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五十章 干戈玉帛(2 / 2)
为什么从苏洛陵嘴中说出来的“妻”字那么令她费解?难道在他的眼中,妻子就该如是?
他真的太自私了,自私到宁赔人一桩婚姻,也要完成自己心底的大事。
一个黄叶,又将两人之间的战火挑起。她不明白,既然可以容忍她心的背离,为何就无法容忍黄叶的存在。不说她跟黄叶根本没有丝毫的,即便是真如他想的那样,他也不应当会如此狠心要杀黄叶呀!照以前,说不定会冷嘲热讽她几句就随她去了,只要他手中有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就可,何必如此龇牙咧嘴地讨她话,恨不恨他,他介意吗?!
听着苏绾长口长口地叹气,苏洛陵面对着掌心中的空落,最后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静静地坐下。只是这回没有立刻闭眼,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绾的背影看。那一团故意将自己孤立起来的影子模糊到分不清与黑暗的界线在哪里,而正是这样一股摸不到却尖锐地刺到心里的感觉,令他万分苦恼。
方晋朝苏洛陵耸了耸眉,挑衅地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他之后,又一头倒进草堆里呼呼大睡了。
这可想两人都睡得不是很太平。直到卯正的号角沉沉吼出,兵甲步伐强而有力的共振从窗户里传进来,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竟都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苏绾率先起身,扭了扭腰部,觉得僵硬十分,连走动时腰椎都有些小小的刺痛。她先看了看方晋,他想是在兵营习惯了,早就起身,这时候嘴里叼了根草,手里掰来跟拆枝正在泥地里画着什么。苏绾远远一望,似乎是在研究什么阵型,但是她不懂,于是就只是轻轻瞥过一眼就不再关注。
眼神压低了几分,只用余光带过看到苏洛陵背倚着墙角,略显疲惫地阖眸正酣。这才两日未经拾撮脸面,这会儿竟有青色一层胡渣从他下巴上钻出来,再者头发零碎,衣装因为那夜救火时烧了几个洞,显得一副狼狈落魄,但在这落魄当中又有一股如沉香暗袭般的冷傲。
薄唇抿成一条极细的线条,因为昨夜的事情,脸孔上如今还微微有些肿。
苏绾看到那块肿大的脸时,手心里忽然发痛,使劲儿用指甲掐住自己的肉,将目光移到窗外。
卯时的天还未白,只是略微带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杏色,星月早已退去,所以此时比夜间更显得冷清。
外边儿的操戈声传来,越显得这小小的柴房突然大了起来,空旷冷寂无比。
禁闭三日,不吃不喝,也无事可做。苏绾慢慢走到窗前,开始仔细计划出去之后如何贴近安阳王,将信亲手交出去。忽然目光一愣,只见窗棂铁柱上用布条儿系着两个皮囊。
她立刻解了下来,分别打开盖子闻了一下,一囊子是酒一囊子是水。皮囊外表还湿漉漉的,显然在这儿已经系了大半夜了。黄叶是什么时候来过的?为何他们三人都不曾看见呢?
方晋闻到酒味儿,立刻丢掉了手中的柴枝:“好香……快拿来我尝尝。”
苏绾将酒囊子递给她,又看看手里的水囊,想到昨夜方晋说的吃口水这类的话,就拔开塞子大口饮了一口,决定于苏洛陵划清界限。
她自然不会如此幼稚地认为,喝口水就是间接接吻了。但是古人对这事怕是看中地很,自己还是小心提防,别让方晋又给抓到了嚷嚷。
苏洛陵这时候眼睛张开一条缝来,看了苏绾一眼:“黄叶昨夜来过。”
苏绾愣住:“什么时候?”又问方晋,“方大哥,你可曾知道?”
方晋摇头,灌下一口酒:“未曾看见。”
苏绾怏怏地低头:“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他脖根被枪挑伤,不深。我已给了他药,你放心吧!”苏洛陵淡漠的口气,似乎在陈述的只是一件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苏绾吃惊:“你给了他药?”心说不是毒药吧?一想不可能,苏洛陵身上备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毒药,都是为防两人途中有个磕磕碰碰之类的伤药。用到黄叶身上应该是极其对症的。这时,就软下了心,他昨夜说要杀黄叶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