若菡如果还留在燕市,确实落人口实,也让吴家大为不满。

不过一想到连若菡要离开一段时间,夏想有点依依不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连若菡在他眼中已经由清冷如月的天上仙子,为他坠落到凡间,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子。比起曹殊黧,连若菡为了他,确实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和努力,他心中就觉得始终有愧于她。

“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得答应我两件事……”连若菡坐直了身子,离夏想半米远,直直地看着他。

上次在安县,连若菡告诉夏想,她想把第一次给他,她已经想好了,不计后果,不要求太多,只希望夏想陪她在国际大厦度过一个让她难忘的夜晚。因为上一次在国际大厦的蟑螂事件,她始终念念不忘,一直觉得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

夏想迎着连若菡的目光,坚定地说:“我答应你,一定答应你。”

连若菡笑了,笑靥如花,伏到夏想耳边,耳语几句,夏想听了,顿时愣住,一脸惊愕的表情。

连若菡得意地笑了。

整整一天,夏想都陪连若菡逛街购物、四处游玩。连若菡帮夏想买了十几件衣服,差不多够他穿上几年。她还将莲居的钥匙给他,让他有空的时候就去照顾莲居。当然,连若菡还非常聪明地让卫辛不住在莲居,声称不给夏想制造机会,她要对曹殊黧负责。

夏想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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