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意外被点将(1 / 2)
乘胜追击
李丁山背后的力量,高海多少知道一点。所以他的目光之中,甚至还有一丝羡慕。夏想自身条件够硬,他要是真成了曹永国的女婿,再有李丁山的支持,还有陈风的赏识,简直就是一个十分抢手的香饽饽。他要是没有前途,谁还能有前途?
李丁山凭借自己的政治智慧与夏想的出谋划策,逐渐掌控了坝县的局面。与此同时,为了使坝县脱贫致富而引进的经济项目也提上了日程。
在坝县竞标成功后,冯旭光的食品厂已经正式开工建设,滚龙沟也雇人跑马圈地,不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由此终结了刘河免费掠夺天然资源的历史。冯旭光本人因为有事提前回了燕市,米萱本来说好了一起前往,又因为曹殊黧还想再多住几天,最后她决定和曹殊黧一起回燕市。
夏想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多少时间陪曹殊黧,她就和连若菡天天在一起,二人的关系进一步加深。虽然曹殊黧非常聪明地不过问连若菡的来历,也从来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二人好像都有默契一样,保持一种纯洁的友谊关系。
既然市里领导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李丁山就决定放手一搏。几天后,安涛提交了节亚杰等伪造履历的副科级及以上的干部名单,涉及人员六人,其中包括副科级五人,五人中有实职副科三人,正科级干部一人。其中伪造履历最严重者,竟然将高中毕业伪造成了大学毕业,还有伪造的大学毕业证。
李丁山勃然大怒,紧急召开常委会,矛头直指组织部长黄鹏飞,指责他工作严重失职,没有把好干部的审查关,不是一个称职的组织部部长。刘世轩、郭亮在众人一边倒的声讨中,不敢再替黄鹏飞出头。黄鹏飞自知理亏,何况节亚杰又是他的亲戚,根本就解释不清,只好在会上承认工作失误,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理。
会后,李丁山和夏想在办公室商议事情,夏想的意思是,乘机扳倒黄鹏飞,把安涛扶正。李丁山也觉得时机宝贵,也想一举拿下组织部部长的关键位置。二人正筹划下一步时,电话响了。李丁山接起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竟然是沈复明亲自打来的电话。
“李书记,我是市委沈复明。坝县的事情我初步有了了解,黄鹏飞同志是个老同志,虽然有失职的过错,不过毕竟是党多年培养的干部,我个人的意见是,留党察看,仅供坝县县委参考。”
市委书记怎么会有个人意见?这就是市委书记的官方意见!李丁山听出了沈复明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放过黄鹏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刘世轩出面求情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真要放过黄鹏飞,李丁山怎么会甘心?可是市委书记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他不免就有些犹豫。
夏想笑了笑,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放到李丁山面前。李丁山只看了一眼,顿时面露喜色,以一种十分不甘又有些无奈的口气说道:“沈书记,我也想息事宁人,不想给坝县的形象抹黑。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惊动了省城的媒体!媒体非要把这事报道出来,要不是我在媒体中有些关系,事先得知了一些内幕,现在已经见报了。而且不光是媒体推波助澜,还有一个叫连若菡的人,她对这件事情表示了极大的关注。通过我的秘书夏想多方打听消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好像对造假的人深恶痛绝……”
电话一端沉默了片刻,沈复明严肃的声音传来:“对于混进干部队伍的造假者,一定要严加处理。对于严重失职的人员,本着惩前毖后的精神,也要给人民一个交代。”
沈复明不知道是受到了媒体报道的刺激,还是因为连若菡的来历太吓人,放下电话就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全体会议。在沈书记的提议下,常委会一致通过了罢免黄鹏飞坝县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的决议。但由于沈书记提议的新一任坝县县委组织部部长的人选争议过大,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暂时没有提出新的任命,按照胡市长的建议,最好由坝县县委提出新的人选,就地提拔。
沈复明本来想安插他的秘书张健下到坝县上任组织部部长,但由于胡增周的坚决反对而作罢。随后坝县县委推荐副部长安涛接任组织部部长一职,出人意料的是,王肖敏首先表示同意,最后所有常委都达成一致,通过了任命。作为让步,胡增周对沈复明提出的让张健到坝县就任副书记的提议,也投了赞成票。
张健来坝县任县委副书记一事,丝毫没有影响到李丁山的好心情。黄鹏飞一倒,刘世轩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盟友,从此在常委会再也没有了呼风唤雨的基础,除了武装部长郭亮之外,刘世轩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自从权力被架空之后,不知是有心收敛还是刻意表现,既没有明显地向李丁山示好,也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情绪。而是谨小慎微地做好每一件事情,倒让夏想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刘河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是甘心失败,还是在暗中策划反击?夏想并不担心刘河,已经想好了对付刘河的办法。他认为刘家父子必须倒下,否则在坝县开展工作,总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况且刘家父子在坝县为恶多年,不除不足以让夏想安心。
眼下的坝县暂时进入一个短暂的平静期,李丁山站稳了脚跟,巩固了权势,树立了书记的权威。刘世轩大败,开始潜伏,冯旭光的食品厂正在建造,刘河和杨贝一直没有再出现过,也许躲在哪里正咒骂他的狠心。至于交了好运的张信颖升了副科之后,也没有露过面,也许得意忘形地向亲朋好友炫耀去了。
临近八月底,曹殊黧开学在即,不得不回燕市上学,米萱也要随同她一起回去。正当她依依不舍之时,李丁山接到高海的电话,说有事情要和他见面详谈,但李丁山现在诸事缠身,根本脱不开身,就让夏想前往燕市同高海见面。
在得知夏想能一路陪同她到燕市,曹殊黧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路上有肩膀可以当枕头枕了,有胳膊可以当抱枕抱了。来,大毛绒玩具,让我试试手感。”
曹殊黧挥动着魔爪向他袭来,夏想只能心甘情愿地当一只被人摆弄的木偶。其实说起来,能被曹殊黧的小手摸上一摸,也是许多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福气。
更让夏想想不到的是,连若菡听说曹殊黧要返回燕市,竟然提出也要去燕市转上一转。让夏想大感意外的同时,禁不住好奇地问:“你在坝县好像就没有事情可做,去燕市也是去游玩,难道你就不需要工作?”
连若菡对夏想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就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说道:“要你管?我想游遍世界也可以,只要我高兴。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路上就劳累你一下,当司机吧。”
没想到刚出招待所的大门,就差点撞到一个正在低头走路的人。夏想下车一看,认出只看路不看车的人,正是张信颖。
张信颖一见夏想,张口一个“小”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紧接着下车的曹殊黧、连若菡和米萱震惊了。她目瞪口呆,一脸惊讶,目光依次从三位花容月貌的美女脸上扫过,最后又落回到夏想脸上,嘴巴终于慢慢合拢,结结巴巴地说道:“夏,夏秘书,你好厉害,还真有三个美女喜欢你?”
夏想可不想让口无遮拦的张信颖在她们面前信口开河,曹殊黧好说,连若菡估计也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就怕米萱和她吵个没完。他忙岔开话题:“张信颖,最近张部长没有回来?”
果然一提张淑英,张信颖想起什么似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姑姑说了,让我谢谢李书记和你,以后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尽管开口。还有……”她的样子好像还微微害了一下羞,让夏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张信颖耳朵根上泛起的一片红润也证明她确实有点难为情,她微微清了清嗓子,说:“我个人也要感谢你的帮助,以前我总看你不顺眼,现在才知道,其实你也有可爱的一面。比起那个垃圾刘河和他阴险的爸爸,确实强太多了!”
张信颖倒是挺有意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指责他,而是骂起了刘世轩父子。看来在提拔她的事情上,刘世轩没少制造麻烦,让张淑英大为不满。夏想又想起张信颖小孩一样的性格,不由暗笑,以后要是让张信颖大闹县政府,公开和刘世轩大吵大闹,是不是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看来,夏想和李丁山的计策已经生效了,张淑英和刘世轩之间的裂痕进一步加深了。
直白和含蓄两种风情
等张信颖一离开,连若菡突然说了一句:“这种女人,以后离她远一点。”
夏想十分惊讶:“怎么说?”
“刁蛮刻薄,有胸无脑!”连若菡毫不客气地给张信颖下了定论。
米萱乐得哈哈大笑,用手指着连若菡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趣的时候!”连若菡却看也不看米萱一眼,更没有理她。米萱大感无趣,翻了翻白眼,不再说话。
米萱尽管十分不情愿,不过路过章程市的时候,她还是将她的车放在了章程市,坐到了连若菡的车上。夏想被逼无奈,只好受累开车。因为连若菡不愿意和米萱坐在一起,所以只好让曹殊黧和连若菡二人坐在后座位置上,米萱在副驾驶位置上陪着夏想。
身为表姐,米萱却没有一点表姐的样子。她穿着短裙,安全带从两座山峰之中穿过,仿佛一条大河穿山而过,反而更显得山峰高耸。这还不算,车上本来不热,她还故意趁曹殊黧不注意,拿裙子当扇子扇着玩,一抖,就露出雪白的大腿。她还故意用眼看夏想,意思是:就诱惑你,看你受不受得了?
夏想一开始可以假装视而不见,不过等后来米萱干脆将裙子翻得高高的,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底裤,他终于受不了了,对米萱说道:“很热吗?我有个建议,你打开窗户,将舌头伸到外面,保证不出一分钟,你就会全身冰凉。”
米萱听明白了夏想的讽刺,骂道:“不解风情就算了,算你老实,比我想象中好一点,还算对得起黧丫头……不过你也不能骂表姐是狗,对不对?”
夏想一提醒,曹殊黧总算发现了状况,就让米萱也挤到后座位置上来。连若菡挺直身子,好像也有意显示她高挺的胸部一样,又扭了扭腰:“我来开一会儿车,坐太久了,闲得慌。”
换了连若菡开车,又经过曹殊黧的精心安排,夏想坐在右后座位置上,她坐在中间,米萱坐在左后。然后她将头靠在夏想的肩膀上,细声细语地说道:“大玩具不许动,我要睡一会儿,不许惊醒我,知道不?”
夏想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好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曹殊黧的小手柔软而带着一丝凉意,紧紧抓住夏想的胳膊,痒痒的,又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柔情。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点儿也不重。几根调皮的头发在他的耳朵和脸上划来划去,一股特有的少女体香传来,让他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相比米萱直白的诱惑,曹殊黧无心的靠近,才是最让人心醉的风情。不是所有男人都粗浅地喜欢雪白的大腿,更多有味道的男人,喜欢若隐若现的含蓄之美。
夏想心中感慨,曹殊黧真是一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对于她,他真的是由开始的喜欢,渐渐有了爱意。他还能奢求什么?她漂亮聪慧,大方得体,又不骄纵。曹殊黧出身于高干之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一丝千金小姐的气势,也不嫌弃他一无出身二无背景,他还能挑剔她什么?
中午的时候,车到京城,小睡了一觉的曹殊黧气定神闲,伸了伸懒腰,又假装揉了揉夏想的肩膀:“还行,比毛毛熊强一点儿,不过就是肉太少了,有点硌人。”
夏想傻笑:“一点诚意也没有,你靠的是左肩膀,现在揉右肩膀,不是故意气人又是什么?”
曹殊黧不理夏想,跑到连若菡面前问她:“连姐姐,路过京城,你不回家看看?”
“不看!”连若菡好像在和什么人生气,向远处望了望,“我带你们去吃烤鸭,吃完饭就上路。”
夏想猜测,连若菡肯定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估计在和家里人赌气,所以一个人出来到处乱转。对连若菡的身世,他也大感好奇,不过他也明白对连若菡来说,有时你越表现得迫切,她越会将你推开,所以夏想并不急着知道她到底是谁。
作为京城最有名的名吃之一的全聚德烤鸭,中午正是用餐的高峰时间,没有座位是正常现象。一行四人赶到总店的时候,就被门童礼貌地拦在了门外,告知他们现在无座。连若菡没有说话,只是翻出一张卡递了过去,门童接过一看,脸色大变,急忙点头哈腰地请几人进去。门童又要着急去请经理,连若菡却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人多了添乱,直接安排一个房间,尽快上最好的菜就可以了。”
几人被安排在最好的雅间,刚坐好,经理就一脸笑容地敲门进来。正要说话,连若菡不耐烦地挥挥手:“请你出去,我不需要你来献殷勤,只想和几个朋友安静地吃个饭。”
经理被抢白一通,脸色有点尴尬,不过还是态度非常恭谨地点点头:“是,听您的吩咐。”
“连某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刚才装得挺气派。听说京城的人好面子,经常弄一些群众演员来配合演戏,好充门面。刚才那个经理,我看着挺面熟,是不是哪个电影里跑龙套的?”米萱一说话就是冷嘲热讽,她对连若菡极度不满,处处看她不顺眼,所以会随时挑她的毛病。
连若菡总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永远不会动怒一样,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目光却看向夏想:“我有些奇怪,黧丫头能忍受得了她,因为她是黧丫头的表姐。她和你又没有亲戚关系,你怎么就能容忍她总是一副搬弄是非的小人模样?”
夏想笑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空气中含氧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一左右,其他气体高达百分之七十九。但为了吸入氧气,必须要忍受其他百分之七十九的废气。”
连若菡终于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挺有趣的人,这个比喻非常恰当。”连若菡一笑,如雪后阳光,冷艳绝伦,光彩四射。
曹殊黧也被夏想逗乐,冲米萱做了个鬼脸:“废气!”
米萱气得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悻悻地坐下:“我暂时停战,另外郑重警告夏想,如果你想让我在姑父面前说你好话,你就得向我妥协。”
曹殊黧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爸现在对夏想好得很,他又不是没有主见的人,用不着你添油加醋,更不会听你说他坏话。”
饭后,也不见连若菡付账,经理连同领班将四人远远送出大门,连若菡不理他们,也不肯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开车就走。出了京城,一上高速,她就将车停到一边,交给夏想来开。
夏想想偷懒:“我会开车不假,不过没驾照,怕被查。”
连若菡可能是觉得夏想开车水平不低,开长途也确实累人,所以不肯退让:“没关系,高速路上没人查驾照。到了燕市有人查的话,有黧丫头在,你还担心什么?”
“好吧!”夏想见曹殊黧也不替他说话,只好坐到了驾驶座上,“一不留神成了司机,不过能为三位美女开车,也是一种荣幸。”
三个小时后,车到燕市。天色已晚,夏想本来想先送曹殊黧回家,不过曹殊黧却坚持要和他一起吃晚饭,他又只好将车开到了楚风楼。
夏想的意外到来让楚子高欣喜若狂,亲自出来作陪,忙前忙后殷勤得比服务员还勤快。让所有员工都大跌眼镜,不明白近来脾气见长的楚大老板怎么肯弯一下腰,降低身段来陪一个看上去没什么来头的年轻人?
要是只有夏想一人在,他肯定会和楚子高聊上一聊。可惜的是,连若菡非常不喜欢楚子高的谄媚笑容,冷冷地对夏想说道:“我们是吃饭,不是讲排场。你和他有交情以后再说,现在请他出去,让我们安静地吃饭好不好?”
楚子高不是没有眼色之人,但被一个美女当面赶走,多少有点放不下面子。他干笑两声:“连小姐多包涵,我和夏秘书是朋友,老朋友见面,热情一点也是正常的。”
“请你离开!”连若菡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否则我们就换一家饭店。”
夏想突然发怒了:“连若菡,请你自重。如果你觉得自己真的可以目空一切,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就不必和我们在一起了!”
夏想发怒倒不是因为楚子高的难堪,楚子高经营饭店多年,遇到的尴尬和难堪太多了,早就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厚脸皮。他突然发火是因为他想试探一下连若菡的反应,看她知不知道适当地收敛一下。
连若菡目光清冷如一泓秋水,怔怔地看了夏想片刻,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我累了,不想换地方。他想留下就留下吧,话别太多就行了。”
连若菡居然让步了!
不但曹殊黧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米萱也是看看夏想,又看看连若菡,好像要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结果当然让她失望,夏想脸上带着一丝浅笑,不动声色,连若菡也是若无其事的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楚子高最后还是告辞而去,不过他让夏想一有空就去找他。夏想也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些信息,就随口答应了。
饭后,送依依不舍的曹殊黧回家,米萱也要住在曹家,和曹殊黧约好有时间上她家吃饭之后,夏想就和连若菡一起来到国际大厦,准备入住。
连若菡的秘密和夏想的前途
开房间的时候,由于夏想先出示了身份证,他的身份证是燕市的,服务员见本市的人和一个美女入住,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某种关系,就自作主张开了一个房间。停好车进来的连若菡,见夏想只开了一间房间,轻蔑地笑了笑:“信不信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你?”
夏想一伸手:“身份证拿来,两个房间要登记两个身份证,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想,我还不想呢。”
连若菡再清冷再冷漠,毕竟也是女人,被夏想一说不免脸色绯红,转身上楼:“主动给我送上来。”
夏想和连若菡的两个房间是对门。他将钥匙交给她之后,就要回房,却听连若菡迟疑地说道:“哎,那个,你,你能不能等一下?”
夏想成心逗她:“怎么了,想通了?”
连若菡恼羞成怒:“想通你个大头鬼……”不过她见夏想又要走,心中急得不行,只好放下矜持,努力让声音听上去委婉一些:“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你能不能陪我检查一下房间……再走?”
女人毕竟是女人,尽管连若菡可以以一敌三地对付坏人,却非常害怕蟑螂一类的小昆虫。夏想无奈,只好陪着她掀开床垫,打开卫生间,又翻出被子,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耐心而细致地检查了一遍,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连若菡才算放心地放夏想走。
不过一番翻腾下来,连若菡不时地弯腰俯身,露出光洁的腰肉和完美的曲线。而且也不时和夏想肢体接触,离得近了,他可以嗅到她身上与曹殊黧截然不同的清香,比曹殊黧的热烈一些,又比不上肖佳的浓郁。如果说曹殊黧身上的体香是荷花清香,肖佳的是百合之香,那么连若菡所散发的香气就犹如丁香花之香,让人宁神静气。
一番折腾再加上一路开车,夏想累得躺在床上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连若菡去吃早餐。来到燕市,他算主人,连若菡是客人,他有必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早餐也吃得简单,连若菡对吃的方面好像也不太挑剔,简单吃了小笼包和稀饭。到了上班时间,夏想就先和李丁山通了电话,通报了一下情况。
李丁山听上去精神不错,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自然很好,他笑着说:“昨天我就和高海通过电话了,你今天直接过去找他就可以。另外别忘了巩固一下和曹局长的关系,一定要去他家做客……”
李丁山像个长辈一样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夏想一些注意事项,连若菡在旁边听了直皱眉头:“真啰唆,好像你是小毛孩一样,他太小瞧你了。”
挂了电话,夏想嘿嘿一笑:“好像一直以来,最小瞧我的是你才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小毛孩,你比我还小,总要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假装成熟,给谁看?”
连若菡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不过态度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严肃点……说吧,要去哪里,我来送你。”
夏想其实并不愿意有连若菡陪同,但她不由分说就发动了汽车。想想有个美女司机也不错,他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大马金刀的姿势一摆:“去市政府。”
国际大厦离市政府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半个小时后,连若菡的京城牌照的路虎就停在了市政府门口。不过京城牌照显然没有“8”开头的市政府牌照好用,警卫毫不客气地拦住了车,让她先去登记,写清楚要找谁,单位是哪里,身份证凭证等等,严格得像审查犯人一样。
夏想本来想依照程序填写登记表,连若菡却从车里面的一堆证件中,翻出来一个,顺手递给警卫。警卫打开一看,顿时一脸紧张,立刻标准地敬了一个礼,挥手放行。
停好车,连若菡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应该为你的英明决定感到自豪,有我这样一个免费的司机陪你,燕市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畅通无阻。”
夏想摇了摇头,故作叹息地说道:“一点儿小事就得意扬扬,到底是小孩心性,不够成熟。好了,你在车里等我,既然当司机,就应该有司机的觉悟。”
连若菡顿时愣住,脸上的神情让夏想忍不住想笑,不过又怕真惹火了这个小魔女,他就又强忍住笑:“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谢谢你送我。”
连若菡板着脸,显然生气了,没理夏想。
比起位于蓝角街破旧而寒酸的市委大院,位于繁华的华中大街的市政府大院就气派豪华多了:新建的十五层高楼,清一色的玻璃幕墙,宽敞明亮的大厅,让人感觉像置身于五星级宾馆一样。
新建的市政府大院是上任市长的杰作,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升官调到外地去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享受了现代化舒适办公的陈风却对市政府的豪华大为不满。但他又不能将市政府整体搬迁,不过总是忍不住骂上几句,说在这样的环境中办公,会被老百姓指着后背骂娘。
老百姓有没有骂娘,陈风和所有根本就无法真正了解到民意的市长一样,从来都不会亲耳听到。
敲开高海办公室的门,他正在里面和人谈话。一见夏想进来,高海喜出望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夏想,总算来了,先坐,等我一下。”
正和高海谈话的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他见高海竟然站起来迎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想:难道这人是省里高官的子弟,要不以高海的身份,一般人来了,他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哪里用得着这么热情?
本来他还有工作要汇报,不过一见高海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告辞而去。他临走时还特意看了夏想几眼,心中纳闷,这人到底是谁?
办公室只剩下高海和夏想时,夏想又重新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高秘书长,李书记让我向您问好,听说您有事……”
高海也站了起来,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夏想,心中一阵阵感慨。
如果说以前他两次照顾夏想,完全是因为看在李丁山的面子上。同时也为了感谢夏想帮他出的主意,让他得到了陈风赏识,才在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扶正。当时高海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的感觉,但现在再次面对夏想,他心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滋味,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态度端正,彬彬有礼,总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夏想,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了陈风的赏识,有意调他到城中村改造小组。外人不清楚这个小组的重要性,高海却是心里清楚,改造小组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陈风认为可以重用的人才。只要陈风不倒,改造小组的全体成员,日后肯定可以得到陈风的提拔。而陈风的后台是省委副书记路之远,路之远在省里是第三号人物,虽然平常为人比较低调,但说话很管用。高成松虽然强势,也多少让路之远三分,就是因为路之远资格老,人缘好,口碑不错。
陈风有这样的一个靠山和后台,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而夏想被陈风牢牢记住,想不上升都难。正是因为这一层原因,高海再看夏想时,心中多少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还远远不能让他心绪波动。他在官场十多年,也见多了被人看重的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最终却一无所成的先例。前途无量只是一种可能,太多的人都在通向前途无量的道路上,摔了一跤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夏想的成熟稳重,恰恰是许多自认为春风得意的年轻人所欠缺的。他年轻而有才华,又不乏锐气,但在锐气之中又有一种沉稳有度的分寸感,让人几乎挑不出他的毛病。更让高海对夏想高看一眼的是,他居然是曹殊黧的男朋友,而曹殊黧的爸爸,正是被陈风大为欣赏,一心要调他来当得力助手的曹永国!
曹永国不管是在局长的位置,还是上任燕市的常务副市长,都是厅级干部。夏想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就算他身为县委书记的秘书,也入不了曹永国的法眼,但他能得到局长千金的青睐。听李丁山的口气,曹永国似乎并没有反对夏想和曹殊黧来往,高海对夏想除了感到佩服之外,更对他如何赢得局长千金的芳心感到好奇。
因为高海本人当年就曾经和一位副厅级干部的女儿谈恋爱,但他当时不名一文,遭到了副局长的强烈反对,最终只好黯然收场。
夏想这个年轻人,还真不简单,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有一个局长千金的女朋友,却一直闭口不谈,关键时刻却给了李丁山惊喜,给了他震惊。让他不得不感叹,只要夏想愿意来到陈风身边,以他的才能,绝对可以得到陈风的大胆重用。陈风又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市长,有开创精神,夏想几年内升到副处甚至处级都有可能。
与许多只是可能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相比,夏想的前途无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由不得高海不对他另眼看待。而且他也能从李丁山的口气中听出来,李丁山对夏想十分信任和器重,对他几乎是不遗余力地扶持和培养。
李丁山背后的力量,高海多少知道一点。所以他的目光之中,甚至还有一丝羡慕。夏想自身条件够硬,他要是真成了曹永国的女婿,再有李丁山的支持,还有陈风的赏识,简直就是一个十分抢手的香饽饽。他要是没有前途,谁还能有前途?
杜村事件爆发
高海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盛:“小夏,虽然现在是在办公室里,但门一关,没有外人,我就是丁山的老同学,你跟我这么客套做什么?想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觉得我不如丁山可亲,是不是?”
高海亲近的口气让夏想有点不太适应,毕竟没有李丁山在场,他和高海的关系也谈不上很近。但既然高海话说了出来,语气又没有作假,他也不好再拿捏着姿势,就笑道:“高秘书长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想口中所说的不客气就是从地上提起暖瓶,给高海的水杯倒满水,又取出一个一次性水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水,说道:“还是家乡的水甜。”
高海呵呵一笑,对夏想的举动很满意。他先倒水给高海,是尊重;又给他自己倒水,是表示关系近。这个夏想,还真有一套。
“是这样的,小夏,城中村改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陈市长发现,原先提出的条件已经不能满足许多城中村村民的要求,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尤其是杜村村民,竟然有组织地反抗拆迁……”
夏想微一沉思,心中已经有了结论,杜村村民的背后,极有可能站着南方一建,而南方一建必然得到高成松的授意。想要避开高成松的锋芒,必须从南方一建的身上打开突破口。
高海找夏想,一共有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杜村事件,当然这个不过是一个由头,他并不认为夏想有办法解决让陈风也感到头疼的难题。第二件事是李丁山的前妻史洁找到高海,想让高海出面和李丁山好好谈一谈。第三件事是关于民族街的改造难题,民族街的情况和北大街的情况类似,但没有北大街的商业气息。本来陈风的意见是想规划成酒吧一条街,但规划院的专家却认为,民族街作为连接华新路和新兴路的一条要道,只能拓宽以便提高通行能力,而不能改造。
陈风最后举棋不定,想让高海出个主意,高海就立刻想到了远在坝县的夏想。正好有史洁托他和李丁山面谈的机会,他就让李丁山有时间回来与他见面,不管李丁山有没有机会回来,夏想肯定会回来一趟,正好算是称了他的意。
三件事情高海先挑第一件说,将民族街留在最后,夏想十分清楚他的想法,也明白高海其实是想让自己给个主意,或者说给个建议。毕竟北大街的改造深得陈风赞赏,高海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是夏想的主意,就一定能让陈风满意。
夏想知道高海的迫切心理,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高秘书长,民族街的位置其实并不适合做分流车流的通道,也不适合改造成酒吧一条街……”
高海并没有因为夏想的直言不讳而感到不快,而是大感兴趣:“为什么不适合当酒吧一条街?”
“虽然民族街的位置不错,但周围停车场少。来酒吧喝酒的人都是有钱人,一般都是开车前来,没有车位就没有人愿意来了。而且,民族街周围的居民多数是做小生意的商人,对酒吧这样的高消费场所不会感兴趣,也没有消费能力。还有一点,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燕市的整体消费水平还很一般,没有达到可以随意到酒吧消费的程度。”夏想毫不掩饰他大胆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现在在高海面前没有必要藏拙,而且自己已经得到了陈风的赏识。更重要的是,夏想曾帮高海解决过一个难题,现在再故弄玄虚,会让高海觉得他故意藏着掖着,不愿意对他以诚相待。
高海是个可交的朋友,夏想不想让他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高海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笑了起来:“按照专家们的意见,民族街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改造成酒吧街。而且听他们的高谈阔论,好像不改造成酒吧街,就是燕市天大的损失,就是全体燕市人民的损失。我和陈市长的看法一致,就是专家们的意见也不可取。”
“专家的意见,有时出发点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竭力赞成改造成酒吧一条街的专家,说不定真有亲戚想开酒吧,而找不到好地方……”夏想开玩笑似的说道。其实他清楚,用这种调侃的口气来形容一些专家还算轻的。因为有些专家在大言不惭的利国利民的建议背后,实际上昧着良心收了黑钱。
高海也轻声笑了起来,他抽出一支烟扔给夏想。夏想急忙上前帮他点上烟,自己却没有抽,轻轻放下,又喝了一口水,说道:“高秘书长应该去过民族街,民族街周围小店铺不少,都是做零散的电子生意,比如手机什么的。以您的全局眼光来看,民族街如果改成步行街,更适合如何改造?”
高海身为市政府秘书长,自然有他独到的眼光,燕市的大小街道也是了然于胸,不敢说了如指掌,但至少也是信手拈来,张口就能说出头头道道。要不他也入不了陈风的眼,早被陈风弃置到一边了。夏想几乎将所有的可能都分析了一遍,答案呼之欲出之时,却又轻悄悄地将球踢到了高海的脚下,只等他临门一脚,一举定乾坤。高海心中既满意又赞叹:夏想这个年轻人,怪不得得到这么多人赏识,还真是一个可造之才,不居功,不自傲,又有头脑,知道尊重领导,换了谁,都会对这样的年轻人高看一眼。
“对了小夏,回去后一定转告丁山,就说史洁有事找他,让他务必考虑清楚。”高海不接刚才的话题,直接转到了李丁山的前妻身上。夏想也明白高海的暗示,刚才的话题已经谈完。高海毕竟是市政府秘书长,面子还是要的,总不能让高海开口称赞他的主意好,然后一转身就向陈风汇报,说电子一条街是他高海的主意。
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必非要说到明面上。
夏想点点头,说道:“李书记跟我说过他的婚姻,我身为下属和晚辈,不好发表意见,高秘书长是他的老同学,就费心多劝劝他。”
高海听了暗暗吃惊,他没有直接点明史洁和李丁山之间到底是什么事情,夏想却已经说了出来。李丁山一向十分避讳他婚姻的不幸,没想到居然告诉了夏想,可见他已经完全不把夏想当外人了。
不知不觉二人谈了两个小时,一看时间将近中午,高海提出中午和夏想一起吃饭,夏想也就没有拒绝,笑道:“正好我还有一个建议向高秘书长提一提。”
高海假装不悦地说道:“高秘书长长高秘书长短的,听着别扭,叫我一声高叔叔就这么难?”
“我也一直想叫来着,就怕高叔叔不喜欢。”夏想也就顺势叫了出来。
高海大笑:“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很老了,你得叫我高伯伯……我没这么老吧?”
高海比李丁山大一岁,叫他叔叔倒是正好,夏想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高叔叔正当壮年,怎么会老?前途一片光明。”
说笑间,高海和夏想来到楼下。忽然高海想起了什么,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警卫没有打电话给我,难道警卫没有拦你?”
进市政府不但要登记,而且还要打电话给要找的人。等里面的人回话之后,警卫确认才会放行,所以高海才有此一问。
高海一说,夏想才想起连若菡,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心打电话给她,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只好作罢。正要将用连若菡的证件通过警卫检查的事情说出来,忽然耳边听到一阵刹车声,定睛一看,连若菡的路虎正好停在他和高海面前。
“高叔叔,连若菡是我在坝县认识的朋友。正是她的证件通过了警卫的检查,直接放行了。”夏想见连若菡不但没走,还不请自到,唯恐她耍起脾气来给高海难堪,所以他先给高海打打预防针。
为官之人,能屈能伸
高海一愣,连若菡的漂亮确实也让他吃惊,但让他更吃惊的是京城牌照的路虎。他是懂车之人,知道路虎的价值,也知道牌照号码的特殊性。他更知道市政府门口的警卫经过严格培训,知道哪些证件可以通行而哪些不可以。
如果是省里的通行证,在市政府非常容易就可以通过。但如果是京城的证件,毕竟隔了一层,所以至少是国家级的通行证才管用。难道说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
夏想没有明说,高海也不好多问,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向连若菡打个招呼。连若菡却已经从车上下来,很有礼貌地向高海点点头:“高叔叔,我是夏想的朋友,今天正好没事,就当给他当司机了。要是方便的话,你们要去哪里,我来开车。”
高海见连若菡礼貌周全,也就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小夏的朋友,中午就一起吃个饭。”
连若菡回了一声“好”,还主动替高海打开车门。夏想惊得目瞪口呆,心想,什么时候连若菡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表现居然这么良好,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连若菡不理会夏想的惊讶,说道:“夏想,别发愣,快上车。”
高海也许是念旧,一行人又来到了楚风楼。楚子高接到高海从半路上打来的电话,听说高海要和夏想一起来吃饭,高兴得忘乎所以,急忙推掉中午和一个副区长的应酬。他又吩咐厨师中午全力供应楼上的金响圆雅间,别人点再贵的菜也要拖上一拖,一定要确保他的客人满意。
安排好一切,楚子高又对着镜子向头发上打了打摩丝。虽然天气很热,他还是打上了领带,又特意照了半天,实在挑不出一点毛病才放心地下楼去迎接贵客。
楚子高正准备开第三家楚风楼分店,资金是够了,但让他心中没底的是,到底店址选在哪里?他的第一家分店开业以来,虽然说生意还算可以,但比起总店还是差了太多,赢利不足总店的三分之一。餐饮业都是暴利,但开饭店的成本也大。一是装修必须豪华,只有装修上了档次,才好提高菜价,白菜卖出人参价;二是厨师的工资要高,必须高薪才能留住大厨,一个饭店必须有两三个掌勺的大厨才能保证口味如一,才能留住口味刁钻的顾客。
所以在他看来,一分店赢利远远低于预期,基本上已经接近了赔钱的边缘,他承认有他选址不当的原因。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一个是掌握着燕市规划大方向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个是在设计方面堪称一绝,可以让市长赞不绝口的年轻秘书,都是他未来可以赚大钱的福星,都是他必须好好巴结的财神爷,他能不紧张不满心期待吗?
楚子高穿得很整齐,又是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口,就吸引了来来往往的客人的目光。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干瘦的一脸大汗的南方人,竟然是市内名气挺大的楚风楼的老板。来往的客人都以为他是跟哪个大老板混的小打杂的,正在门口迎接自己的老板。
直到高大威武的路虎车停在楚子高身边,他才突然惊醒过来,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怎么又是她?这个脾气古怪的女孩子怎么又来了?他一直以为高海既然来吃饭,肯定会开市政府的奥迪车,没想到高海会坐连若菡的车来,让对连若菡有点畏惧心理的他不免打了寒战。
楚子高急忙小跑过去,帮高海开车门。没想到夏想比他动作还快,从前面下车,直接就拉开了后面的车门。高海从里面笑呵呵地迈下车,冲夏想点点头:“小夏,跟高叔叔就不要客气了。开车门这样的小事,你记得倒是清楚,还当高叔叔是个小官僚,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别总觉得我不如丁山洒脱。”
夏想知道高海半是真心半是假装,也是做样子给楚子高看,就笑:“我都叫您高叔叔了,难道给叔叔开一下车门,还有什么不对?高叔叔总拿自己和李书记比,回去我就告诉李书记,您背后说他坏话……”
“哈哈……”高海放声大笑,“丁山现在说不定还真信你说的话,不行,我得提前打个电话澄清一下。要不让丁山误会了我,我可有口难辩。”
楚子高在一旁暗暗心惊,关系都进展到这一步了,都叫叔叔不叫秘书长了?想起来第一次和夏想见面,他就送了夏想一张金卡,不由大为庆幸自己当时的英明决定。夏想这个小伙子,不但是有前途,还是大有前途,真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有生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儿?不过转念一想,身为局长千金的曹殊黧,还有车上这位貌若天仙却冷如月光的连若菡,他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就算自己有本事生一个勉强和曹殊黧、连若菡一样漂亮的女儿,就凭自己一个小商人的身份,自己女儿估计根本入不了夏想的眼!
楚子高见连若菡从车上下来,还是一样对他视若无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只求这位姑奶奶别故意找事就行。不过当他注意到路虎车车身上的划痕和车尾上面撞得凹了一块的保险杠时,心里暗暗担心:这位姑娘长得是跟画中人一样,不但开了一辆在男人眼里就足够彪悍的路虎,而且车上还伤痕累累,可见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爱车尚且如此,对别人估计更是不屑一顾。
楚子高是小商人出身,在他眼中,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钱。作为身份象征的汽车,谁都会非常爱惜,况且是价值百万以上的路虎。所以当他看到路虎车到处伤痕,而连若菡毫不在意的样子时,就从她对汽车的态度上认定,连若菡是一个行事果绝且不给人留有余地的人。
有人将汽车当做身份象征,有人却只把汽车当成交通工具。有人花两百万买一辆汽车,是为了炫富,为了让别人高看一眼;有人花两百万买车,却只是认为这车安全性能好,甚至只是单纯地喜欢车的外观,和炫耀、身份象征一类的心理毫不相干。连若菡就属于后者,在她眼中,钱的多少没有概念,她喜欢路虎就是看中了它的安全和性能。她认为:车划伤了撞坏了,有空修了就是;坏到不能开了,再买一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能怪楚子高胡乱猜疑,有时候,境界的高低就决定了眼界的不同;出身的不同,往往就直接决定了命运的不同。
一行几人来到楚风楼最好的雅间——金响圆。金响圆,顾名思义,里面装修得金碧辉煌,门口还挂着几个金铃,有人进出它就会叮咚作响,而且整个房间设计成圆形,所以楚子高就附庸风雅,将其命名为金响圆。夏想和高海倒没有什么表示,入乡随俗,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发了大财的老板的各种嗜好,连若菡却被满眼金黄刺得眯起了眼睛,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俗!”
高海心中有点不快,他对夏想热情,对夏想高看一眼,是因为他知道夏想的价值,连若菡再有来历再有钱,也是京城来的人,和他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况且他为官多年,早就习惯了众人以他为中心,对他众星捧月一般的奉承。他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本来不想和连若菡一般见识,但见她不懂礼节也就算了,还对雅间的装修评头论足,就笑着说:“小连对酒店的装修是不是也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高海虽然在笑,但笑容中明显有一股不以为然的味道。夏想看出来了高海的不满,他不愿意看到高海和连若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就冲楚子高使了个眼色。
楚子高虽然也不喜欢连若菡的冷漠,但也不想高海和连若菡起冲突。而且,他也不清楚连若菡和夏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才不想做夹心馅饼,忙接过话说道:“连小姐有什么高见,可以赐教一下?实不相瞒,我这楚风楼总店的生意还算说得过去,但开了一家分店,却只能勉强维持了。连小姐从京城来,眼界高,见识广,不妨给我们讲一讲我的楚风楼有什么不足之处。”
夏想也乘机向高海敬了一杯酒,小声说道:“我和她不太熟,不过她和殊黧关系不错,很谈得来。还有在坝县发生过一点小事,她一个电话惊动了沈复明……连若菡虽然有点小性子,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高叔叔大人大量,就当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夏想的话是什么意思,高海心里清楚得很。他眉毛跳了几下,心中大为震惊,一点小事就惊动了一方大员沈复明,这个来头可不是不小,而是足够大!大到他一个小小的市政府秘书长,绝对惹不起!
人在官场,要是不能做到能屈能伸,必定要吃大亏。所以,他立刻放下成见,冲夏想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着说:“就是,若菡是夏想的朋友,夏想和我还有子高也是莫逆之交,帮助老楚就是帮助夏想,有什么高见就说来听听。”
连若菡的巨大利用价值
连若菡自然能听出高海话里话外的暗示,还是淡淡地说道:“楚风楼能在燕市开下去,主要还是沾了这条街是餐饮街的光。人流多了,有百分之一的人前来就餐,就足够赚钱了。要在别处开分店,也想这么红火的话,不大可能——楚风楼以湘菜为主,在燕市,湘菜并没有多大的市场!”
难道连若菡是某个餐饮业家族的子女?夏想想起她在京城全聚德受到的待遇,不免就有些浮想联翩。
从连若菡张口就可以说出湘菜在燕市没有多大的市场来看,她绝对对餐饮市场做过相关的研究。
听了连若菡的话,楚子高犹如被人当面打了一记耳光。他一直以为湘菜能在燕市站稳脚跟并且能攻城略地,在两三年内成为行业内的龙头老大。没想到,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毫不客气地一口否定,就如直接要了他的老命一样让他震惊,又遍身冰凉,紧接着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楚风楼的饭菜,来吃过的燕市市民都说好吃,回头客也特别多,他们怎么会不喜欢湘菜呢?连小姐说笑了,你是京城人,不太了解燕市的行情。”
连若菡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淡然如风地说道:“我只是发表我的看法,信不信由你,赚钱赔钱都是你的生意,与我不相干。再说又是你要我发表看法的,要不是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我说都懒得说!”
高海身为市政府秘书长,对燕市未来的发展当然放在心上。他听连若菡说得这么肯定,就问夏想:“小夏对餐饮业这一块,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楚子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不迭地说:“对,对,夏秘书快说说看。我觉得还是你的眼光老道,看得准,看得长远。”
夏想看了连若菡一眼,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才说:“我还是比较赞同若菡的意见。燕市人的口味偏重,不喜欢清淡,不喜欢海鲜,偏爱吃酱油和醋。所以以后京城口味的饭店,应该大有市场。”
此话一出,高海和楚子高倒没有多大反应,连若菡却眉毛一挑,一脸狐疑地看了夏想好几眼。她最终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瞎说的,还是猜的,还是有过研究?”
连若菡的举动让夏想更加笃定,她就算不是餐饮业家族的人,最少家中也有人从事餐饮业,所以才会如此上心。
对连若菡的疑心夏想不作解答:“随你怎么想,我只负责说出我的看法,一家之言,仅供参考。而且,只负责提出看法,不负任何连带责任……”他嘿嘿笑着,不想让气氛弄得过于正式,“除了京城口味的饭店会盛行之外,我认为火锅也将会在燕市流行起来。”
“信口开河!”连若菡使劲摇头,“北方人都不爱吃辣,火锅辣了才好吃。还有燕市人口味偏重,火锅汤又多是清淡,你这是自相矛盾,显然是想当然的说法。”
她摇头的速度很快,说话又是快语如珠,显然心情十分迫切,终于还是露出了她可爱的一面。
“想当然就想当然,我说了,只负责发表看法,不负责进一步解释,更不对所说的话负任何责任,信不信由你。”夏想直接回敬了连若菡一句,又转身对高海说道,“高叔叔算是地道的燕市人,是不是也爱吃火锅?”
高海先是一愣,低头想了一想,又笑了:“你别说,我吃过几次火锅。经你一说,现在回想起来,味道确实还不错,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再吃几次。”
楚子高擦了擦脸上的汗:“夏秘书,你别管杀不管埋,给我支支招,行不?”
夏想用手一指连若菡:“听若菡的,楚风楼照开无误,但不以湘菜为主,适当加重口味,迎合市场。还有如果你想开火锅店,我建议你去内蒙古取经,那里的味道正宗。再有,坝县出产的莜面也不错,有许多种吃法,开一个莜面面馆,也可以吸引许多在燕市生活的京城以北的人……”
连若菡不说话,一只手托着腮,露出一截白嫩如玉的胳膊。她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时看上夏想几眼,眼中闪动的全是不解和疑惑。
之后,连若菡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突然就变得安静起来,一言不发地听夏想几个人说笑。只是偶尔目光闪动,飞快地看夏想一眼,眼中全是意味深长的内容。
饭后,楚子高想留夏想长谈,他听了夏想的高见之后,心中痒得难受,就想让夏想为他出一份详细的方案。夏想暂时没有时间为楚子高出谋划策,他还另有要事和高海商议,只好回绝了楚子高。楚子高一脸遗憾地说道:“夏秘书,你在燕市住几天?住哪里?改天我登门拜访。”
现在,楚子高对夏想的眼光是百分之百信任。但真要一下子转到其他菜系,他又下不了决心,但又怕错过大好时机,所以心中纠结得难受,要是夏想能给他出一个方案,他就能下定决心去做。
夏想知道楚子高的心思,他也不是故意拿捏,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就说:“我一有空就给你打电话,总行了吧?”
告别楚子高后,夏想问连若菡:“你要是有事可以去忙,我不忙的时候再去找你……让你当专职司机,我心里不踏实。”
连若菡嫣然一笑:“我没事,就给你和高秘书长当当司机又何妨?怎么了,要是嫌我碍事就明说。”
难得见连若菡一笑,见多了美女的夏想也被她明媚的笑容刺了一下,觉得眼前犹如一片花海。他微一失神,忙说:“那就有劳连大小姐送我和高叔叔回市政府。”
车上,夏想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高叔叔,我有一个朋友在省二建一分公司当经理,要不要认识一下?”
夏想的提议有些突兀,高海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微一沉思,也明白夏想肯定有事,就说:“好,既然是你的朋友,一切都好说,你看着安排吧。”
夏想其实并不想让连若菡知道太多事情,只是她一直以甘愿当司机为由紧紧跟随,让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当面将她赶走。
回到市政府,趁连若菡停车的间隙,夏想忙对高海说道:“高叔叔,关于杜村的事情,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高海知道夏想是想避着连若菡,就笑:“连若菡太有个性了。小夏,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来历?”
夏想摇头:“猜不出来,反正我的态度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成不了朋友,也最好不要成为敌人。”
高海表示赞成:“这样吧,晚上你等我电话,我们再交流一下。”
让夏想感到郁闷的是,他几次暗示连若菡可以去购购物,逛逛街,甚至可以去找曹殊黧,但连若菡就是不为所动,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假装没有听见,反正就是和他寸步不离。夏想说不上讨厌她,也说不上喜欢她,也不是惧怕她背后的势力。他总是觉得连若菡跟着自己,肯定别有用心,她不说,他不会问。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连若菡会显露出她的真正意图。
但至少目前,连若菡对他来说,还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不管平衡坝县的矛盾,还是她可以惊动沈复明的能量,都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既然她愿意跟着,宁杀错不放过,她愿意,就让她留下好了。反正身边有一个美女陪伴,不算丢人,还连人带车全套服务,又免费,何乐而不为?
终于趁连若菡去卫生间的空隙,他给曹殊黧打了一个电话。曹殊黧的声音软软的,有一股慵懒的味道,说:“有美女陪伴,乐不思蜀,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觉得有愧于心?”
有美女陪伴?夏想听了差点晕倒,忙把连若菡的恶行说了一遍,最后又强调说:“黧丫头,你快打电话给她,让她去找你。我怕了她,想要谈点重要的事情,她也在旁边,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