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工程(2 / 2)
眼看这两个下一次眨眼可能就要打起来的人,被凶恶男人称作高兹教授的老人赶忙站起来拉开了他们,微笑着扭头对诺亚尔说
“别在意,克索思和很多人说话都是这样的语气,他没有什么针对你的意思。”
这位高兹教授的及时打断让气氛缓和了不少,诺亚尔不由得在心里感谢起了这位教授,真要打了起来,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对了,我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工程的总负责人,高兹·乌维,他是执法局派来维持秩序和保证我们安全的小队队长,克索思·吉里。”
高兹在克索思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再为难诺亚尔。
“教授,您怎么还帮着罪犯说话啊?”
在面对这位高兹教授的时候,克索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再怎么说你也是执法队长,你难道会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好的吗?”
高兹微笑着,假装教训的样子说。
“可是他们绑架了别人啊,这是种恶劣的行为啊。”
克索思像是理亏了,说话的时候变得没什么底气。
“教会对他都判的这么轻,我们又干嘛那么在意他具体做了什么呢?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去那个坑洼里看看了。”
高兹笑着拍了拍克索思的肩膀。
“要不还是找个人陪您一起去吧?”
克索思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对讲机,在这个连不上网络的地方这种早该被淘汰了的对讲机派上了大用场,这里的人要想保证及时的互相联络只能靠这个。
“其他人不也都有他们要做的嘛,不如让他跟我去看看就好了,正好他还没有被安排工作。”
高兹教授摸了下他那白了一部分的头发,另一只手指了指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插话的诺亚尔。
“您真的不用我扶吗?”
诺亚尔手里拿着个望远镜跟在高兹教授的身后,沿前路继续往山丘顶走,这已经是他第三遍问这个问题了,这位老教授在让他跟着自己去那个什么坑洼看看之后,那个叫克索思的执法队长就亲自把金属环戴在了他的手上,用他自以为很客气的语气威胁着让诺亚尔老老实实跟着教授,看那样子,要是这位老教授不小心摔了一跤,自己恐怕晚上就要睡在树林的某个草丛里了。
“别听克索思说的,他总是担心我出什么事,我只是有低血糖,不是非得让人照顾着才能活下去。”
高兹故作生气地双手环抱,这位老教授看上去的确身体很硬朗,头发也还没有完全变白,只是整个人瘦的很不健康,皮肤紧紧贴在没有什么肌肉和脂肪的骨头上。
“我想他也不完全是担心您的身体,我们这可是在野外森林啊。”
诺亚尔扶额,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这里不是玛诺,而是座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的森林,这里到处都是野生动物,既然他能在这里看到鹿,自然就会有什么老虎、狼、蛇之类的咬一口就可能让人死在这里的动物。连诺亚尔都能想到的事,没道理这位教授想不到,可他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这位老人的脸上满是期待和一种说不出理由的高兴。
“动物在面对人类的时候是不会随意攻击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会恐惧和害怕,而且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半个月了,你说的那些动物在我们砍完树开始搭帐篷的时候就和我们保持距离了。”
高兹和蔼的笑了笑。
“您可真乐观啊。”
诺亚尔无可奈何,只能时刻注意着四周,确保没有什么动物在他们附近,他们已经和营地有一段距离了。
继续往上走,两个人终于是来到了这座小山丘的顶部,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诺亚尔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这座小山丘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大坑,诺亚尔还以为之前听到的坑洼是在指代什么,没想到真的就是个坑而已,而且这附近原来也不止这一座小山,这个大坑被七八座小山丘围着,整个坑里也都遍布着绿色的森林,而且这座坑里的树好像还比旁边这些山上的树长的还要高大。
“我们要往坑里走吗?”
诺亚尔吞了口唾沫,要是就他们两个走进去,要是真有什么老虎之类的大型动物盯上了他们,那可能连呼救都来不及就成了这里动物的晚饭。
“不了,就到这就好。”
高兹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的地形果然很合适啊。”
诺亚尔听着他的感慨皱起了眉,脑子里泛起迷糊,这个大坑能用来干嘛?这个坑的形状倒是让诺亚尔想起了在老电影看过的那种用石头围起来的临时火堆,石头中间可以放木柴,升起火之后可以把锅架在上面做饭,但这里肯定不是用来生火做饭的。
“望远镜递给我吧。”
高兹伸手,诺亚尔把望远镜的镜头盖拧下来递了过去。
老教授拿起望远镜之后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用不放过任何细节的态度拿望远镜扫视着大坑里的每一处,看几秒就会放下望远镜看看没有放大的画面。
诺亚尔蹲下来扣着地上的小草,把比较细长的草在手指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然后再把绕了几圈的草拽断,不断的重复这个无聊到极点的动作。
“可惜这些树了,明天开始就得开始砍掉了。”
看着看着,高兹放下望远镜惋惜道。
“砍掉?”
诺亚尔把一根不太坚韧的小草连根拔起,他莫名地也跟着感到可惜,这里的树也许比老家伙贝文存在的都久,要是就这么砍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送回玛诺锯成木板做成什么原木家具之类的,要是负责加工的人水平不够高,用不了几年家具可能就会报废,被扔进垃圾站里烧掉。
“是啊,我倒是想过把它们移植去其他地方,可那样太不切实际了。”
高兹叹了叹气,坑里的树多的很难数清,要想把这么多的树连根挖出来在带去其他能容纳的下这些树的地方不知道要往车里加多少吨油,而且还会浪费很多时间让工期大幅延后,直接砍掉就很省时省力。
诺亚尔松开了手里那棵快要断掉的小草,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他很想给这座大坑拍个照留个纪念,等工程完工之后他就能把照片发到网上和别人说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可惜他手里没有任何能用来拍摄的设备,他的手机在逮捕那天就被收走了。
他想问教授接借下手机拍个图片,反正这里也没有信号,使用手机也不算严重的违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诺亚尔。”
在他开口前高兹率先提问,诺亚尔的问题卡在了嗓子里。
“可以啊。”
诺亚尔不明所以地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手上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他觉得这位教授也许想要问些这次震惊玛诺的大案里,一些只有他这样的当事人才知道的什么细节。
“你的档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和帕埃有一样的姓氏?是帕埃做的吗?”
“要命,怎么那些执法局的都没看出来,这个教授反而看出来了。”
老教授的话让诺亚尔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档案被帕埃用执法局的权限给修改过,上面写的是“诺亚尔·杰丁”在拿到自己档案的时候他并没有很快明白帕埃的用意,他总是在思考的时候比别人反应慢一点,直到在车上思考了几分钟他才明白,这是为了不让他到了这里之后,其他人看了他的档案之后不会脱口而出问他“你的名字就只是诺亚尔吗?”这个问题。
“帕埃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的课他从来都是来的最早的那个,我们平时关系不错,这次他为了能让你来参与工程也找过我。”
还没等诺亚尔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高兹就回答了他。
“对,是帕埃干的。”
诺亚尔皱眉,他真不想和别人提到这事,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该怎么把话题从这件事上绕开。
和诺亚尔脑子里想的接下来这位教授好奇心爆发不停询问他这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发展不同,高兹依旧专注的盯着望远镜里的画面,和蔼的对他说
“这样啊,放心吧,这里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和帕埃不太熟悉,不知道他的全名。”
高兹对这事没有好奇的意思,眼里只有下面的大坑。
“您就只问这个么?”
诺亚尔有点不理解,要是他真不好奇,那又为什么要问档案的事呢?
“既然是帕埃做的,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高兹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学生很是信任,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而且,每个人都应该有点秘密,这很正常。”
这位教授和诺亚尔固有印象里那种一门心思扑在科学上,对其他事情缺乏理解力和共情力的那种科研疯子很不一样,在他看来科学家问问题总是要把什么和这个问题相关的一切都弄明白的,上一次因为和固有印象不同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帕埃。
诺亚尔继续蹲下去,折腾着地上的小草,每次涉及到名字的话题都会让他不怎么想继续开口了。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之后会变得骄傲自满,结果你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啊。”
高兹没发现诺亚尔的样子,继续自顾自地继续着聊天。
“也没那么了不起,说到底我也只是绑架犯。”
诺亚尔把手里攥着的几根拽下来的小草捧到面前,朝它们吹了口气,看着它们从手上被吹飞,然后落到地上。
“我不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要是绑架个人就能终止这种可恨的事,大多数有正义感的人都会做的。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才对啊。”
诺亚尔又吹飞了几根草,他闻到手上的泥土气息开始变得厚重。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在答应老家伙的时候他的内心激动的像是有个代表理想的小人在欢呼雀跃,可现在他心里并没有感到有多开心,就像是做了件无足轻重的事。
“要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在发现了什么犯罪事件的时候都采用这种疯子似的做法,那玛诺就会乱掉的吧?”
诺亚尔觉得这种用暴力解决犯罪的事情只要有酒馆的暴力分子们来干就足够了,要是真的所有人都在发现了什么恶劣的案件之后都用这种不理智的暴力做法去解决问题,那这就会变成比犯罪率上升更严重的问题,作为打击犯罪而存在的执法局会失去存在的意义,教会的法律也可能会变成一大堆废纸。
“但是如果没有你这样能为了做正确的事而冒险的人,就意味着玛诺糟透了。”
两个人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那样探讨起了社会问题,诺亚尔发现自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和老人打起了交道,在这位高兹教授之前的是老家伙贝文和那个说话难听的老房东。
“我倒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像我们这样冒险了,更好的办法应该还是有的。”
诺亚尔苦笑道
“我们的办法不是冒险,根本就是胡闹。”
“可你们的办法很快不是吗?而且结果也是好的。”
高兹放下了望远镜,把望远镜朝诺亚尔一递,诺亚尔拍掉手上的泥土接了过来,把镜头盖重新盖了回去。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这里简直就是为了我的计划而存在的,估计很难找到比这里还合适的地方了。”
诺亚尔抬头看了下天,太阳都已经快要落下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拍下一张清楚的大坑照片了,他现在更在意今天晚上他应该睡在哪,也不知道那个凶巴巴的克索思有没有给他安排。
“你应该也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吧?”
就在两个人往下走了没几步,高兹拍了下他的肩膀,诺亚尔发觉这位老教授真是健谈,连和刚刚认识的人都能很自然的聊天。
“问题是有的,但是您要是告诉了我那就是泄密了。”
诺亚尔扭头看着这位老教授,帕埃的身影和他有些重合在了一起,老师和学生让他觉得有些相似,都觉得他和老家伙他们胡来的行为做的对,都能和刚见面的人聊的很好,帕埃甚至可以在本该是审问的场合跟诺亚尔聊起来,如果他会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他,那他就得怀疑他们的关系到底是老师和学生还是父亲和儿子了。
“你指这次工程啊,只要教会决定公布,我可以第一个告诉你。”
高兹笑呵呵地对他说。
“您还是先注意脚下吧,路有点陡。”
诺亚尔本来就没想过高兹教授会告诉他,要是这件事可以告诉他的话那在来之前帕埃就说了,但他有点小失望,他确实很想知道这里究竟是要建造什么。
看出了诺亚尔心里那股失望的高兹愣了下,旋即小声地对他说。
“那不如这样吧,我稍微给你透露点提示好了。”
“帕埃真的不是他的私生子什么的吗”
诺亚尔心里一阵无语,老师和学生怎么都有这个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习惯,他转过身停下,打算听听高兹教授能怎么提示他。
“你看,这次工程和那里有关。”
高兹教授抬起右手,在诺亚尔充满困惑的眼神中,瘦长的手指指向了天空,然后就这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