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关于“挑食”（1 / 1）

说实话，想在一座原本完完全全由混凝土和钢筋组成的钢铁丛林转化而来的半吊子丛林里狩猎并不容易，非但猎物种类少，还尽是一些体型小，行动又敏捷的啮齿动物，偏偏这些还未坍圮的建筑给它们提供了不少优质的藏身处，这使得原本就无法活动右手的轩更为雪上加霜。

肉香味在营地飘荡时，辕走出了帐篷，他很奇怪轩会这么默默地料理着晚饭，当他粗略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后，明白了，原因无他，收获不尽人意罢了，估计轩一天的收获都在那口锅子里了。

轩并没有埋怨辕的意思，他只是对自己的狩猎能力感到郁闷，不知为何，淮陵城郊的猎物数量远不如帝熊，甚至连他的老家越城都比不上，他连寻找动物的踪迹都需要花费了好半天。

“真不明白你是原住民还是我是原住民，”辕自顾自地盛了一罐子，虽然晚饭不如早餐来得丰富，但是他对此也没说什么，“淮陵城中心有个巨大的自然公园，谁还愿意守在这贫瘠的城郊？”

“那你让我多打些猎物是……”轩目瞪口呆，搅动肉汤的手也慢了一拍。“当然是我要吃的。”与之前的慢条斯理不同，明明不见辕有什么大的动作，一罐子肉却迅速地消失在他的嘴里，“虽然不算太多，但也勉强够了，这一锅，还有你烤着的那只兔子，都归我了，你自己随便找点垫垫吧——那个什么，压缩饼干就挺不错的，记得省着点吃。”他向轩宣示了自己的主权后，不再多说，继续对着那锅冒着香气的肉下手。

轩张张嘴，很想反对他这个霸道的条件，明明只要分配一下，两人就能吃到同样的食物，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去啃压缩饼干了。这款压缩饼干没啥味道，闻着不远处飘来的肉香味，甚至显得有些糟糕，这种产品原本就只考虑了怎么填饱人的肚子，根本没在口味上面下功夫，也难怪在经历大旱灾之后，人们仍然不会去选择购买它。

“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见轩辛苦地啃着压缩饼干，辕递过来一罐子肉汤，只有汤，没有肉的肉汤，明明他那边的食物数量要比轩这边多得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这么快的速度把这些东西装进肚子里的。

“一个时辰就天黑了吧？咱们晚上走？”轩含含糊糊地问道，他喝了一口辕给他的肉汤，把嘴里的压缩饼干冲下去，“啥都看不到，不太好走吧？”“我会解决这个问题，你管好自己的就够了。”嗦干净骨头上的最后一丝油气，少年自信满满地说到。

如辕计算的那般，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仅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完全无法驱散那无边的黑暗。

“你怎么做到的？”黑暗中，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阴暗地蠕动着，“小声点，我可不能保证所以东西都会在晚上老老实实地去睡觉。”辕压低声音提醒道，“只是简单的聚光魔术，把光线聚集起来映射进你的眼睛，你不就看清了。”两人推着罢工的铁马在公路上走着，路两边荒草萋萋，好在路上还算平整，厚重的焦油沥青很好地阻止了疯长的杂草破坏公路的完整性，所以两人推行的还算轻松。

不得不说，在凉爽的夏夜赶路比在酷热的白昼赶路好太多了，从夕阳西下到月上三竿，他居然并未感到几分疲倦，偶尔林间偷跑的晚风吹过，搅动身上细细的汗水，那舒畅的清凉感都使他困倦的精神为之一振，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接下来往哪边转，向导先生？”轩扶着铁马询问带路的辕。“我看看……”辕眯缝着眼睛对比地图与自己现处的位置，然后抬头寻找自己标出的地标，“往右，过那幢‘丰沛大厦’，路程就过半了。”

“才过半！？”轩惊呼道。

“我说了小声点！”辕急了，有些气急败坏，结果他的音量似乎也有些提高，“认知魔术可屏蔽不了声音，野兽的耳朵可比你这猪耳朵灵活，有时间嚷嚷不如多走几步路，还能在睡觉前吃个早饭！”说完，也不管身后辛苦推车的轩，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在黎明时分，饥肠辘辘的二人终于到达了辕标注的安全地点，看起来似乎是某个工厂的仓储仓库，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些轩根本不认识的金属零件与大大小小的齿轮轴承，这里应该很久没用生物活动的迹象了，到处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

“这里干净得连老鼠都不想进来！”轩兴奋地搓手，当下，这里的的确确是个好地方，占地又大，又空旷，外面不仅仅有一扇铁丝网门的防护，更有一扇安全感十足的铁闸门，人只要往里面一钻，不论是凶猛的野兽，还是疯狂的噬魂者都拿自己没办法，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采光不太好，只有墙的上方有一排窄窄的窗子，那是整个仓库唯一透光的地方，就算有聚光魔术的帮助，轩还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东西。

“吃点东西抓紧睡觉，你储存的食物根本不够，现在能省一分体力是一分。”在轩上蹿下跳到处乱逛的时候，辕已经打开包裹开始往自己嘴里塞食物了，维持整晚的聚光魔术与认知魔术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你不能先吃那些压缩饼干吗？那玩意儿比罐头顶饱。”轩不满辕的挑食，忍不住出声指责道。“虽然魔力和能量很相似，但是终究不是同一种东西，”辕往嘴里倒着玉米罐头，昨晚之后，他很乐意给这个未来的“继承者”补充一些知识，“你以为我所说的‘魔力’是你在魔幻小说里读到的那种吗？不，并不是。它只是我为了让你容易理解而起的名字，实际上，它更类似于你所熟知的，热能，动能之类，是一种能量的形式罢了，唯一不同的是，它可以转化为能量，却无法用能量来转化。”辕又打开一罐桃子罐头，他似乎对蔬菜水果的罐头情有独钟，“就像以燃烧的方式释放热能，以运动的方式释放动能，魔力也需要某种方式来释放，比如语言，或者一些结界阵法，这在过去是一种很常见的力量，你们曾经将能使用这种力量的人称之为，‘巫’。”

轩很疑惑，他听懂了一部分，他逝去的祖父也曾经研究过“巫”，并且认为那并不是单纯的古人迷信，但是却一直无法解释，如今，他算是为自己的祖父解开了“巫”的谜题，但是仍然不明白辕挑食的理由。这时，辕晃了晃手里的空罐头，为轩解开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魔力虽然可以通过环境缓慢恢复，但是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摄取其他生物的生命力来进行转化。越新鲜，转化的效率越高。”

听到这里，轩不由得毛骨悚然，他想到了古代的活人祭祀。

“那……我能用吗？”轩小心翼翼地问道，心甘情愿地拿起压缩饼干来啃，虽然他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是不妨碍他那颗向往魔法的心。“不行。”在清空了所有的蔬菜罐头和水果罐头之后，辕停下了进食，“你天赋不行，太菜了。”

轩一下子没了聊天的兴致，把嘴里的饼干嚼吧嚼吧兑水咽了下去，就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准备睡了，沮丧的心情加上一天一夜的高强度工作使他身心疲惫，在朝阳还没升起时，就进入了梦乡。