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坟野泣 3(1 / 2)
山林之中异常幽静。除了几人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沙沙”的脚步声,就只有偶尔传来“布谷”、“布谷”的鸟鸣声。
进山前,车把式交代诸人,山中毒蛇猛兽危险莫测,必须五人结伴同行,绝不能让一人落单。
徐霞客从包里拿出几条头巾,递给林氏兄妹、无书和秦恕。无书问道:“先生,我的头巾并未弄脏,为什么要换?”
徐霞客笑道:“给你头巾,是要你用它把裤腿扎紧,没听车把式说山里蛇虫很多吗?还有,给我把包袱也扎紧点,我可不想吃那些湿透了以后沾满蚂蚁的馒头。蚂蚁的味道太酸了,我不是山西人,吃不惯这么酸的。并且,我也不是广东人。”
大家学着徐霞客的样,用头巾一圈一圈把裤腿扎紧,再用车把式给的绳子把装着干粮的包袱给绑得严严实实。这时又听见徐霞客喊道:“秦恕,火石带够了吗?”
“带够了,还带了火镰和火绒。”秦恕回道。
“那倒无所谓,给我两块火石,我能把整座鹫峰山给烧平了。当然,是在我们下山之后。”看着眼前延绵不绝、深不可测的高山,徐霞客似乎变得有点兴奋。
车把式在收下秦恕递来的酬劳后,驾着马车渐行渐远。剩下徐霞客一行五人,站在山峦之中有如五个小黑点。
徐霞客对林彦瑛说道:“林姑娘,借你身上的一样东西用一下。”
林彦瑛警觉地问道:“什么东西?”
“别紧张。我只想借你的袖剑一用。如果不想借也行,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林彦瑛的袖剑其实早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说什么也不会借给任何人。而且对于她而言,袖剑的用途只有一种——众所周知的那一种。
只见林彦瑛蛾眉紧蹙,问道:“帮什么忙?”
“用你的袖剑,帮我削下五根杯口粗细的硬树枝,给大家当作登山杖,”徐霞客笑道:“放心,不是要你帮忙杀人。”
林彦瑛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突然,只见寒光一闪,“刷刷”几声响过,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就发现脚下多了五根还带着树叶的断枝。树枝的切口皆平滑如镜,便像经过打磨了一般。秦恕拍手赞道:“好剑法!”
林彦瑛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对秦恕的应答。徐霞客捡起一根稍微粗点的树枝,不经意地观察了一下树枝的断口,随即剥去上面的枝叶,拿在手里挥了两下,也称赞道:“好木棍!”
无书也学徐霞客的样子拿了一根木棍,不解地问道:“先生,这样一根棍子有什么用处?”
“无书,一听你就没出过远门,就知道窝在家里读死书。古人云:木杖木杖,青云直上。想当年,达摩祖师手持木杖一苇渡江,苏东坡竹杖芒鞋轻胜马。在山路上前行,木杖可以帮你助力;过河的时候,木杖有利于在湍急的河流中保持平衡;遇见蛇、蝎或者恶狗的时候,木杖还能防身。正所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徐霞客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
无书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敢问前面你说的古人,究竟是哪位?”
“我三叔啊。有什么问题?”
准备停当,五人开始向那片未知的深山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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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镜斋身着便服,在县衙门口的面摊上吃着一碗紫溪粉。
汤粉里放了肉丝、小葱和辣椒,配上浓厚的高汤,每一分气味都在触动食欲。
林镜斋认真地吸吮着每一根米粉。粉完全入了味,汤头也很鲜辣,店老板还额外给这位老主顾送了一小碟花生米,花生米炸得很脆很香,就着面汤正好。
这是林镜斋每天最享受的时刻,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时刻,他简直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因为自踏入公门以来,每一天对于他都意味着不同的煎熬。
林镜斋把粉全部吃完,喝掉了碗里的面汤,把最后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店老板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浓茶,林镜斋吹了吹气,慢慢地喝着茶。茶是那种很便宜的碎叶子,很苦,但有种很市井的香味。
林镜斋平日在县衙从不饮茶,无论多名贵的茶叶都不会碰,所有人都知道他只喝清水。只有在这家面摊吃完粉面后,才会喝上一杯店老板亲自沏好的劣质茶。
店老板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坐在了林镜斋的身边,笑着说道:“林大人,今天的粉味道还行吧?”
“不错,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