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涛连如怒 1(1 / 2)
吴越之地,水道纵横交错,非熟稔之人必难辨其方向。
徐霞客、无书、林氏兄妹一行四人自锡澄运河边的石门码头上船,早已在码头边找好当地一位跑惯运河、太湖一线的老船工,名叫老刘头。
据老刘头自己夸口,一日之内必让四人站到湖州的码头上,尝到湖州府那又软又糯的香叶粽子。
徐霞客拍了拍老刘头的肩膀,说道:“湖州除了粽子之外,还有什么是又软又糯的?我这还有三位小兄弟,也想一并品尝一下。”
老刘头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白净文秀的无书、英气勃勃的林彦复,又看了一眼独自坐在船尾处扮成了男装却冷若冰霜的林彦瑛,再瞄了一眼眼前这位神色飘忽的中年人,这位老江湖的心里大概就有了个数。
老刘头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位客官说笑了,湖州府出名的就是毛笔、茶叶、粽子,除了粽子之外,其他两样都不是软糯之物,茶叶自然可以供各位细细品尝,比起杭州府的龙井,自有一番独特滋味。毛笔只能用来写字画画,这个是你们读书人的勾当,我老刘头这辈子只会划船,其他的就不懂了!”
林彦复的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心想老流氓碰上了老狐狸,江南之地似乎到处都是这种老油条,自己的“父亲”林镜斋又何尝不是洞察人情世事的老官僚呢?他看了看林彦瑛,河面的微风将她冠沿下的几缕长发吹起,与河边的杨柳桃花相映成景,斯人似从画中来。
林彦复想走到她身边说点什么,但又看了看那位仿佛总在四处乱看的无书,以及那位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徐霞客,他忍住没动,也没说话。
老刘头解开锚绳,拉起船帆,用竹篙一点,船这就开动了。虽是一叶轻舟,却在水面轻灵如梭鱼,似一柄薄剑将水面劈出两道波纹,向两岸边荡漾开来。
辰时的朝阳在锡澄运河的水面上映出鳞彩一片,有花瓣随风片片落在河面,顺水随舟同行。
很少出门的无书近若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风景,林彦复和林彦瑛却各怀心事,分别坐在船头和船尾两端,默不作声。
徐霞客打开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到了林彦复的身边。他看见林彦复在盯着船头处的水波发呆,轻轻地咳了一声,开口说道:“林老弟,你总盯着水波看,心里是在算船速吧?”
林彦复一惊,心道这徐霞客果然有两把刷子,口里说道:“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早年间父亲大人曾教过我们如何判断风速、马速还有船速。”
徐霞客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那以你之见,我们几时能到达湖州?”
“江阴到湖州水路300多里,一路顺流直下如不停歇,一个时辰能行30多里,今晚戌时便可到达湖州码头。”
“酉时。”徐霞客放下酒杯,说道。
“酉时?”林彦复问道:“难道我算错了?”
徐霞客笑道:“你没算错。只是忘了算到我们的这位船长老刘头,他可是要赶到湖州吃那些又软又糯的晚饭,自然会抄近道加速赶路。他们这些老船工,对太湖这片水域比对自己的老婆还熟悉。”
林彦复说道:“那以先生看来,我们到达湖州之后,是否要连夜换船赶往杭州,再走钱塘江入海?”
徐霞客的脸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绝对不行。”
林彦复很不习惯徐霞客这副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问道:“为何不行?难道先生不想早点到达崇安吗?”
“马上就要到这个月的十八了,”徐霞客低声说道:“相信我,在这个时间,没人敢夜渡钱塘。就算是手持利刃的你们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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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崇安县衙里。知县林镜斋一边签署着几份重要的文书,一边认真地聆听着郭修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