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扶桑 第九十章(1 / 2)
子时之际。
冬夜寂寂,寒风凛冽。
敖易看着如此恶劣的天气,不觉得攥紧缰绳,拧眉对阿辞说道:“你确定今夜能够筹到粮么?”
阿辞神色淡定,从容地说道:“能。”
敖易再次扭头看着那几匹马,只有两人跟在自己身后,而且都是少年模样的人,总共四五辆粮车,连一队随行护粮的人都没有,这样真的能够筹到粮食?就算筹到了,难道仅凭着他们四人,难道真的能够将粮食安全送回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敖易的不对劲,阿辞说道:“怎么,你不信我?”
敖易点点头:“确实,我都在想你要如何才能将这些粮食带回去?”
阿辞这时候说道:“我且问你,你觉得李盛年如此做的原因是为何?”
敖易想了一想:“你是说把我们困在城内,而不发兵?”
阿辞点点头。
敖易猛地恍然:“他是想让城中百姓无粮食可用,然后借机逼我们投降。”
阿辞:“大当家所言极是,那你又猜猜,如今天寒地冻,这几年百姓的丰收情况也不好,那你又觉得,我们该去哪儿筹粮?”
敖易心中有一个声音,但是却是难以实现的方法,于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辞。
阿辞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敖易不禁一愣:“你是想去西荒大军的军营里面抢粮?你疯了吧?”
阿辞偏头看了眼身后那些粮车上的东西,然后眸子还是缓缓变暗:“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这些坏掉的军械是谁运进来的么?”
敖易再次蹙眉:“难道是西荒军的人?”
阿辞前些日子,让九和传信给阿寻,让他帮忙查出这些军械的出处,一查才知道这些军械原本是由赵家的商路在运行,而且更加凑巧的是,那日一同运送军械过来的人正巧就是那个赵家的小儿子。
赵暮商。
可惜啊,却被人设计,惨死在花船上,不仅名声尽毁,还波及到了赵家的脸面。
如今赵扶桑或许正在拼命为这件事情擦屁股,而谋划这一切的人,和军械有关,三王也知晓,或许,这三王身后的幕僚,还真是想要三王的命,那她何不推波助澜一番?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倒还真是简单了许多,既然躲在暗处的人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她也不便再阻拦了。
只是,这次李盛年究竟要的是什么,她还不得而知,若是他真的存心要攻打妖都,以他知道花锦城内的军械已经出现了问题,大可以一举攻城,自己甚至也不会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可是他却只是在观望,在试探,是否还会出现像关城那次的情况出现。
巳宸说过,那个东方品月已经在牢狱之中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们这次李盛年究竟又会如何?
看来得问问赵扶桑,花船案究竟查出了什么?
阿辞沉思了一番后回答着敖易的问题,她似是带着深意:“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李盛年的军队周围尽是巡逻的人,看上去,他们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阿寻站在阿辞身边,问道:“小辞哥,咱们要不要从后面偷溜进去?”
阿辞摇摇头:“不行,看样子,今夜李盛年军中定是出了事,巡逻看守的兵力突然增多了起来,瑞羽,你先进去探查一番,然后把后库房给点了,把人全部引走,我们到时候再趁机进入,一起在军械库房会面。”
“知道了,你放心吧。”
敖易却是一知半解,就看着少年悄然融入黑夜之中。
“他们是你的人?”
阿寻扭头看着敖易,一时间微微蹙眉道:“他是我哥。”
敖易看着语气不善的阿寻,也不好起争执,于是说道:“问你了么?”
阿寻不想再搭理他,只是跟在阿辞身后,敖易紧随其后,可是就在这时阿辞的脚步陡然一停。
阿寻问道:“怎么了?”
是乌瑰的气息?
乌瑰的灵气就在附近。
她必须去找乌瑰。
于是她扭身对阿寻说道:“你们先过去,我稍后就来。”
阿寻虽然眉宇是担忧,但也只能看着阿辞趁机翻了进去。
阿辞手点符文,看着那一缕灵气陡然缓缓飘远时,她步伐加快迅速跟上。
李盛年的军中情况地势复杂,甚至都不知道暗处在盯梢的人有多少,又会有多少支冷箭被悄然放出。
她微微一顿,看着那灵气在一顶帐前旋转停留。
她看向四周,手心的火狐令牌陡然捏紧。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看守的人也没有,李盛年戒备心如此之强,知道了乌瑰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会如此放松。
可是突然间,军中便传来的哄闹的声响。
阿辞依稀听到的是走水了,走水了!
军械库也走水了!
阿辞拧眉,瑞羽怎么会放的是军械库的火!
还有另一伙人在?
阿辞侧身躲在树上,那树影茂密,在那灵气围绕的营帐之中有人进去了。
阿辞听到:“殿下,军械库走水了。”
接着她没有听到其他的话,那些士兵出来。
李盛年在营帐内?
那么现在呢?又有多少人在里面?
阿辞捻着毒粉,掀开营帐就走了进去。
营帐内的烛火通明耀眼,可是空气之中却是一股血腥味,那些血腥味之中还掺杂着一些檀香味。
是用来掩盖血腥味的么?
阿辞带着几分警惕,慢慢上前,那屏风后的人一身白里衣,胸口的伤被纱布包裹起来,可是里面渗出的血却是鲜艳夺目。
李盛年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双手肤色暗淡,青筋暴露。他支撑在床沿,双手无力地垂下。地面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干透,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的周围熏染着檀香的香气,而一盆血水静静地置于他身边,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苍白,紧攥着被角的手青筋暴起,表情十分痛苦,仿佛正经历着难以言说的煎熬。
这是李盛年?
他垂着的头缓缓抬起。眼窝下一片青黑,眼神空洞如深渊,瞳孔浑浊难清。形容狼狈不堪,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苦难。他的脸瘦削而狼狈不堪,如同经历了漫长风雨的孤舟一般脆弱无助。
阿辞再次仔细一看,他的手脚都被绑上了铁链,铁链将他的皮肉都磨出血来,接着又结了血黑色的痂。
那脖颈上的青筋蔓延了整个脖子。
阿辞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李盛年?那个看上去华贵无比,可是却目中无人的李盛年?
真的李盛年怎么会忍受自己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