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贴膘（1 / 1）

“都一天一夜了，它不会就这么睡死过去了吧。”轩一边往石板上面放肉块，一边不住地瞥两眼仍处于昏迷中的伤马。“不至于，虽然没有清醒的征兆，但是生命体征倒是稳定了不少。”辕拿木箸飞快地夹起一株煎烤好的伞蒲，轻沾了点盐就送进嘴里。“喂！那是我等好久的！”看见又一株野菜消失在辕的嘴里，轩不由得急了，“咱们采的野菜全给你一人吃了，好歹给我留点清清口啊。”

晚饭是一只来找水喝的半大不小的山猪，搭配一些野菜，轩找来一块还算平整的石板当做烧烤的烤盘，拿山猪的油煎烤肉和菜吃。

“你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多盐，还有这些辣椒面，我记得你之前的那些已经用完了吧。”辕从善如流，不再死盯着蔬菜下手，转而向那些仍在不断分泌油脂的肉块下手。“还记得下雨天咱们躲的那个小餐馆吗，老板留了不少调味料，兴许是地段太危险了，都没人拿，已经积了一层灰了都。”轩难得抢下一枝马齿苋，美美地塞进嘴里。

很快就要入秋了，到时候这些野菜也不好找了，估计只能啃那些粗粝的莲菜和萝卜了。

兴许是火光扰人清梦，亦或者是油煎野菜香气的刺激，昏睡了一天一夜的野马幽幽的睁开仅存的那只眼睛，它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二人，并没有惊慌，当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后，它很干脆地放弃了起身，仅支棱起上半身，直勾勾地盯着石板上呲呲作响的几根野菜。

“这家伙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诶。”轩乐呵呵的夹起一根野菜，喂到野马嘴边，马儿也不知道客气，舌头一卷就把那根烤的碧油油的野菜卷进了嘴里，都没见它怎么嚼两下就吞进了肚子里。仅一根野菜当然无法满足一匹成年马宽大的肠胃，所以它很自然熟地拿头拱轩，催促他赶紧投喂下一份。

轩原本的打算就是驯养这匹野马，他自然也很乐意继续投喂这匹富有人性的野马，所以毫不犹豫地又夹起一束野菜，稍微吹了吹就往马嘴边送，但是这次，野马并没有囫囵地一口吞下，而是不断摆动着脑袋，唏律律地叫唤着，搞得轩一头雾水。

“是啊，它不但聪明，还很挑剔，”辕翻动着石板上的肉片，挑了一片烤的恰到好处的放进嘴里，“它是让你给它加点儿盐，只要是生物都需要那东西。”

“还挺会享受。”轩挠挠头，所幸把石板子上面正在烤着的野菜都拢在一起，撒了些盐搅拌搅拌，就堆放在了野马面前。这回它满意了，嗅了嗅散发着清香的烤野菜，眯缝着独眼大快朵颐起来，借着火光，轩首次从一匹马的眼中看出了“享受”的意味。

吃完了野菜之后，马就对这两个人的晚餐失去了兴趣，扭过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地上的草叶，现在原本就是贴秋膘的时候，能多储存一份能量是一份。

一头半大的猪也不是轩二人能一顿吃完的分量，二人吃到脸红脖子粗也只解决了一条半猪后腿的量，经过深思熟虑后，轩切下了半扇猪肉，削肉剔骨，再把自己喜欢的前蹄和耳朵留下，用一小袋盐稍稍腌了之后挂在在火堆附近，借着烟火气带走它们体内的水分，这些是无论如何都得保存起来，作为一路上的口粮来使用的，至于余下的就只能扔到水潭里用石头严严实实地盖住住，借由较为低温的流水来保证其新鲜度，他只能希望水里的鱼虾晚上能口下留情，少啃两口，好让他们在这附近多呆两天，等候受伤的野马能跟上他们的接下来的步伐。

营地距离水潭有些距离，但也并非遥不可及，所以点着营火休息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熊熊燃烧的火焰总能对野兽起到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慑能力。

相对于无忧无虑的野马，人类对生活的需求就高得多，虽然是由生物构造所决定的，但并不代表他们本人不想在口腹之欲上走得更远。既然准备要在一个地方暂住，只要这个时间线超过了三天，那么在饮食上的需求就得进一步提升，虽然现在失去了科技带来的技术上的便利，但是却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诸多馈赠，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等价交换呢，起码在水泥覆盖大地的过去，轩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片大片丛生的毛蒿与苋菜。

“回来了！咱们的马怎么样？”当轩提着一大袋子毛蒿和苋菜回到营地的时候，辕正手拿野果往野马嘴里塞，而马自然也是来者不拒，“能吃能喝能睡，除了跑不远，它和你现在没啥区别。”“那就好！”虽然轩从来没有征服过这匹野马，但是他已经把自己视为这匹马的主人了。

从潺潺的水流中提留出昨天那半扇被漂洗得惨白的猪肉，把新摘的蔬菜放水潭里拾掇拾掇，轩准备就拿这俩作为今天的午饭，油润的蔬菜与紧致的山猪肉，混合着淡淡的盐味与微微的辣味，脂肪和调味料作为食物中能带给人类最强愉悦感的两个存在，含量虽少，在小富即安的现在，也非常令人感动了。

马虽然不懂脂肪带来的快乐，但是它懂盐这一调味料对于生命体来说的重要性，在轩辕二人你一箸我一箸地不断对锅子里的肉和蔬菜下手时，它已经偷偷地站起来，把轩淘洗完放在水潭边的野蔬吃得一干二净，随后就盯上了今早被轩挂在树枝上的熏干肉，它不吃肉，但是它对上面浓浓的盐分很有兴致，夏末的阳光照射，使肉析出了不少富有盐分的油珠。

辕的食量小，所以他率先发现了努力伸长舌头“哔哔”舔着肉块的野马。“这边的生物很容易被周遭事物影响吗？”“啥意思？”轩手里的动作没停，不断地把锅子里剩余的菜和肉往嘴里扒拉，“我的意思是，你那匹马……”“马！？马怎么了！？”听到自己下了血注的马出了问题，轩嘴里叼着的半根野菜杆子都没咽下去就抬头望向水潭边，“马呢！马去哪儿！”“马没事儿！搁那儿吃肉呢！”轩叼着野菜左右甩的动作恶心到辕了，他很明显极为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吃……吃肉？”轩茫然地往自己挂熏肉的地方望去，于是，他也看见了一只傻乎乎舔着肉块的浑身破破烂烂的马……

既然野马能够稍加活动了，那他们也就不用被拴在这个小小的水潭边了，虽然这边有食物也有水，但是他们的目的地终究还是姬水以北的那个大城市，轩希望他们能够在今年第一场雪降下之前到达那里，否则大雪封林，不但会对他们赶路和一路上的狩猎补给会有影响，在碰到那个来者不善的恶鬼时也不好逃跑。眼下虽然是夏末刚入秋，但是过了姬水气温就会骤然变化，雪天其实并不遥远。

所以轩他们临时决定待到后日再拨营启程，一来，虽然这匹“薛里战”如今似乎行动如常，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轩还是决定再看看，自己已经花了那么多功夫，最后如果因为心急出了差池，那他就后悔莫及了。二来，他也实在是割舍不下那还有一大半的山猪肉，和漫山遍野的可口野菜，现在已经快入秋了，待到越过姬水，今年就再也吃不到这些多汁的绿叶菜了，在入冬之前，他也想和马一样，在身上狠狠地贴一层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