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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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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府第式的老宅,有上厅和下厅,还有两排厢房。

上厅放满了提供给孩子们午休的小床,下厅整齐地排放着小桌小椅。

上厅和下厅隔着一个天井,天井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陶缸,

陶缸上种着一株巨大的滴水观音。

割腕

潘伊路过巷子边那口古井时,眼皮跳了跳。她想,古井巷一定是因为这口井而得名的。古井巷幼儿园就在巷子的尽头。她站在门口,门敞开着,里面一片寂静。这是一座老宅子,以前一定住的是有钱人家。对于在这个叫赤板的现代城市里有这么一条寂寞悠长的小巷和这样一座老宅子,潘伊有种怪怪的感觉。这是傍晚时分,又是阴天,小巷里空空荡荡的,有几分凄凉。潘伊朝里面叫了声:“有人吗?”没有人回答她。她又叫了声:“有人吗?”还是没有人回答她。潘伊迟疑了一下,就提着皮箱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府第式的老宅,有上厅和下厅,还有两排厢房。上厅放满了提供给孩子们午休的小床,下厅整齐地排放着小桌小椅。上厅和下厅隔着一个天井,天井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陶缸,陶缸上种着一株巨大的滴水观音。潘伊站在下厅里,看着滴水观音想着什么。突然,她身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你是新来的潘老师吧?”潘伊心里抖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到一张苍白的中年女人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潘伊朝她笑了笑:“我是潘伊。”中年女人说:“我是幼儿园做饭打杂的李姨。张园长等了你一天,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就让我等你。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我带你去。”李姨把潘伊带到上厅的一间西厢房后就走了,临走时交代潘伊要把大门关好。

潘伊看着李姨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关好大门后回到了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书桌,还有一个老式的立柜。房间里有一股霉味,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的缘故。潘伊把窗打开透气,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对于这个地方,她没有过多的要求。一切在这里会重新开始,离开原来工作的城市,来到赤板,是对过去生活的逃避。她不想沉湎在婚姻失败的阴影之中。

天很快就黑了,她觉得自己饿了。李姨每天就在幼儿园做一顿午饭,但是她告诉过潘伊厨房的冰箱里有很多吃的东西,自己随便做点就可以了。潘伊把厅里的灯打开了,然后就去厨房里弄吃的。厨房收拾得十分干净,可以看出李姨是个勤快干净的女人。潘伊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她看有鸡蛋和西红柿,决定下碗面吃。她很快下好了面,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走出厨房时,她看到天井里有一个小男孩背对着她在陶缸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潘伊觉得奇怪,她对小男孩说:“你是谁?怎么还不回家?”

小男孩没有理她。

潘伊把那碗面条放在了桌子上,就走了过去。

潘伊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走下了天井,血腥味浓郁起来。

潘伊走到孩子身边,弯下了腰,伸出手要去拉那个小男孩。小男孩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怔怔地看着她。

潘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啊——”

潘伊分明看到小男孩的左手上拿着锋利的刀片,右手的手腕上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往外冒。天井地上的青砖上淌着一摊鲜血。

潘伊的牙颤抖着:“你——”

小男孩子诡异地朝她笑了笑,然后跑了。潘伊看着他跑到大门口,打开门冲了出去。潘伊反应过来后追了出去,她站在大门口,看着悠长清冷的小巷,一个人也没有。潘伊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她感觉到有一阵阴风吹了过来。潘伊赶紧回到了门里,死死地把门顶上了。她弄不明白这个小男孩是谁,为什么要割腕?她根本就没有食欲了,忘记了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可以说,潘伊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她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那个诡异的小男孩。她害怕在这个夜晚还会发生一些让她恐惧的事情。天亮后,潘伊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来到房间外面,看到天井上的青砖上已经没有了那摊血迹。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在这个清晨里,潘伊希望自己用一种崭新的面貌开始生活。她是通过一个好朋友介绍,才来到赤板古井巷幼儿园工作的。

张园长是第一个来到幼儿园的,她刚刚踏进幼儿园的门就看到了站在天井边上的潘伊。

潘伊以前没有见过她,但是在电话里感觉到张园长是个热情的人。她没有想到张园长是个老太太。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年轻。张园长的脸色红润,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的那种老女人。张园长走过来,伸出手和潘伊相握。潘伊感觉到她柔软的手十分温暖,这让潘伊似乎有了一种安全感。

张园长笑着说:“潘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我有事情先走了。本来准备给你接风的!”

潘伊也笑着说:“没有关系的,我来这里就麻烦你了。”

张园长说:“说哪里话,你能够来,是我们幼儿园的幸运。听说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幼儿教师。我们这里师资力量比较薄弱。你来就好了,我们幼儿园会有起色了!”

张园长把潘伊领到了她的办公室后,就给她介绍古井巷幼儿园的情况。在张园长给她介绍情况的过程中,幼儿园的几个老师和李姨也陆续来到了。张园长也把她们叫了进来,给她们介绍新来的潘伊。潘伊看李姨站在一个角落里,苍白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潘伊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朱红,她显然很热情,话也最多;还有一个是杨蓝,她冷冷地看着潘伊,礼节性地朝潘伊点了点头,她下巴上的那颗痔看上去十分显眼。

幼儿园的学生8点左右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张园长带着幼师们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潘伊心里老是想着那个割腕的小男孩。他的小脸在她的脑海中十分的模糊,流血的手腕却异常清晰。她单独和张园长在一起的时候老是想问她什么,却总是开不了口。她不想一开始就给张园长留下一个多事的形象。

潘伊整个上午都在审视着20多个孩子的脸。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20多个孩子中,会不会有昨天晚上割腕的那个孩子?她知道这不可能,但是她心里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

有一个叫王波的小男孩老是看着潘伊。他的眼睛里有种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复杂的神色。潘伊发现了他复杂的目光。她突然想,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王波绝对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割腕的小男孩。

晚上,在孩子们都被家长接走后,张园长和幼儿园的老师们一起到外面吃了顿饭。李姨没有去,她早早地走了。吃完饭,朱红主动地送潘伊回幼儿园。在这一天的时间里,朱红已经和潘伊熟络了。她的确是个开朗的女孩。她们经过那口古井时,朱红说:“潘伊,你知道这口古井的来历吗?”潘伊说:“不知道呀,我才来,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朱红笑了笑说:“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讲吧!”

其实潘伊也没有心情听她讲什么古井的故事,尽管她知道这口古井一定有许多许多神秘的故事,从它井口的青苔就可以看出来。潘伊满脑子都是那个割腕的小男孩。她想问朱红,可她还是开不了口。朱红陪她看了会儿电视,边看边说着话。朱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有朱红在这里陪着,潘伊心情好了些,可她的目光总是往天井那边瞟。她希望那个小男孩出现,又害怕他出现。这时,朱红的手机响了。朱红接完电话就笑着对潘伊说:“潘姐,我先走了,男朋友找我有事情呢。这家伙说不定又喝多了,否则不会这样催我的。”潘伊也笑了笑说:“你快去吧,让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朱红说:“我们姐俩还说什么客套话。你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打我手机。”

潘伊把她送到了门口,朱红走时,还是像昨天李姨走时那样对她说:“一定要把门关好!”

朱红走后,潘伊心里空落落的。

她往里走时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潘伊提心吊胆地走到天井边上,看了看天井,没有那个割腕的小男孩。厅里电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和这座老宅的寂静产生了强大的反差。潘伊关掉了电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了。昨天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潘伊觉得很累,她躺在了床上。

灯开着。房间外面很静,一枚针落地的声音她都可以听见,可是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开着灯潘伊是怎么也睡不着的。潘伊心里说:潘伊呀,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好睡一觉吧,明天精神好了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她把灯关了,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黑暗的老宅里,似乎有一个人在游走。

潘伊是在凌晨三点醒过来的,她感觉到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异常沉重,呼吸也困难。潘伊不知道胸口压着的是什么,她伸手拉亮了灯。她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她的胸膛上,冷漠地看着她!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个割腕的小男孩。他手腕上的血流在了潘伊身上,另外一只手上还拿着刀片。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泪。

“啊——”

潘伊大叫了一声。

她用力地推开了小男孩,翻身下了床。

潘伊浑身颤抖地站在地上,对床上用泪眼注视着她的小男孩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吓我?”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他也下了床,朝房门外走去。此时,潘伊的房门洞开着,有冷风灌进来。走到门口时,小男孩回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潘伊的头像是要裂开,十分疼痛。就是在她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头也没有这样痛过。连续两个晚上被割腕的小男孩折磨,潘伊显然十分憔悴,上班后也无精打采的。张园长看她这样,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摇了摇头说:“没有,张园长,我没有事的。”朱红更加关心她:“潘姐,你的脸色很难看,我看不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潘伊谢绝了她的好意。她们在和孩子们做游戏的时候,那个叫王波的小男孩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中午,孩子们都午睡了,只有王波坐在小床上,显得很不安。

潘伊走过去,轻声对他说:“王波,快睡觉!”

王波愣愣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儿,他躺下了。潘伊走了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

潘伊和朱红在房间里轻轻地说着话。

潘伊突然问朱红:“你见过一个割腕的小男孩吗?”

朱红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潘伊又说:“你见过一个割腕的小男孩吗?”

朱红愣了一会儿说:“这么说,你看见过这个孩子?”

潘伊点了点头。

朱红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潘伊说:“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朱红说:“我们都没有见过。可是,可是王波那孩子说他见过。他和我们说,我们谁也不相信,我们还以为他胡说的呢!你竟然也见过了!奇怪,真是奇怪!”

潘伊的心提了起来:“王波怎么说的?”

朱红说:“王波有一天中午睡觉起来说他看到一个小男孩死了,是割腕而死的,流了很多很多的血!王波这孩子显然是被吓坏了。从那以后,这孩子就变了一个人。因为他的父母关系不好,老是吵架,我们认为是和他的家庭有关。我和张园长还去过他家,让他的父母好好对待孩子,不要让孩子心里有创伤。王波应该是在梦中看到那个割腕的小男孩的。”

潘伊说:“是这样呀!”

潘伊不明白的是,自己看到的怎么会和王波梦中看到的一样呢?

这个晚上,潘伊没有睡觉。她在等待那个割腕的小男孩出现。如果他出现了,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因!可整个晚上,潘伊也没有见到那个小男孩。她只是觉得冷风一阵一阵地吹过,这座老宅寂静得可怕。潘伊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张园长一大早就来到了幼儿园。她来到了潘伊的房间,看到潘伊呆呆地坐在床上。潘伊看张园长进来了,就下了床对张园长说:“张园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张园长笑笑:“早点来,想和你谈谈。”

潘伊心想,张园长要来和自己谈什么呢?

张园长让潘伊坐下来,她也坐在了潘伊的面前。张园长关切地说:“又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我们这里条件比较差,你又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关心不够,让你吃苦了。”

潘伊笑笑:“张园长,你太客气了,这里的条件不错的!”

张园长说:“你这样说我十分难为情的。对了,朱红已经和我说过那孩子的事情了。”

潘伊不清楚张园长说的是哪个孩子,是王波还是那个割腕的小男孩?

张园长又说:“你是不是也在梦中看到了那个孩子?”

这下潘伊明白了,潘伊点了点头。

张园长脸色有些变化:“怎么可能呢?那孩子已经离开赤板一年多了。那时朱红还没有来呢。他母亲亲口告诉我的,她要带他离开赤板到另外一个城市里去的。后来证实,那女人的确把她孩子带走了的。”

潘伊问道:“那女人?”

张园长叹了口气:“那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有结婚就生下了那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也没有出现。女人带着孩子,那日子多难你也可以想象得到。她就因此变得喜怒无常,孩子跟着她也受苦。那个孩子后来就被送到我们幼儿园来了。杨蓝知道那孩子的,对了,杨蓝还见过那孩子……”

潘伊说:“见过那孩子什么?”

张园长说:“可怜的孩子!他母亲要谋生,每天晚上都很迟来接他。每次接到他后还骂他,把气撒在孩子的身上。那个晚上,是杨蓝陪着孩子等他妈妈来接他的。杨蓝就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发现孩子在天井里用一个刀片在割腕,已经割开了,鲜血直流。好在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后来,孩子就不来幼儿园了,再后来女人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城市,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因为那件事情,杨蓝一直心里不舒服。她原来也是个开朗的姑娘。对了,王波现在睡的那张床就是原来那孩子睡过的。”

潘伊心里堵得慌,怎么会这样呢?

又一个晚上。这是个周末,朱红在这个晚上请潘伊去唱卡拉ok,很晚了潘伊才回来。朱红和她的男朋友把潘伊送回来后就走了。潘伊洗了个澡就想早点睡觉。她回到房间时,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他站在房间的中央,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他的手腕上还在淌着血,他的眼睛里有泪,他迷惘无助地看着潘伊。

潘伊壮着胆子说:“你不是和你母亲离开这个城市了吗?”

孩子突然说:“我没有走,是我妈妈走了,她没有带我走!”

孩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阴风一样吹过。

潘伊哆嗦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割腕?”

孩子说:“我看我妈妈割过。我问妈妈,为什么要割,妈妈说,割了就快乐了。我想快乐,我真的想快乐。”

潘伊被这个孩子打动了。

孩子又说:“你像我妈妈,你长得很像我妈妈,你能够带我走吗?他们要毁了我!”

潘伊说:“我怎么会像你妈妈呢?是谁要毁了你呢?”

孩子说:“你真的很像我妈妈,真的!是他们,他们……”

孩子的泪水流了下来。

潘伊此时的感觉十分复杂。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孩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流血的那只手拉起了潘伊的手。孩子的手十分冰冷。潘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她没有了恐惧,只有巨大的忧伤。她的手任孩子拉着,孩子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朝大门外面走去。孩子拉着潘伊的手,穿过那条阴森的小巷,走向寂寞的午夜的大街……孩子把潘伊带到了一个偏僻而杂乱的地方。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旧城改造的工地。原来这里是一片老居民区,现在被拆得乱七八糟。孩子把潘伊带到了一个拆了一半的老阁楼上。孩子的哭声飘了起来。潘伊听到了孩子哀求的声音:“妈妈,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妈妈,带我离开……”

潘伊发现孩子突然不见了。

她大声说:“孩子,你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面残墙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潘伊吓坏了,赶紧给朱红打电话。

是的,在那残墙上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尸体已经干了。是有人把孩子的尸体砌进了墙里。孩子的尸体被火化了,潘伊把他的骨灰存在了殡仪馆里。她想自己以后会经常去看这个孩子的,可她不再希望看到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晚上,潘伊的确在梦中梦见了孩子,还有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用刀片割着自己的手腕,孩子站在母亲面前,问她:“妈妈,你割腕真的很快乐吗?”他母亲流着泪说:“真的很快乐!”母亲自己割完,就把孩子的手腕也割开了。母亲看着孩子的血流干后,就包起了自己的手腕。她把孩子砌进了阁楼的墙里……

心裂

潘伊起了个大早,她来到天井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潘伊有意无意地往天井里瞟了一眼。那株巨大的滴水观音还是老样子,几片叶子在微风中动了动,叶尖上落下几滴水珠。潘伊突然想起了那个割腕的孩子,自从把他的骨灰放在殡仪馆后那个孩子就没有再出现了。可是,潘伊总觉得那孩子还在这座古宅里。

潘伊觉得肚子有点饿,就不再想那个割腕的孩子了。她来到大门边,打开大门,准备到巷子外面的街边吃早点。可她刚刚打开古井巷幼儿园的大门,一阵冷风就迎面扑来。潘伊浑身一激灵,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脸色苍白,眼睛血红,她对潘伊说:“你就是新来的幼儿园老师潘伊?”

潘伊点了点头:“你是谁?”

女人冷笑了一声说:“我是谁?嘿嘿,我是谁重要吗?”

潘伊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和自己十分相似。难道自己眼睛花了,根据自己的影像虚拟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潘伊揉了揉眼睛,定睛看着门口的女人。的确,这个女人真实地站在那里,还带着一种冷意。这个酷似自己的女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一缕朝阳从巷子口照射了进来。潘伊感觉到了温暖。她偏脸朝巷子口望去,觉得阳光是那么的亲切,等她转过脸来看这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时,发现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奇怪了,巷子里静悄悄的,如果没有金色的朝阳,一定十分阴冷。潘伊似乎忘记了肚子的饥饿。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那金色的朝阳,直到李姨的出现。

今天,李姨是第一个来到幼儿园的人。

李姨从巷子口的阳光中走来,在潘伊的眼里变得虚幻,直到她走到潘伊的面前,对潘伊笑着说了声:“潘老师,早上好!”潘伊才觉得李姨真实起来。李姨的到来,让潘伊心安了些,就她一个人的古井巷幼儿园,让她十分的寂寞,况且还发生过割腕孩子的事情。她想对李姨说刚才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的事情,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不一会儿,李姨就进门去了,她一进门就开始打扫卫生。潘伊更加和她说不上话了。李姨的话本来就不多,也很少和老师们谈什么。

尽管李姨见到潘伊时面露笑容,但是,潘伊还是看出来了李姨眼睛里的那一缕阴霾。

李姨有什么心事?

中午吃饭时,潘伊把早上开门时看到的那个和自己相似的女人的事情告诉了朱红。朱红边听潘伊的话,边说中午的菜太咸,简直没有办法吃!潘伊讲完后,朱红睁大了眼睛:“不会吧,那一定是你的幻觉!”潘伊也觉得奇怪。也许朱红说的真的没错,是因为自己早上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所以产生了幻觉,也许她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影像。朱红不一会儿又说开了:“怎么回事呀,这菜咸得根本就没法吃了,李姨怎么搞的!”

李姨这时从厨房里伸出了头,怪异地朝朱红这边望过来。

坐在朱红对面的杨蓝冷冷地看了朱红一眼。

张园长听了朱红的话,说:“李姨也够辛苦的,偶尔菜咸点也是正常的。如果你觉得咸就多喝点水吧。”张园长说归说,吃完饭,她还是把李姨叫到了自己办公室,对她说:“李姨,你怎么搞的,中午的菜做得那么咸?我们大人不要紧,孩子们吃了口渴多难受!以后要注意点!你没有听人说吗,说你是我亲戚,让你在幼儿园上班是照顾你!”

李姨站在张园长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张园长看不清楚她眼中有什么表情的变化。

自从潘伊来了之后,李姨每天走得都比较早,因为她不用留下来锁门了。今天也一样。孩子们被家长们接走后,老师们也陆续回家了。张园长走时问潘伊:“潘老师,我先走了,没有什么困难吧?”潘伊笑笑:“谢谢张园长,我没有困难。你回去吧!”张园长说:“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呀!”潘伊说:“一定的,张园长。”

张园长走后,古井巷幼儿园就剩下潘伊和朱红了。朱红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就喜欢留下来陪潘伊。朱红等张园长离开,然后说:“张园长就是嘴巴甜,说的比唱的好听,实际上嘛——”

潘伊说:“朱红,不要这样说张园长,她已经对我够照顾了!”

黑夜对潘伊来说是难熬的。朱红被她男朋友宋清波接走后,潘伊就陷入了寂寞之中。她不是很喜欢看电视。回到房间里,她反锁好房间门后,突然想上网,可幼儿园里就张园长办公室有一台电脑。她不好意思过去,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坐在床上看一本书。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潘伊合上书本,叹了口气。此时,她真希望那个割腕的孩子出现,能够和他交谈也可以消遣这难熬的寂寞呀。

就在这时,潘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谁在深夜里给她发来信息?

潘伊早上起床后,来到天井边,照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潘伊的目光落到天井里,那株巨大的滴水观音还是老样子,几片叶子在微风中动了动,叶尖上落下几滴水珠。潘伊没有多想什么,她来到了大门边上。

她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打开这扇古旧的大门。

自从这座宅子建造起来到如今,有多少人在清晨开过这扇门?

潘伊的脑海里出现一个问题:有多少人在清晨开这扇门的时候,会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个脸色苍白眼睛血红的女人?

潘伊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门外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整条巷子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

这个早晨没有阳光,阴天。

潘伊看着李姨从阴冷的晨光中走来,她的脸是灰色的。

李姨看到潘伊,脸上挤出了笑意:“潘老师,早上好!”

潘伊也笑笑:“李姨早上好。”

李姨走过潘伊面前时,潘伊叫住了她:“李姨,等等。”

李姨满脸疑惑:“有事?”

潘伊用手指了指李姨的脖子:“李姨,这是怎么啦?”

李姨的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谁掐过。李姨赶紧转过头,说了声:“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匆匆进了宅子,干活去了。这一天,李姨的脖子都被一条毛巾围着。别人没有看到她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潘伊也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朱红。她觉得李姨有什么难言之隐。

奇怪的是,潘伊今天看到朱红,脸就会莫名其妙地发烫,还会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手机信息。朱红十分敏感,她发现了潘伊微妙的变化,她对潘伊笑了笑说:“潘伊,你好像心怀鬼胎?”

潘伊的脸越来越烫,她说:“你才心怀鬼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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