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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各怀心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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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以咽下胸中恶气。

“夏县长,梅书记这样的态度,今天的捐助仪式的新闻以及拍摄三石风景区的风光片就很难播出了,摆明着不把我们省台放在眼里。既然看不上我们省台,我们又何必非要宣传安县?”秋爰话里话外就透露出威胁的意味。

梅晓琳愣了愣,一脸愕然地说道:“你一口一个省台,好像你一个主持人就可以代表了省电视台一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省电视台的台长好像是刘雪知吧?在我看来,应该刘台长才能代表省电视台,对不对?刘台长上一次去京城,非要到我家看望我们老爷子,结果还是没去成。不过看在他态度挺好挺真诚的份儿上,我只好出去见了见他。当时刘台长就说,什么时候等我来了燕市,一定让我到电视台去找他……”她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又看了目瞪口呆的秋爰一眼,“今天的新闻和风光片,最好现在回去马上剪辑,然后安排最好的时段播出。如果你觉得有困难的话,可以直接找刘台长,就说是梅晓琳说了,希望省台慎重对待!”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震惊得秋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梅晓琳,神情木然,一脸灰白。

梅晓琳不理秋爰的失态,却冲夏想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夏县长,让你见笑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嚣张过……你也知道我一向低调,不喜欢虚张声势,不过有时候不露一下虎爪,别人还真以为我是病猫。”

虽然比喻极不恰当,不过夏想还是被梅晓琳的可爱逗乐了,笑着摆了摆手:“梅书记不必生气,你和刘台长认识怎么不早说?害得我都差点没请到省台的记者。幸好秋爰给我面子,主动前来,才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夏想一是给秋爰台阶下,二也是提醒秋爰,是你自己主动来的,别太过分了就行。

形势比人强,秋爰就算不相信梅晓琳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就能指挥动省台的台长,但有些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否则,一旦让刘台长对她有了坏印象,她再陪副台长上无数次床,刘台长还是一句话就可以把她冷藏起来。

秋爰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亲切而热烈:“梅书记,我刚才一时气愤,说话不太好听,您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朋友,别有什么误会才好。”

梅晓琳拉开房门,脸上挂着标准的淑女微笑:“出门向右拐,第三个房间是专门给记者发红包的地方,请秋爰小姐去领一下。感谢你对安县的支持,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表示诚挚的谢意。另外请你替我向刘台长问好,就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拜访他。”

“好的,一定。”秋爰连连点头,态度之好,让夏想大跌眼镜,心想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梅晓琳三言两句就把秋爰制得服服帖帖,自己和她周旋了半天,也没有摆脱她。

秋爰一走,梅晓琳就立刻变了一副模样,既像讨好又像得意地冲夏想说道:“怎么样,我还厉害吧?对付这种势利和自大的女人,我有的是手段。以前在京城,见多了没本事却有脾气的女人,我没少落她们面子。反而真正有本事有资本的女人,却往往温柔贤淑,至少不会在外人面前露怯。”

夏想就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秋爰?也许我还想故意和她谈论风月。”

“别骗人了,我还不了解你?”梅晓琳眉毛一扬,双眼微微一瞪,表情有点夸张,“你应付男人的时候,我看不出来你的喜恶,不过你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愿意和她们周旋,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夏想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你的笑容。”梅晓琳笑得很神秘,也很开心,“对了,还有你的眼睛。如果你愿意和她说话,你的笑容就很真诚,眼神就很清澈。如果你讨厌她,你的笑容虽然看上去也有点真诚的意思,但笑起来就有点勉强,嘴角上翘的角度就小。当然眼神就更加出卖了你的内心,你的眼神就不再清澈,而是闪烁不定。”

夏想惊得目瞪口呆,拉开抽屉翻了半天,才从里面找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脸,又对着镜子笑了笑,才又对梅晓琳说道:“梅书记,你也太厉害了一点,我怎么发现不了自己的秘密,却被你说得清清楚楚。你说,你怎么就把我研究得这么清楚?”

梅晓琳白了夏想一眼,嗔怪地说道:“怎么说话呢?这么难听!什么叫研究你,我不过是观察细致罢了,哪里会专门研究你?自作多情,你又不是我的未婚夫……”夏想见梅晓琳果然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连未婚夫都出来了,正要开口说两句,不料她又继续说道,“就算是我的未婚夫,我也懒得研究他。说实话,这个世界上的臭男人都不值得我去研究,越研究越失望。”

夏想就又无话可说了,如果梅晓琳懂得适可而止该有多好,可她偏偏不,非要说出后面一句让人丧气的话来,让她的淑女形象全无。

不过话又说回来,梅晓琳就是梅晓琳,她的性格如此,真要让她变成一个扭捏的女人,夏想还真不习惯。正是因为她的性格大条,和她在一起共事,夏想才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也很少拿她当女人。

“好,关于男人女人的话题就此打住,梅书记说说你来找我,有何贵干?”夏想不想再和她纠缠没用的话题。

“看来厉潮生的问题还真是复杂,我们还没有在游丽的事情上有什么进展,结果倒好,他又冒出来一个采矿事件。”梅晓琳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怪了,你说他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怎么就心机这么深?我原以为你就够老谋深算了,没想到,厉潮生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想苦笑:“拜托,你拿我和好人比一比好不好?非要和厉书记比个什么劲?我还真比不过他,他确实厉害。”

夏想也从厉潮生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说让肖佳逐渐退到幕后,慢慢向京城转移,有可能的话以后出国,取得外国国籍,等等,凡事宜未雨绸缪,不可大意。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厉潮生肯定是一个非常有手腕的人,否则也不会让游丽死心塌地跟着他,为他生孩子,在他的安排下嫁人,既然游丽对他这么忠心,就算纪委的人插手,也未必能让游丽开口。

光从一个生活作风问题入手,也许可以扳倒厉潮生,但不能揭露他深层次的东西,就不能揪出他身后的靠山。而且自从夏想听到他一出手就是五栋别墅的大手笔后,就更坚定了要从他身上入手,顺藤摸瓜,慢慢接近高成松的核心同盟,各个击破,最后才能出奇制胜。

如果他的猜想正确的话,厉潮生真有开采私矿的嫌疑,倒是一个把他彻底打倒的好机会,而且还可以顺着这条线摸下去,肯定能发现大人物。厉潮生再有本事,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整个产业链,他负责开采的话,是上游产业,中游有运输,下游有销售,肯定涉及许多人,也会有更高级别的官员牵扯进来,一张牌打出去,三个人和牌,才是夏想最想要的效果。

“可惜的是,县纪委和市纪委都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是被人截留了。我在市纪委也没有什么熟人,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直接递材料上去。”夏想不无遗憾地说道,他现在不敢亲自出面去游说游丽,也不敢托别人去。一个女人要是认准了一个男人,是非常固执并且难以改变的,除非她发现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是虚情假意,但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再发现厉潮生还有其他情人。

“要不,我找个机会认识一下游丽,然后慢慢和她熟悉之后,再从她口中套一些话出来?”

梅晓琳的想法也很天马行空,而且也不可行。游丽能做厉潮生地下情人这么多年,还能嫁人之后,始终保持着和厉潮生的关系而不被丈夫发觉,她也是一个会演戏的人。以梅晓琳的性格,说不定反而被她套了话去。

“还是从纪委的方面入手好一些,我周末回燕市,看能不能找到市纪委的熟人,然后递材料上去。”夏想说出他的想法,又想起了厉潮生在常委会上的失态,又说,“估计厉潮生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以他的城府,不可能在常委会上和强江海当场翻脸。也就是说,现在厉潮生的防范心理更重了。所以现阶段我们不要有任何接近游丽的想法,而是要从别的地方找到突破口。厉潮生现在一心防范有人从游丽身上下手,我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方面找纪委,纪委的同志侦破经验丰富,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对付厉潮生;一方面暗查他到底有没有在暗中采矿……”

梅晓琳也认同夏想的想法,实际上,她来找夏想就是想听他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现在的梅晓琳在夏想面前完全没有了副书记的派头,对他的想法也是言听计从,只要他说出来,她就觉得切实可行。她也暗暗奇怪,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邱绪峰说什么,她都觉得不妥,都认为他的想法既可笑又幼稚;而夏想不管说什么,她都觉得既成熟又稳妥。

难道这也是一种盲从心理?

“我周末会回一趟京城,到时方便的话,你送到我车站。”梅晓琳提了一个夏想无法拒绝的要求,“我回京城打听一下,看谁认识燕市的纪委书记,看能不能牵上线,同时还有一些个人私事要处理……”话未说完,她突然脸色潮红,咳嗽了几声。

“你的身体不太好?”夏想关心地问,“是不是回去看病?为什么不坐你的车回去?挤火车很累人的。”

“说了是个人私事,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梅晓琳的不耐烦也有一股子耍赖的味道,她摆摆手,“我不想坐县里的车,麻烦,而且跟着个司机,一路上很别扭。再说我也有许多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甚至回京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布局

“好了好了,我送你到车站就行了,要不要再帮你买一张车票?”夏想笑道。

“不用了,现在车票好买,到时再现买就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梅晓琳又咳嗽几声,忙站了起来向外走,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再说就算关心我也轮不到你……”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夏想望着梅晓琳的背景,摇头一笑。

因为要特意拉上梅晓琳的缘故,夏想就没有周五晚上回去,结果就遭遇了电话轰炸。先是曹殊黧,小丫头问他是不是太忙了,是不是太累了,总之就是没问他为什么周五不回来,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夏想就只好解释几句,心想还是小丫头的聪明浑然天成,许多人和她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连若菡的电话就直接多了:“是不是厌烦了和我一起过周末,我没勉强你。你来,我高兴;你不来,我也期待。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先坚持几周再说,你老实说,是不是烦我了?”

得,夏想只能安慰连若菡几句,又讲了一个笑话给她听,并且许诺下周一定早早回去陪她吃饭、散步,外加看夕阳。

肖佳的电话一接通,就直接揭穿了夏想的真面目:“和哪个女朋友在通电话?我刚才打了半天,一直占线,我以为你一直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就对我冷,对女朋友可是温柔得很。是不是女朋友撒娇了,你费了不少力气去哄?”

夏想头大了,女人太聪明了绝非好事,何况是三个聪明女人轮流算计他,让他绞尽脑汁才勉强应付过来。其实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三个女人都爱护他让着他,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应付自如。

还好,肖佳只是随口一提,就又和夏想谈起了她的生意经。三石风景区的投资是长远计划,暂时不会见到效益。蔬菜批发的生意基本上稳定下来,肖昆也已经上手,公司的规模也有了三四十人,每个月都有几十万的利润。而且肖昆还想做水果批发,从南方运来水果,打季节差,赚差价,前期已经试着做了一笔,效果还算不错。

肖佳现在轻闲了许多,心思却没有闲着,正琢磨做一些期货生意或是炒股,或是到京城发展。她已经看中了京城的一套房子,想让夏想抽空陪她看一看,毕竟是她以后在京城的安身之处,不想马虎。

夏想知道肖佳喜欢赚钱,而且她的心思扑在生意上,也省得闲着没事总是琢磨他,也是一件好事。既然现在她手中有多余的资金,就不如借房地产发展的东风,炒几套房子赚一些钱来得快。

夏想就给肖佳出了一个主意,让她把手中闲散的资金全部拿出来,在京城尽可能地多买几套房子,要买地点好的三环以内的期房或现房,能买几套就买几套。

“你别吓我好不好?”肖佳吓坏了,“把钱都投到房子上,万一我别的地方需要用钱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的女朋友,每人在京城买一套房子?我可告诉你,为了你我怎么都可以,但让我出钱为你的女朋友买房子,给你们提供约会场所,哼,我还没有那么大方。”

夏想哭笑不得:“你现在也变得爱胡思乱想了?真受不了你。我让你买房子是投资,京城的房子升值很快,而且以后房地产的前景大好。你现在买上五六套房子,压上半年,转手出去,说不定就能赚上一套房子……”

“真有这么高的利润?”肖佳惊叫一声,只要听到能赚钱,她总是无比兴奋,仿佛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赚钱一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夏想自信满满,他轻笑一声,对肖佳的财迷表现非常满意。肖佳财迷归财迷,但也确实有商业头脑,而且眼光奇准,只要她看准之后,出手绝不拖泥带水。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得益于她的胆大和泼辣,才敢在和文扬周旋之后,果断出手,靠编书赚取了第一桶金。

“虽然你骗我很多次了,不过我就是没理由不相信你,好吧,我再信你一次。”肖佳对夏想信任近似盲目,以前是,现在在目睹夏想的升官速度和能力后,更是,她又以无比温柔的声音问道,“那你什么时候陪我一起去京城,实地看看房子——投资的房子也好,我们的住处也好,总要你说了算才行。”

夏想就有点为难:“最近实在是没有时间,要不你先去看看,差不多定下来之后,我再抽空过去,好不好?”

肖佳只能说好,她知道她说不动夏想,也知道他确实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在忙。尽管她很少问他在忙什么,也不知道当官的人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但只要他说忙,就一定是忙,就算是陪女朋友,也是名正言顺的忙。

周六一早,夏想在县委大院门口正在帮梅晓琳开车门,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人。此人见夏想和梅晓琳又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说道:“又是梅书记和夏县长,真是巧,你们这么一大早……是去哪里?”

是厉潮生。

夏想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知道他估计误会了自己和梅晓琳的关系,一早一起出门,好像是昨夜一直在一起一样。想了一想,觉得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什么,他越误会越好,反正他不误会自己和梅晓琳暗中调查他就行。

夏想就说:“是厉书记,好早。我要回燕市,梅书记也要去燕市办事,她就想搭个便车。”

“厉书记这么早来县委,有什么事吗?今天可是休息日,厉书记可真是大忙人。”梅晓琳上前说道,她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扭捏作态,更没有被人发现了秘密的尴尬,又说,“我就喜欢坐夏县长的车,宽敞舒服,比小汽车好,不憋屈。”

厉潮生呵呵一笑:“我来找邱县长谈点事儿,顺便和倪书记坐一坐……咦,我才发现夏县长的车是京城牌照,牌照还挺好,一般人可搞不到。夏县长,这车连牌照在内,可是身份的象征。”

厉潮生话里有话,先是点明找邱绪峰谈事,又说要和纪委书记倪正方坐一坐,言外之意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他还特意说起夏想的路虎,更是暗示夏想有后台有关系。这么说,他公开表明他和纪委书记关系匪浅,就是有点怀疑材料出自夏想之手了?

夏想才不会被厉潮生吓住,尽管厉潮生是他平生遇到的第一个最强劲的对手,他还是一脸谦虚外加憨厚的笑容,说道:“就是一个朋友借我的车,我以前对她有所帮助,她见我没有配上专车,就非把车留下给我开。对于车我也不太懂,朋友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就开上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没想过,车就是一个交通工具,好用就行,是不是梅书记?”

梅晓琳连连点头:“就是,我就是不喜欢坐奥迪、奔驰,觉得太闷了,还是越野和吉普好,敞亮。”然后她又拍了拍车门,笑道,“既然厉书记挺忙,那就不聊了,我们也要赶路。”

夏想和梅晓琳告别厉潮生,开出很远,还可以从后视镜中看到厉潮生站立原地不动,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他肯定怀疑我们了!”梅晓琳一脸轻松地说道,“随便他,做坏事的是他,还不让好人揭穿他,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怀疑就怀疑,不怕他。”夏想也知道以厉潮生的城府,不怀疑他和梅晓琳是不可能的,证明材料一寄,他也能猜测到他的dna和游永的dna是如何被人得手的。他的dna样本还好说一些,游永的想也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就是上一次县城的小学生免费体检做的手脚。

夏想也想,厉潮生不会只怀疑他和梅晓琳,他甚至还会怀疑李丁山,甚至还有可能怀疑邱绪峰。越是谨慎之人,疑心越重。毕竟借小学生体检的机会,每一个县里的领导,都有可能接触到血液样本。

“最近我派人暗中盯了游丽几天,没有发现异常,她和往常一样接送孩子上学……看不出来,厉潮生还挺能沉得住气!”梅晓琳突然冒出一句惊人之语。

“你找人盯梢游丽?专业不专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夏想吃了一惊。

“小瞧人不是?”梅晓琳挑衅似的说道,“许你有本事暗中查出厉潮生有情人,就不许我也有人能跟踪调查?你就放心,我找的人绝对专业,是家里派给我的司机兼保镖。反正他一直没什么事可做,就让他忙起来,有事可做。”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家里还给配保镖,太夸张了。一般到正部级才配专职保镖,你也太腐败了。”夏想是明知故问。

“拉倒,少跟我来这一套。”梅晓琳看出了夏想的用心,“别想套我的话,想打听我家中的情况?休想!我还没说你,你还说我了。不说别的,光你现在开的路虎车就来历不明,你女朋友的背景,我看也不简单!”

夏想就嘿嘿一笑:“她什么来历我还真不清楚!”

“说这样的假话你都不脸红?”梅晓琳才不相信夏想,又说,“你还不如说你连她的生日都不知道!”

“我没骗你,我还真不知道她的生日。”连若菡的生日时至今日夏想确实真不知道,问过她,她就是不说,也不知道她小小心思藏着什么秘密……他知道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但还是实话实说,“为什么说真话总没人相信?”

梅晓琳呵呵地笑了:“好,就此打住。以后我们在一起,只说公事,不谈私事。说好了,谁主动开口说私事,谁就输了,罚请吃饭三次。”

到了燕市,夏想将梅晓琳放到车站,就开车先到了曹家。路上他给沈立春打了一个电话,说要见个面,有事相商。沈立春最近忙着人民广场项目,和夏想联系不多,一听夏想要见他,高兴得喊了起来:“我说老弟你总算露面了,我早就想找你了,人民广场有许多设计细节需要改动一下,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见面再好好说说。”

“好说,我中午过去,正好你请吃饭。对了,最近手痒了,想约王书记一起打牌,怎么样?”夏想试探一问。

“约王书记?”沈立春一愣,好像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笑了起来,“要说约王书记,我觉得你出面比我出面更好,我在他面前还没你面子大。”

想想也是,沈立春的面子,王鹏飞还真未必看在眼里。夏想放下电话,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亲自给王书记打电话显得正式一些,就又拨通了王鹏飞的电话。

“王书记您好,我是夏想。最近一直没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怕打扰您的工作,现在方便说话吗?”夏想恭敬而小心地说道。

“小夏呀,确实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去了安县,离燕市不过几十公里,我怎么感觉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王鹏飞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来他的情绪波动。

不过夏想还是听出了王鹏飞的不满,一个千山万水就已经暗示,意思是自从他去了安县之后,联系少了,见面更是没有。夏想落了埋怨,却心里高兴,王书记既然有怨气,就证明在意他。他忙不迭说道:“是我的不对,本该早就找王书记打牌,不过到了安县之后,实在是第一次当副县长,工作经验不足,一直忙得手忙脚乱……”

王鹏飞呵呵笑了一声:“第一次当副县长?你难道还想当第二次?好了,别绕弯子了,有事快说。”

“我想晚上找您打牌,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打牌呀……”王鹏飞顿一顿,又说,“如果能吃上家乡菜,再去打牌,可能运气会更好一些。”

夏想明白了,笑道:“那好,我晚上六点就去接您。”

放下电话,夏想就又给楚子高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晚上会带客人去楚风楼吃饭。

到了曹家,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曹殊黧居然不在家。

原来小丫头参与设计的人民广场深受业内人士好评,她被一家房地产公司请去设计一处高档小区了,设计费用给开出三十万元的高价。

曹永国自嘲地笑笑:“没想到黧儿现在比我还值钱,设计一个项目就能赚三十万,我一年的工资才多少钱?看来,以后要靠她给我养老了。”

王于芬笑骂:“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哪里有让女儿养老的?你白生儿子了?”

曹殊君没脸没皮地说道:“我既比不上姐姐更比不上姐夫,你们就别指望我了,当没生我这个儿子算了……我以后还要跟着姐夫混呢。”

夏想就笑了起来。

到了书房,夏想把他晚上要和王书记见面的事情一说,曹永国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上次让定国找人在狱中和文扬接触上了,文扬同意提供高建远的一些材料,但他要求减刑,而且提出了许多额外要求。定国的意思是,先不理他,让他清醒一下,明白了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处境再说。”

文扬也有意思,把救命稻草当成一艘大船了,想借机上岸,哪有这么容易?他本身也有问题,并不是完全被高建远陷害,能获得一些额外的照顾就不错了。想减刑?看了表现再说。

在对付犯人上面,孙局长肯定经验丰富,倒不用夏想担心。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呀,你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曹永国半是好奇半是高兴地问道,“卢部长说,上次省里召开常委会时,初步讨论一下宝市市委书记的人选问题。卢部长说他推荐了我,路书记表示了支持,高书记没有明确表态,不过看样子好像在犹豫。但出人意料的是,马省长高调表示了支持,虽然最后没有确定人选,不过听卢部长的意思,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曹永国饶有兴趣看着夏想:“马省长的表态,应该有你的原因吧?”

夏想就谦虚地笑了笑:“我也就是和马省长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聊天的时候就说起了和您的关系,没想到他还记在心上了。马省长人真好,回头我好好谢谢他。”

“呵呵,还跟我打马虎眼?”曹永国眼中全是慈爱,越看夏想越喜欢,一个副县长能让副省长为他说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就笑骂,“还说什么马省长人好?他是省委常委、副省长,人再好,也不会乱说话。他说出去的话,都是有相当的分量的。”

话虽这么说,曹永国还是没有追问夏想和马省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这一点上,夏想就特别感谢曹伯伯对他的信任。有些事情他不说,曹伯伯绝不会追问,往往就是点到为止,他和自己说话时,也总是商量的口气。

说起来黧丫头脾气好,性子温婉,又善解人意,确实也深受曹伯伯的影响。

出了曹家,夏想给曹殊黧打了一个电话。

拉达才集团下水

电话里小丫头的声音有点小小的兴奋,她迫不及待地向夏想汇报她的近况:“我正在帮天安房产设计一处小区,本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托了高老的门路找到了我。我来了之后,认识了他们的老总孙现伟,说起话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你的朋友……”

夏想吓了一跳,孙现伟可是见过他和肖佳在一起,尽管他没有说和肖佳之间的关系,但他送办公室给肖佳,他不用想也能猜到什么,要是被他无意中透露给黧丫头可就惨了……

现在夏想才发现自己决定让肖佳去京城,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还好小丫头又说:“他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让你有空找他一起吃饭。他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后,提出要提高费用,我拒绝了。讲好多少就是多少,不能胡乱提价,是不是?”

“好,一切按市场规律办事,黧丫头好样儿的,好好帮他设计。对了,他没说别的,没夸你几句?”夏想一颗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险,险之又险。不过一想孙现伟也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和男人之间,以互相掩盖事实真相为荣,也是人之常情。

“没夸我,夸你了。说你真幸福,身边有如花似玉。”小丫头还好正处于纯洁时代,夏想问什么她回答什么,又问,“你是不是今天还一直在忙,晚上几点回家?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她的语气有点郑重,让夏想的心又七上八下起来,心想孙现伟还是没安好心,说什么如花似玉,分明是在强调一个如花另一个似玉。难道小丫头连这个也能想到?不应该呀,她是多么美好纯洁的小女生,怎么会想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暗示?夏想就忙问:“什么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快给一个提示,要不我一天都心神不安,你难道不担心?”

小丫头立刻就不再坚持原则了:“本来不想提前告诉你的,听你这么一说,一想你的小心肝扑腾扑腾的,我就不忍心了。好吧,就告诉你吧——爸爸说,他准备在他去宝市之前,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我可事先声明,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订婚呀,大事,我得好好想想——”夏想故意拉长了声音,心里又一块石头落了地,“你要是后悔了,就早点说,我不勉强你嫁给我,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管。”

“你真讨厌!”小丫头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干活去……你今天忙归忙,不过可要听话要乖一点,不许偷偷去看风景。”

看风景?小丫头的暗示很直接也很有力,燕市哪里有什么风景,除了森林公园!

森林公园本身是风景,连若菡也是,一语双关!夏想暗笑,小丫头再大度,也不会鼓励自己去偷偷相会连若菡。不过还好,她只是笑着点了一句,意思是,反正我这么好,你看着办。

夏想本来今天就没有打算要找连若菡,他笑着摇摇头,开车前往人民广场。

人民广场已经初具规模,处处假山,又有无数大小池塘,还有曲径通幽,也算是难得的燕市一景,颇有江南园林的雅致和风情。

夏想来到位于一角的临时办公室,见沈立春正在冲手下发火:“怎么搞的?让你去买大理石,你给我买来花岗岩,你连大理石和花岗石都分不清,还当什么采购?”

夏想推门进来,笑道:“沈总,一般来说,凡是有纹理的,称为‘大理石’;以点斑为主的,称为‘花岗石’,这是从广义上来说。从狭义上来说,大理石指的是云南大理出产的石材。事实上,现在全国各地没多少石是大理出来的,所以偶尔看走眼,也情有可原。”

“夏老弟来了。”沈立春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挥挥手让手下退下,“先放你一马,下不为例。”

被沈立春训斥的人是一个小伙子,他见夏想替自己解了围,忙不迭向夏想点头示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沈立春的办公室虽然是临时建筑,也简单装修了一下,还算精致。夏想刚坐下,就有人倒上茶水。沈立春却毫不客气地拿出图纸,一股脑儿地放在夏想面前,说道:“来得正好,我最近一直想找你,总是赶不对时间,来来来,帮我看看,成总说,原来的人民公园的设计要稍微改动一下。”

原来的人民公园的设计,也是夏想的创意,他没有对人民公园做出多大的改动,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些细节上的处理。当时成达才也没有否定,就通过了。现在突然提出修改,肯定是他又有了别的想法。

“成总怎么说?”夏想要问个明白才好下手。

“关键就在于成总具体没说,只说原先的设计思路有些保守了,让步子再大一些,但具体怎么大上一步,谁也不知道。我提出了好几个修改方案,成总都没表态。没表态就是不同意了,我都急得不行。”

夏想没说话,坐下后想了一想,忽然笑了,明白了成达才的用心,他是想在人民公园的原址上,盖独享亭台楼阁的豪华别墅了。既然要修建别墅,人民公园就什么都不建才最好,直接铺成绿地就可以了,以后动工也最方便不过。

“直接改成一大片绿地就成,提高绿化面积,改善空气质量——你报给成总试试。”夏想笃定地说道。

“不是吧?”沈立春张大了嘴巴,“这叫什么改动?老弟,你这不是糊弄人吗?我这样报上去,成总不骂我才怪。”

夏想神秘地笑了笑:“让你报,你就报上去试试。当然,报不报随你,信不信由你,我只出主意,不负责进一步解释。”

“那我要是挨了成总的骂,我可要把你出卖出去,就说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没意见吧?”沈立春被成达才训怕了,他知道成达才对夏想有欣赏的意思,就是想在被成达才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拿夏想当挡箭牌。

“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如果能行,好处算你的;如果不行,坏人我来做。”夏想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让沈立春欠他一个天大人情的机会。

沈立春半信半疑地去打电话,电话一拨就通,他小心翼翼地将夏想的想法一说,电话一端的成达才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你的主意?”

沈立春看了夏想一眼,本想说出夏想,转念一想,算了,怎么能好人自己做,黑锅别人背?太不地道了,就一咬牙:“是的,成总,我刚才想到的。”

“可以开工了……”成达才一锤定音,又补充了一句,“过一段时间,我会向董事会推荐你任集团的副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电话挂断了许久,沈立春还手拿电话,呆立原地不动。

夏想等了他足有三分钟,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喊醒他:“醒醒,别睡了。”

沈立春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夏想胳膊:“夏老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一句话不但帮我解了燃眉之急,还让我美梦成真。一句能顶一万句,你真是金口玉言!走,我请客,吃喝洗一条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夏想和沈立春吃完中饭,也没有去洗洗涮涮,而是又回到了办公室。他可没有心情和沈立春去玩,除了要等晚上请王书记打牌之外,他还有别的事情和沈立春商量。

“老沈,安县要新上一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夏想就将在三石风景区内修建度假村和开发地皮的事情一说。

盛大还没有完成立项,不过夏想知道县政府通过只是早晚的事情,一是有李丁山支持,二是邱绪峰也不会阻挠任何有利于安县经济发展的大事。毕竟他身为县长也是面上有光,而且度假村只要可行,就会有投资进入安县。一有投资,他的履历上就会留下一笔。

如此好事,他怎么会故意刁难?

沈立春听了,有些为难地说:“好事是好事,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是开发部的主任,权力有限,只能负责向主管的副总汇报一下,如果他觉得可行,可能才会提交给成总。所以,要层层过关,我心中没底,不敢打包票。”

“你能报上去就成,我也是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分儿上,提前给你通个气。这个项目,县里的支持力度很大,而且前景非常好,我估计只要传出风声,会有不少开发商感兴趣,比如远景集团、天安房产……”

夏想的本意就是想通过沈立春,转达给成达才。他之所以又罗列好几家开发商,就是给成达才造成一个众人哄抢的假象,给他施加一点压力,不让他认为非达才集团不可。

“远景集团也感兴趣?”沈立春一听远景集团的名字,顿时提起了精神。

一个美女如果只有一个人追求,她再美,也显不出身价,如果有两个人追求,身价就会增加一倍,追求者越多,身价越高。其实就和拍卖的道理一样,一件东西本来不值那么多钱,大家一抢,无形中就值钱了。

归根结底,还是心理作用。

夏想就是要抛出重量级的远景集团来诱惑达才集团,如果连远景集团也认为有价值的项目,达才集团肯定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因为在达才集团眼中,只有远景集团才可以称得上对手。

“兴趣很大。”夏想倒不是故弄玄虚,以他对连若菡的了解,再凭他对高老的影响,让远景集团投资度假村并非难事。不过他并不想让连若菡也到安县投资,因为远景集团即将迎来钢厂和药厂搬迁之后的开发,分不出精力再做度假村。而且从更深层次的考虑,如果达才集团介入,无形中他就多了一个和王书记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同时,也保持和成达才更多接触的可能。

“应该说,基本上有投资意向,下一步他们的连总就准备去安县考察。”夏想用手一指外面的路虎车,“看,连总把她的车都借我开了,就是想让我在县政府做决定时,多替他们远景集团美言几句。不过出于保护本地企业的考虑,同时也觉得还是和你关系近一些,所以忍不住向你透露了一点风声……你别转头就把我出卖了!”

沈立春看到外面停着的路虎,也知道以夏想的实力买不起路虎,就算买得起,也上不了京城牌照,心里就信了八分:“我晚上就找成总,郑重其事地向他汇报一下。三石风景区一年能有多少游客?景区扩大了多少面积?开辟的地皮在景区里面的话,客户住进去之后,是不是每年还要向景区交管理费用?”

沈立春一口气问了不少问题,都非常专业,一问就问到了关键之处。夏想也就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还为他详细分析了市场前景,说得沈立春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向成总汇报,然后开车就杀往三石风景区实地考察。

从沈立春办公室出来,夏想开车前往孙现伟位于瑞特大厦的办公室。九月的燕市,还是无比炎热,热气蒸腾,似乎连柏油路都晒化了,幸好路虎的空调够强劲,在车里还算凉爽。

路过华南路的时候,正好看到市政府新建的观园小区,也是市政府最后一批福利房小区。夏想忽然想起他还有一套房子在里面,竟然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又想到说不定以后结婚的话,会和黧丫头一起住在这里,就突然动了念头,开车拐进了小区。

小区的绿化还算不错,各项设施也非常齐全,健身器材、社区医院、幼儿园,等等,不愧是市政府的小区,材料都用的是最好的。夏想来到九号楼二单元,抬头仰望五楼——以他的资历只能分到五楼,好的楼层暂时还轮不到,看到了属于他的房子——五〇二,心里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没带钥匙,索性也就没有上楼,在楼下看了几眼,他对周围的环境还算满意。房子虽然不大,不过以后就是自己的家,夏想便心中一动,拿起手机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

“爸,告诉你两件事情,一是我要和殊黧订婚了,这也是曹伯伯的意思,到时你和妈还得过来一趟;二是市政府分了我一套房子,你们有时间的话就来燕市住一段时间,反正也有地方住。”

夏天成喜不自禁,乐呵呵地说道:“订婚好,订了婚,就跑不了了。对了儿子,县长好干不?不好干的话,你跟陈市长再说说,就回燕市也行。”

夏想哑然失笑,虽然是副县长,可也是许多人抢都抢不到的位子,怎么能不想干就不干了?而且他现在感觉还算不错,也慢慢顺水顺风了,正打算在安县施展手脚,怎么能放弃?当然夏想和他老爸解释不清,就说了几句,说等到定具体日期时再和他们商量,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孙现伟的办公室,孙现伟正在开会,一见夏想来了,一挥手,无比气势地说:“散会,你们先商量一个方案出来,等成熟了再报给我,别什么不成熟的想法都敢说!什么事情都让我做主,要你们做什么?”

夏想就笑,沈立春也好,孙现伟也好,都比他这个副县长还威风——他都没有这样训过别人。

孙现伟见左右无人,就一脸贼笑地说道:“夏县长,我真是羡慕你呀,左如花右似玉,世界上的好事都让你享尽了,真不公平。”

“你还敢说?”夏想假装大怒,“你想故意毁我清白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小区养着一个小三,信不信我向嫂子告发你?”

“什么小三?”孙现伟一愣。

夏想哑然,现在最流行的还是小秘,就笑着解释:“第三者,昵称和爱称就是小三。”

孙现伟明白了,嬉笑说道:“别唬我,我没有。”

夏想也只是随口吓吓他,不过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就故意胸有成竹地说道:“怎么,非让我说出来在哪个小区?她叫什么名字?”

“别,大家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就没有味道了。”孙现伟等于默认了夏想的说法,被夏想给绕了进去,“怪事,我一向觉得各项工作做得很保密,你怎么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是瞎猜的……夏想嘿嘿直笑,怪只怪你心里有鬼,被我唬出来了,就说:“你别管了,反正我不说你就是了,你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了,我当时的意思就是夸夸曹殊黧如花似玉,真的没别的意思。再说我也不敢是不是?她可是市长千金!”孙现伟认输了,不过还是耐不住好奇,小声问,“你怎么合理安排时间,合理调配计划,让两个美女都合理地认为你是她们的唯一?”

小有收获

“想取经?”夏想见孙现伟的一脸坏笑,就知道他肯定被老婆审问多次,估计还差点被老婆发现。他也是深受分身乏术之害,就拍拍孙现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做了贼,就应该有随时被发现的觉悟,就要做好迎接一切困难的准备。我没有什么窍门,就是有一点一直比你做得好?”

“哪一点?”孙现伟一脸迫切的心情。

“守口如瓶!”

孙现伟一脸沮丧:“怎么又绕回来了,还是埋怨我在曹殊黧面前多嘴是不是?我真没多嘴,就只是单纯地夸她如花似玉来着。不过你别说,你的女朋友还真漂亮,比我家那个小三强多了……”

夏想打断他的话:“说正事,小三你自己琢磨去,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谈。”

夏想就将度假村的事情一说。

孙现伟听了夏想让他去陪标,又是和达才集团做对手,就有点别的想法:“既然达才集团也感兴趣,肯定是有前景的项目,干脆给我得了。”

“不行,你现在新开盘一个小区,再去开发度假村,度假村未必能开发好,肯定还会影响现在的项目。”夏想也没客气,直接就实话实说,“我让你帮忙,只不过是让达才集团感觉到压力,让他们也有危机感。倒不是我不让你赚钱,而是这个项目投资大,回报慢,达才集团耗得起,你老兄的天安房产,目前还是主要做见效快的项目好一些。”

孙现伟仔细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也是,毕竟在安县,又是在风景区,既有度假村,又有什么规划地皮,还需要自己设计,比较复杂,也只有达才集团才能应付得来。我明白了,你是想让达才集团上当,设一个套让他们钻,对不?”

“别说得那么难听,你以为达才集团的人都没有脑子?他们聪明得很,在房地产界是燕省的领军人物,能简单得了?”夏想也不是想让达才集团上套,而且度假村的前景他也比较看好,但达才集团向来胃口太大,安县地小,未必能入得了成达才的眼。所以他才想拿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刺激一下成达才,让成达才意识到,安县的项目未必能赚大钱,但如果让强有力的对手抢了先,也不是一件好事。

夏想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将自己和达才集团之间的关系,绑得再紧一些,牢靠一些,所以要千方百计设下一个美丽的诱惑,让成达才上钩。因为接下来他还有事情求助于王鹏飞,而王鹏飞和达才集团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在商言商,任何项目都要有利可图才行,否则私人关系再好,也不能用来当成投资的理由,对不对?”夏想笑眯眯地又问,“你的十里铺蔬菜批发市场,现在收益如何?”

一提到十里铺,孙现伟的眼睛就笑成了一条缝:“上次送你一间办公室和市场的主导权,我现在发现,我还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老弟,我送你一套房子外加一辆车都不吃亏,十里铺可是赚大发了。”

在孙现伟眉飞色舞的讲述中,夏想听明白了十里铺蔬菜批发市场的现状。十里铺从整体搬迁到开发,孙现伟投资一亿多,建成之后,商铺卖出一部分,回收现金五千多万,剩下的大部分是整体出租。每年的租金就高达三千多万,不用提其他的各项杂项费用、管理费、物业费,以及还能从中小有盈余的水电费,等等,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收回了投资。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礼物,你不要也得要。虽然我们关系很铁,但我赚钱了不能忘了你老弟的帮助,是不是?当时说实话十里铺的开发,你给任何一家房地产公司,谁都能赚钱。你不给别人却给了我,这就是情谊。”孙现伟边说边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夏想,“看看,满意不?”

夏想接过一看,还真是一套房子和一辆汽车,房子是孙现伟新开发的小区——东龙花园的一套位置不错的一百二十平米的住宅,汽车则是一辆奥迪tt。一房一车加在一起,少说也要百万以上。

虽然对孙现伟事后还一直记着他的好而感到欣慰,但一下接受了他如此贵重的礼物,夏想还是不好意思,就推辞说道:“这个太贵重了,你出手这么大方,我可不敢接受。”

“房子你也别放在心上,是天安房产专门为本公司作出特别贡献的人才所建的专家顾问楼。对了,方部长也有一套,和你楼上楼下。车子就更不用当一回事了,是一个客户送来的抵债车,我放着也没有用,见殊黧也没有车,就给她开。怎么着她也算是我们天安房产的专家,为了请她设计,我可没少费周折。”孙现伟将两份文件强行塞到夏想的手中,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凭你的本事,你也不缺钱,但我没有表示,就证明我为人太差了。我表示了,你不收,就证明你以后不想再帮我出谋划策了,要不就是你这个副县长外加市长女婿,看不起我这个小商人!”

不提孙现伟最后的几句重话,就是他前面点明方部长也有一套房子,夏想也必须收下了。孙现伟的意思是,方部长也有,你也可以有,否则就等于不给方部长面子,要和方部长划清界限了。夏想就笑着将两份文件装好:“却之不恭我就只好受之有愧了,我替殊黧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孙现伟见夏想收下,高兴地笑了,“你结婚的时候,我会空着手去,刚才送你的算是结婚礼物了,哈哈。”

“总得包一个红包吧,你好意思甩着手就去大吃大喝?”夏想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和孙现伟一直坐到下午五六点,夏想见时间不早了,就提出了告辞。孙现伟非要留夏想一起吃饭,夏想就为难地说:“下次吧,今天确实有事,晚上要和王书记一起打牌。”

孙现伟目光闪动几下,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夏县长,原来你和王书记关系也不错,幸亏你收下了我的小礼物,否则我还真以为你看不起我。”

夏想给了他一拳:“少跟我套近乎,要不一出门我就不认识你。”

孙现伟十分受用地笑了,送夏想下楼,目睹他开车离去,心中对他刚才送房送车的决定暗暗庆幸。夏想不但头脑聪明,为人不错,在仕途上前途无量,而且对朋友也是真心相待。最让人期待的还是他奇准无比的商业眼光,不说其他,只凭他一个开发十里铺的点子就可以价值两百万以上。

送一套房子外加一辆汽车,加强了和他之间的联系,又落了人情,算起来这笔账还是十分合算的。孙现伟心情大好,将自己和夏想绑得越近,他以后官做得越大,自己就受益越多。

夏想不缺钱,也有房子,但平白得了一房一车,心情也是不错。他心里盘算着先把市政府的房子装修一下,当成新房也可以,但不能常住在里面,里面人多眼杂,不太方便,以后还是住在东龙花园的房子为好。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给王书记打了一个电话,约好了地点后,就开车去接。

夏想开车到了市委宿舍门口,等了小半会儿,才见王鹏飞从里面出来。他穿了一件休闲衫,丝绸料子,下身也穿了一件宽松的裤子,乍一看,挺像一位赋闲在家的学者。

夏想忙下车打开车门,笑道:“王书记好一派道风仙骨,让人一看之下,心生敬仰。”

王鹏飞呵呵一笑:“小夏好眼光,最近我正在看《道德经》和《南华经》,有了一点心得,要不要说给你听听?”上了车,他还饶有兴趣地又说,“古人比起现在人,可以说志向高远多了,看到书中所说的朝游北海暮苍梧,感觉很神奇,也很让人向往……”

夏想奇道:“王书记可是我党忠诚的党员,我党的宗旨是坚定地相信唯物主义。”

夏想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王鹏飞却以一副沉重的语气答道:“虽然是党员,几十年的老党员了,不过说实话,我并不是唯物主义的坚定支持者。相反,在我看来,唯物主义没有信仰,最终会在道德上失守……”

夏想就顺着王鹏飞的话说:“也是,古人虽然交通不便,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但他们也是神游物外,心驰神往,他们的幸福感就未必比现代人少多少。”

“说对了,小夏,你不简单呀,领悟能力还挺强。”王鹏飞微带感慨地说道,“幸福可不是官越大就越幸福,每天大鱼大肉就幸福,幸福就是一种内心舒畅的感觉。”

“幸福就是打牌的时候三缺一,突然就来了一位牌友。”夏想补充了一句。

“说得好,哈哈,就凭你刚才一句话,今天这牌肯定可以打得顺利。”王鹏飞笑意堆满脸庞,看得出来,心情还算不错。

夏想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生分多少,刚才几句话也算说到了点上。看来,平常多一些知识储备还是大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在和不同喜好的领导打交道时,可以对答几句。

夏想边开车边问:“王书记,要打牌的话,恐怕还差两个人,您想约谁?我正好开车过去接上。”

“人我已经约好了,他们自己会去楚风楼,不用管,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王书记没说是谁,夏想自然也不好开口问,就只管开车一路前往楚风楼。

快到楚风楼的时候,王书记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真不巧,老李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还真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是三缺一,不幸福了。”

夏想笑着不说话,他在等王鹏飞的下一步安排。

“先去了楚风楼再说,让我想一想。”王鹏飞靠在座位上,微微沉思。

到了目的地,停好车,夏想忙下车替王鹏飞打开车门,见他还没有想好人选,心想机不可失,就小心地提醒了一句:“听说秦书记也是王书记的牌友,要是秦书记有时间,您不如请他过来。牌友牌友,还是找熟悉的人为好。”

王鹏飞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了看夏想,笑了:“今天你请我吃饭,找我打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我是借王书记的东风,为百姓除害,用心可是光明磊落。也是好久没见过王书记,想和您说说话聊聊天打打牌,也是公私兼顾。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请王书记批评我!”夏想态度十分端正。

“我批评你什么?我们都身在官场,一言一行就摆脱不了自己的身份,哪里能公私分得这么分明?想认识秦书记,没问题,我请他过来打牌。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我只负责引荐,秦书记不好说话,他不理你,我也没办法。”

夏想急忙表态:“谢谢王书记。”

“谢什么,今天你请吃饭就行了。”王鹏飞挥挥手,笑了笑,显然对夏想利用他接近秦拓夫不以为然。他身居要位,也知道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怀有各种不同的目的,人在社会之上,又身处官场,不可避免有形形色色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来讨好他巴结他。既然都是办事,夏想又不让他反感,自身又有过硬的资本,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他也就对夏想的精心安排没有放在心上。

他走到旁边打了一个电话,片刻之后回来,说道:“算你运气,老秦正好有空,他一会儿就过来。”

“要不我去接一下秦书记?”夏想必须要摆正姿态。

“不用了,我们在楚风楼的大厅等他一下就可以了,他住得很近,走过来也就是五分钟——老秦喜欢散步,对他来说既是锻炼又是思考的好办法。”

王鹏飞没有让夏想惊动楚子高,就和夏想来到楚风楼的等候区,坐在沙发上边聊天边等人。说话间夏想才知道,王书记请的另外一个牌友是达才集团的副总管平潮。

管平潮比秦拓夫先一步到达,他戴一副金丝眼镜,瘦瘦弱弱的样子,一脸白净,四十岁上下,说话时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人感觉他非常彬彬有礼。夏想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比较良好,比起上一次的余院长可是强了太多。

几人就又坐下说话,管平潮显然也听说过夏想,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夏现在在安县当副县长?真是年轻有为。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不从政,经商或是做专业设计的话,应该也大有作为。”

夏想就谦虚地说:“可不敢这么说,我设计的几个项目,也许就是灵感一现的产物,如果真要从事专业设计工作,也许反而就没有灵感了。也许正因为我不是业内人士,所以设计出来的方案才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也是反差给大家带来的惊喜吧。”

“小夏还是太谦虚了,设计休闲广场也许是灵感一现,但森林公园和人民广场,就不是光靠灵感就能设计出来的。不说庞大的布局和整体考虑,单是许多令人称道的细节,就让人叹为观止。可以说,达才集团的设计院中,没有一个人的设计水平能和你比肩。”

这话就太过奖了,夏想忙又谦虚几句,才想起怪不得上一次余院长对他冷言冷语,估计在达才集团设计院中,也有这种流言传布。身为院长,又是业内的资深人士,听了之后自然心生不满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拓夫终于出现了。

秦拓夫中等身材,微胖,脸庞黝黑,脸型方正,不怒自威。即使和王鹏飞握手时,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到和管平潮、夏想握手时,更是连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充分利用手中的优势

管平潮微微不快的眼神一闪而过,夏想在一旁察言观色,可以看出管平潮和秦拓夫也是初次见面,并不相识。想想王书记也挺有意思,四个人中,只有他一人认识三个人,其他三个人之间都互不相识。也就是说,王书记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从这个细节和安排上来看,王书记喜欢揽权,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几人来到楼上,楚子高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夏想等人出现,也不多问,领几人到雅间。现在楚子高比以前有眼色多了,安排妥当之后,笑而不语,关门出去。

楚子高一走,王鹏飞就冲夏想笑道:“小夏今天安排饭局,现在还真有点饿了,饭后再打牌,怎么样?”

话是冲夏想说,实际上也是征询秦拓夫的意见。

秦拓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便。”

点菜就交给了王鹏飞,管平潮要了一个凉菜,夏想也点了一个素菜,秦拓夫不点,挥手说道:“王书记说了算,我听你的。”

秦拓夫坐在夏想对面,等菜的时候他也一直闷闷的不说话,忽然就抬头看了夏想一眼,问:“夏想?安县副县长?你原先是不是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工作?”

“是的,秦书记。”夏想的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

“这么说,你还真是那个夏想了?”秦拓夫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曹市长的爱婿?怪不得官升得挺快。”

秦拓夫看来是方正过头了,自己是曹伯伯的女婿不假,但一路走来,夏想还真没有让曹永国出手帮他什么。可以说,确实是沾了借势得力的光,但差不多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才有了今天的一点成绩。

今天虽然有求于秦拓夫,但也不能让他看轻了自己,夏想就浅笑一声:“秦书记的意思是,我是因为曹伯伯的关系,才当上了安县的副县长?”

“你说呢?”秦拓夫冷冷一笑,“难道还是凭你自己的真本事?年轻人,你有哪些拿得出手的资历?”

“秦书记,夏县长别的方面的成绩我不知道,但他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可是做出了不少大事,难道您都没有听过?”夏想还没有开口,管平潮就替他打抱不平,说了出来,“设计森林公园,让陈市长大加赞赏不说,还让远景集团也非常满意。还有目前在建的人民广场也是出自夏县长之手,燕市两大标志性项目都有他的参与,而且夏县长对两大项目的立项还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不但陈市长对夏县长非常赏识,我们达才集团的成总也对他赞赏有加。可以说,以夏县长的才能,即使不在官场,不管是设计还是经商,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管平潮也许是出于对秦拓夫的不满,也许是因为受了成达才的影响,又也许是他自己真心欣赏夏想,所以一口气替夏想说了不少好话。说完之后,他还似笑非笑地看向王鹏飞。

王鹏飞身为四人之中职位最高的人,他又有负责引荐夏想和秦拓夫认识的责任,就不得不替夏想说几句:“老秦,小夏确实有真本事。他来燕市之前是副科,来燕市之后,一年之内升到副处,有没有别人帮他我不清楚,但曹市长确实没有出面。我可以为小夏作证……”

王鹏飞在夏想从副科到正科,再到副处的升迁中,也多少知道一些内幕,虽然不多,但也能猜到曹永国没有出手相帮。而且他也相信就算曹永国出面,也未必有多大面子,毕竟他初到燕市市政府,和市委方面的人又不太熟,同样是常委,也不好向别人开口。

秦拓夫的表情凝重起来,“哦”了一声,打量了夏想几眼:“我还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那等一会儿看你打牌的水平怎么样,到时赢了我再说。”

夏想就笑:“我和秦书记面对面,应该是合伙人才对。”

“那我就更要看看,你有没有眼色,能不能配合好我了?”秦拓夫难得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他的笑容好像假笑一样,让人看了察觉不到一点笑意。

在夏想的印象中,纪委书记要么是笑面虎,要么是黑脸虎,看来秦拓夫是属于黑脸虎的类型。相比笑面虎,黑脸虎其实反而更好打交道一些,只要过了他的心理关,获得了他的认可,他就会露出本色的一面。而笑面虎就不一样了,时刻微笑,你不知道他的笑容什么时候是真诚的,什么时候又是笑里藏刀。

秦拓夫好像对吃饭也不挑剔,来什么吃什么,埋头吃饭的时候,也不和人说话。反倒是管平潮说个不停,和夏想说设计上的问题,和王鹏飞说打牌的乐趣,颇有左右逢源的味道。

饭后,四人先喝了一会儿茶,就按照吃饭时的座位,夏想和秦拓夫合伙,管平潮和王鹏飞一派,开始打牌。

一圈牌下来,夏想和秦拓夫输了。其实二人的牌不算差,输就输在配合不好上。不是夏想没有配合好秦拓夫,而是秦拓夫打牌时只顾自己随心所欲地打,不知道算牌不说,还不看夏想的出牌,结果二人就成了各打各牌,输得一塌糊涂。

结果秦拓夫还埋怨夏想不会打牌,根本就是乱出牌,没有一点思路。夏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不和人争吵,却就是受不了秦拓夫的嘲讽,反驳说道:“秦书记,不是我说您,您打牌肯定就没有算牌,也没有想在有利的情况下,怎么能赢对手最大分!您打牌,基本上都是每一类按着从最大到最小的顺序,出完为止!”

“打牌靠的全是运气,没有一手好牌,怎么赢对手?”秦拓夫对夏想的理论不以为然,“打牌不从大到小出,难道还从小到大出?你才不会打牌,思路就不正确。”

“有一手好牌,如果不会算计,也有可能输得很惨。不幸拿了一手烂牌,算计好的话,也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也有反盘的可能。”夏想翻着刚才打完的牌,翻出一张,就说当时他的目的是什么,让秦书记应该配合着打什么,每一张都说得丝毫不差,把秦拓夫惊得目瞪口呆。

“每一张牌你都能记得清楚?你也太厉害了吧?照你这样打牌,别人还怎么赢?”如果说一开始秦拓夫知道夏想是曹永国未来的女婿时,心中对他多少有点轻视的话,后来管平潮的解释和王鹏飞的补充,让他对夏想又有点另眼看待,现在他对夏想则完全是刮目相看了。

人都有奇怪的心理,刚才管平潮和王鹏飞相继夸奖夏想,秦拓夫相信是相信,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一打牌,夏想竟然能把刚才的牌记得清清楚楚,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向来牌技在水准之下的他就立刻对夏想改变了看法,心想这个小伙子还真行,这么复杂的牌路都记得一点不差,还能从中算计到得失,真是了得!

秦拓夫是贫穷人家出身,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爬到了燕市纪委书记的高位,所以在内心深处对有背景的人有天然的抵触心理。再加上他多年来又从事纪检工作,抓了不少仗势欺人的坏人,就不可避免有了一些偏见。

对夏想升职过快他倒也不是忌妒,而是总觉得其中有内幕,认定夏想又是一个有背景没能力的小官僚。

秦拓夫爱打牌,偏偏水平又臭,就对打牌高手无比佩服。以前他总觉得王鹏飞是第一高手,没想到夏想的水平一点也不比王鹏飞低,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就对刚才管平潮和王鹏飞对夏想的夸奖,深信不疑了。

秦拓夫因为经常黑着脸,办案时又不留情面,久而久之就被人称为“黑脸”。

第二局一开局,秦拓夫就紧盯着夏想的出牌,还有几次没看懂夏想的意思,着急之下问了一句,被王鹏飞判为违规,口头警告一次。秦拓夫不服:“我说王书记,你得让我进步,是不是?要是我的水平一直这么臭,你赢我赢得太容易,也没有意思,对不?”

王鹏飞被逗乐了:“老秦,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好,就让让你,总赢你也是没意思。”

不过秦拓夫打牌的水平实在太差,第二局尽管在夏想的大力周旋下,坚持到了最后,但还是差了一点,在最后两步上输了一招。夏想微微感到有点遗憾,秦拓夫却非常满意,大笑:“好,好,能把王书记也逼得手忙脚乱,这一局虽败犹荣。”

夏想也顺着秦拓夫的话说:“秦书记真让人佩服,开始出的牌都非常不错,就是最后几张出得有点急了,被王书记看出了您的意图,结果就……”

被夏想一夸,秦拓夫高兴地笑了起来,又不满地看了王鹏飞一眼:“我说王书记,你总得让我赢一局吧?我总是输,不赢一局,也没有兴趣再打下去,是不是?”

王鹏飞呵呵一笑:“打牌就是各凭本事,各凭算计,怎么能让牌?让牌打,既不公平又没乐趣。你说呢,小夏?”

夏想就笑:“王书记说得对,秦书记,我们凭真本事赢一局,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秦拓夫一把从管平潮手中抢过牌,说道:“我来洗,就不信了,还摸不到一手好牌。”

第三局一开始就争夺激烈,双方就厮杀不止。秦拓夫吸取了教训,不再急着把好牌都早早出手,而是不慌不忙地算着牌打,还和夏想暗中眼神交流。二人配合默契,拖着对方,一直占据着主动,在夏想的配合下,最后秦拓夫一个漂亮的甩牌大获全胜。

秦拓夫高兴地对王鹏飞说道:“王书记,我和你打牌的时间也不短了,小夏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牌友,我们也配合得最愉快。我当了你的陪练这么久,第一次谢谢你介绍一个最好的牌友给我。”

王鹏飞意味深长地笑:“小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是懂得如何运用手中的优势,从而达到最好的效果。以前我给你介绍的牌友,比小夏水平高的大有人在,但他们打牌都只顾自己,不懂配合,结果还是输。牌好牌坏并不完全是决定因素,懂得配合的战术,才是胜利的关键。”

秦拓夫挥挥手:“大道理我懒得想,我就知道,小夏打牌有水平。有时候他手中的好牌宁肯不出,也要为全局着想,是个好苗子。”

“怎么,现在又夸他好了?刚才是谁对小夏有点意见来着?”王鹏飞调侃说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对不王书记?”秦拓夫一点也不尴尬,好像刚才他对夏想有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

几人都笑了起来。

秦拓夫黑脸是黑脸,不过也有可爱的一面。

接下来几局有输有赢,秦拓夫的牌技提高不少,和夏想之间的配合也是渐入佳境。往往一个眼神或是只看对方出牌,就差不多能知道对方的意图,打到最后,夏想和秦拓夫连赢三局。

王鹏飞摇头一笑:“厉害,你们是越来越厉害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算算正好是打了个平手,给你们留个念想,省得下一局一输,又让老秦耿耿于怀了。”

秦拓夫大笑:“王书记,我是输惯了,所以赢一局就好;你是赢多了,输一局就不好。那就今天先打到这里,以后再战。”

几人又喝了一会儿茶,王鹏飞提出上厕所,管平潮也识趣地说要出去抽支烟,房间内就留下了夏想和秦拓夫二人。

夏想犹豫一下,还是问道:“秦书记,您身为纪委书记,如何看待领导干部包养情妇?”

秦拓夫微一皱眉:“小夏,生活作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怎么界定了。我是纪委书记不假,也知道不少领导干部都有情人,如果都去查的话,工作就没法干了。查还是不查,就看是什么级别的人和他身后的后台了。”

秦拓夫看似宽厚,其实也是谨慎之人,否则也做不到燕市纪委书记的位子。纪委书记可以扮黑脸,但真正铁面无私的人,只存在古代的戏剧之中。

“不过在我看来,身为领导干部包养情妇的话,又和情人有了孩子,其中肯定会涉及经济问题。经济问题是大事,尤其是贪污老百姓的辛苦钱,您说呢?”

夏想一点点推进。

“贪污老百姓的什么钱?小夏你说清楚一点。”一提到贪污问题,秦拓夫的眼睛就亮了不少。

“几块钱一棵的树苗也要从上面搜刮一层皮,秦书记您说这样的干部,是不是非常可恶?”

“这个情节就有点恶劣了,品行也太差了一些,老百姓本来就苦巴巴的,日子不好过,攒点钱不容易……详细说说。”

“是呀,其实在我看来,几块钱一棵的树苗,如果他每棵赚上几毛钱,最后能真正给老百姓带来福利,恐怕也没人说他什么。但问题是,他找来的卖树苗的公司不知是技术力量不过关,还是有其他原因,结果几年后老百姓种的果树结出的苹果又苦又涩,卖不出去,等于几年的辛苦白费。”夏想再拔高一下。

秦拓夫脸上渐渐显露怒容:“这个就太过分了,如果能证实他和树苗公司之间有猫腻,他收了树苗公司的钱的话,就可以查他。”又一脸疑惑地看着夏想,“小夏,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证据了?”

夏想点头,将dna的证明材料交给秦拓夫,然后将他和梅晓琳暗中调查厉潮生的事情一说,最后又补充说道:“我和梅书记查实厉书记和游丽之间的关系,也通过医学证明了他和游永之间的父子关系,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和游丽之间的情人关系。游丽对厉潮生的事情肯定十分清楚,但估计很难让她开口。这份材料我们也寄给了县纪委和市纪委,都石沉大海。”

秦拓夫看了夏想几眼,眼中有些异样的情绪。

夏想就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和梅书记这么做,取证不合法,本该是纪检部门的工作……不过梅书记决心很大,而且她又没有多少政治斗争的经验,我怕她冲动之下会打草惊蛇,所以就替她出了主意,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秦拓夫还是一脸严肃,没有笑:“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过去了,也幸好你找到了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县、市两级纪检部门都没有反应,厉潮生能量不小……知道他是谁的人不?”

“徐德泉。”夏想也不隐瞒,如实说出。

“徐秘书长?”秦拓夫简单看了几眼材料,“材料先留下,事情我会派人下去查一查。坑农害农是大事,不能放过,只要抓住了真凭实据,徐秘书长也保不了他。不过就算市纪委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但女人都是非常固执的,既然游丽能为厉潮生生孩子,恐怕从她口中打开突破口,难度很大。当然有难度也要克服,纪委的同志方法还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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